菏国人妖恋爱录 第16章 归宫宴

宫内因着三皇子曾瑜回宫一片喜气洋洋，今上许久未见这常年住在外面的儿子，也是兴致非常，令宫内为曾瑜准备归宫宴，连着这因宠姬被关禁闭的二皇子曾琮都特许放出来了。梨花坊也因着要准备宴席加强了练习。芦花只觉得自己这几日过得异常艰辛，好在黄鹂似乎从寿喜的事情里恢复过来，开始有了精气神，总算有点喜事。

芦花吃完晚饭，提着从应九那里敲诈来的鸿礼记的点心去找黄鹂。

黄鹂正坐在房内喝茶，见芦花提着点心来找她，不由道：“芦花，你最近吃得有些多啊。”芦花看看手里的点心,“有吗？没有吧？”黄鹂笑道：“当然有，你再这样吃下去，以后献花献草的谁还举得起来你？”芦花拆开包裹，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道：“这事得想开点，我已经十三了，再长长本来也不能一直被举着的。”黄鹂嘴角微浮，“是啊，已经过完年了，算起来我已经十六了。”芦花转过头看着黄鹂道：“是啊，十六了，距离你出宫又近了一年呢。”黄鹂回望向芦花道：“芦花，你有想过以后么？你准备留在宫里还是出宫？”芦花眼睛眨了眨，思考了一下，自己似乎真的没有想过以后，那还是七八年后的事情，现在想总觉得太早了。人算不如天算，那时候自己是什么境遇恐怕只有司命的仙君能知道了，不，或许连司命的仙君也不知道。

翌日，今上在揽华殿为三皇子举办归宫宴，宫中众人都须参加晚上的宴会。四皇子曾珣坐在钟粹宫的桌前一边去挟八宝鸭一边问他母妃道：“母妃，三哥回来了哎，我都没有见过他，您见过吗？”春贵妃给曾珣多挟了一点菜在碗里，道：“你母妃我进宫的时候你这三哥刚刚出宫不久，我也没见过。”眨了眨睫羽浓密的眼，“不过据说极得你父皇宠爱，不然也不会年年过节就往长生观里运东西了。”四皇子曾珣仰脸看着他的母妃，“既是这般宠爱的，为何要送他出宫去那么远的地方。”春贵妃微微笑道：“说了你也不懂，由爱故生惧，你父皇是害怕你三哥出事才送他过去的。”四皇子曾珣点点头，似懂非懂。

当天上的颜色渐渐变成幽蓝色的时候，归宫宴也就开始了。

三皇子曾瑜换了一身衣服，仍旧是天青色的，只是看起来更正式些，仔细看去衣上饰有暗色的流云纹。此时正独自坐在座位上喝茶，动作优雅更兼带着一丝丝出尘意味。有大臣在一旁赞赏道：“三皇子气态娴雅，真是有谪仙之姿啊，长生观风水果然是极好的。”放下手中的茶，曾瑜往来人看去，见说话人着绛红色官服，衣服上绣着仙鹤的图案，脸上眉心正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瘊子。头往旁边侧了下，身旁内侍弯下腰来在他耳边道：“这是吴司空，吴毅大人。”曾瑜嘴角微扬，向来人道：“司空大人谬赞了，曾瑜不敢当谪仙一词，凡夫俗子，怎敢称仙。”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扬起的更大一些，继续道：“不过长生观却当真是个好地方，司空大人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一观。”吴毅挥挥手道：“朝中事务繁忙，长生观离京都实在有些距离，恐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曾瑜不言，端起桌上的茶继续慢慢品着。

他们到得有些早，殿内座位大都是空的，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忽听得殿内一阵嗡嗡嗡地私语声，曾瑜抬起头来，看到是他的二皇兄曾琮进来了，只是旁边带着一着银红色华服的女子，殿中人都抬起头来看着这一对进来的人，脸上表情精彩。曾瑜站起身，向来人拱拱手道：“二皇兄，许久不见。”曾琮疾行几步来到曾瑜桌前，握住他的手道：“三弟，你可算回来了，在外面这些年过得可好？”“我很好，让皇兄挂心了。”看着曾琮旁边刚刚摇曳着走到近前的银红色身影，开口道：“这可是二嫂？这么多年没见，皇兄你都已经娶妻了。”曾琮看着曾瑜，笑得开怀，“你小子倒是很有眼力，”虚虚扶了扶身旁人，“这是你二嫂，名唤青黛。”曾瑜认真地看了对方一眼，微微欠身道了句二嫂。

又过了些许时候，殿内又是一阵嗡嗡声，曾瑜低着头，看着茶盏里漂于茶面上的叶子笑道：“看来宫里这些年很热闹。”抬头看向门口进来的人，整个人却愣住了一刻。看了看那人旁边站着的小少年，才回过神来问旁边的内侍道：“那位就是贵妃娘娘么？”内侍躬身应道：“正是春贵妃娘娘，旁边的那位是四皇子。”曾瑜恍然道：“离宫久了，很多人认不全了。”语气中有些许遗憾怅然，内侍忙道：“三皇子您不必难过，圣上可是一直念着您呢，您这不就回来了，一家人很快就熟悉了。”曾瑜侧身看了看那宫人一眼道：“多谢小公公劝慰。”

今上与皇后依着惯例来的很晚，二人一到宴席也就开始了。落座后，望向下面着天青色锦衣，长身玉立的人，今上道：“瑜儿真的长大了很多啊，父皇都快不认识你了，今年该有十七了吧。”曾瑜起身到殿中央，行了个大礼，仰望着上首的人道：“劳父皇顾念，儿臣今年确已十七。”今上感慨道：“记得你是景乐元年离开京都的，不知不觉就十年过去了啊。”曾瑜看着今上，眼睫闪了几下，“儿臣这些年很是想念父皇。”“父皇也挂念你，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回去坐着吧。”曾瑜应声退回座位上。

宴到中途，芦花等人随琵琶声入场献舞。

每人腰上缠着一个小鼓，在乐点处敲击小鼓应和琵琶声，身上穿着的也不是菏国的寻常衣服，上衣领口宽松，袖口却收紧，下面的裙子也不到脚踝，露出同样收紧的裤脚，乃是菏国边陲蛮族常常穿着的衣服。京都近日各处坊间正兴时穿这种衣服跳舞，梨花坊也引进学习。如果是在宫外的教坊中，舞女的脚应该赤足，挂上铃铛等饰物，随乐声起舞时响动，才更有兴味。因在宫廷中，众人仍穿着鞋，也未在脚踝处悬挂铃铛饰物，只是敲着腰间小鼓，转着圈，鼓声应和着琵琶声竟然极为协调，琵琶声也不似往日小曲悠悠的缠绵模样，显出几分铮铮金铁之色来。

随着这琵琶越来越快，舞女们已经跟不上乐师的节奏，众人也顺势停下，不再击鼓，不知如何动作，眨眼间已经将腰间小鼓解下。蹲下身子，将鼓面朝上，摆得错落有致，有如一个个阶梯，芦花从人群中分拂而来，踩着这小鼓，一步一步直走到最高处，单脚巍巍踩着小鼓，以另一只脚在旁边的鼓上点一下，随即以手猛地拍击腰间小鼓，因众人鼓点已停，这声鼓就分外清晰。琵琶声也恰到得最激烈处，随着一声鼓点过后，慢慢地转为低婉，缓缓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