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玄麦很着急,但面前这个齐念明显知道些什么。
而且现在不是九星连珠期间,从他话里听来,可能他知道有关其景泊的一些信息。
于是他和赵奕达还是坐到了小沙发上,齐念端上茶盏,金毛犬妖则去把门口的灯灭了,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苏玄麦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不知该从何问起。
“实不相瞒,”赵奕达开了个头,“我们正在被人追杀中。”
说追杀一点都不夸张,看之前江彧的围堵他们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会留活口。
齐念点点头,说道:“放心,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周围的防护监测阵法很完善。”
苏玄麦看了眼门口:“不会打扰你们的营业吗?”
“现在哪儿还有人啊,”齐念耸耸肩,“现在哪儿哪儿都在闹冲突,谁还有心思上这儿来。别看都亮着灯,但你要是这个点去敲门估计都不会有人应。我家之所以开门就是因为司华起说你们可能要过来。”
原来如此。
“我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齐念说道,“我现在叫齐念,但我还有个名字或许你听过,祁东辰。”
苏玄麦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您……您是……祁老?!”
祁东辰,本国地质学、天文学的泰斗,是地质和天文学界宗师级的人物。
但是,在苏玄麦的印象里,原先那个世界的祁东辰在他入学的那一年就过世了,他记得当时专业课上不止一个老师提过这件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一年祁东辰享年99岁。
那面前的这位……
“我今年已经110岁了。”齐念说道。
苏玄麦震惊:“怎……怎么会……”
齐念无奈道:“从二十年前,这个力量存在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时候还没有大规模地开展能力检测,我只是觉得身体好像在慢慢变好。先是手不抖了,后来腿脚也变好了,那时候我还挺开心的,以为是保养得好。但很快,事情就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过去了。”
苏玄麦认真听着,声都不敢出。
“我身体上的时间正在逆转,”齐念看着自己的手,那不再是布满老年斑的手,而是白皙柔嫩属于年轻人的双手,“那时候别人都在交流获得了什么样的超能力,但只有我,什么能力都使用不出来,只有身体的逆转让我知道我的身体发生了不得了的变化。所以,我拜托司华起,想办法帮我假死逃走了。”
“为什么……要逃走?”苏玄麦不解。
“你觉得这能力好吗?”齐念反问道。
苏玄麦刚想回答,却有顿住。
返老还童,这能力好吗?
从垂垂老矣走向死亡的老者,返回到身体鼎盛时期的状态。
乍看之下好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但是……
“所有的同龄人都遵循生老病死的规律死亡,你所熟知的、跟你有着共同回忆的人都在慢慢消失,最后独留你一人在这世界上,你的故事、你经历的感情,再也无法有人分享。你的回忆录只能变成人们所谓‘学习’和‘借鉴’的素材,而且,”齐念的手攥紧了,“会有那些想要永生的人,那些权力比你大、地位比你高的人,要想方设法获得这个能力,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人摆在你的面前,你会怎样?”
苏玄麦懂了。
除却时间流速和其他人不一致的苦恼之外,还会有一些处于高位的人,会觊觎祁东辰的能力,但在这异能普及的时代,这么多人里只有他有这种能力,而偏偏他却只有这一个能力,其他的攻击性或者防御性的能力都没有。
这就相当于稚子抱金行于闹事。
“这能力的速度太快了,”齐念继续说道,“不到一两年就已经让我到了六十岁的样子,说来可笑,每天我必须得靠着化老妆来让这异样不显示出来。但很快,我就知道我躲不过去了,全民能力普查要推广了。”
在这能量出现的第三年,为了统计和摸底全国有多少能力者,开始了全民能力检查和统计,和现在的新生儿能力检查一样,检查自身的体内灵力特征和基因特征。
“所以我不得已,拜托司华起帮我假死,然后想办法隐姓埋名。”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虽然齐念诈死隐居,但是身体一直在急剧地发生变化,甚至最快的时候,是早上五十岁的容貌,到了晚上就已经回到30岁,不得已,他只好连夜搬家,不然左邻右舍肯定要起疑心。
“一直到了这里,”齐念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灵力场还是我自身的问题,我的身体停留在了现在,再也没有过变化。”
原来如此。
知道齐念就是祁东辰后,苏玄麦语气中都带了些许恭敬:“那您之前提到过我的父亲……”
没想到苏玄麦会说到苏明身上。
齐念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回答道:“我只记得你父亲在二十多年前找过我,问过有关其景泊的事情。那时候我正在研究其景泊相关课题,但身体已经不能支撑我继续去野外踏勘,所以我只是把一些研究成果给了你的父亲。”
“研究成果?”
“其实是一些当时已经有的民俗记载资料,包括瑞岩关于其景泊的传说之类的。”
“传说?”
齐念点点头,然后他对金毛犬妖说道:“去把我那个盒子拿过来。”
金毛犬妖晃了晃尾巴,往后院走去,不一会,抱来了一个文件盒。
齐念把手放到文件盒上,解除了上面的加密阵法,然后把它递给了苏玄麦:“就是这些。”
苏玄麦双手接过,小心地一张张翻看。
这里面的纸张有些发黄,有的甚至已经很薄很脆了,苏玄麦的动作不敢过大,生怕破坏了这些珍贵的资料。
他大致翻看了一下,这里面有一些勘探记录,包括小型的物探、磁场、水文监测数据,还有一些瑞岩的传说和当地的风土人情,新的资料则是在这些基础之上,增加了许多灵力灵能方面的监测数据。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进入其景泊吗?”赵奕达问道。
齐念摇头,但他又迟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明他说他不确定是否进去过。”
苏玄麦猛地抬头:“不确定是否进去过?”
齐念拿过他手里的资料,翻到了一种一张,抽出来递给苏玄麦。
苏玄麦看到那本文件的封皮是——“XX地质大队瑞岩县踏勘记录”。
时间是二十二年前,那时候苏玄麦五岁。
正是他母亲病情稳定、父亲被派去踏勘寻找其景泊的那年!
那朵石花,那个世界的那朵石花,就是父亲在那一年带回给母亲的。
“你父亲的队伍在莫其戈壁驻扎的时候,曾经半夜失踪,”齐念说道,“一直到三天后才被人发现晕倒在戈壁滩上。”
莫其戈壁……
这名字好耳熟……
莫其戈壁!
苏玄麦想起来了!
之前他们想通过强灵矿联系上父亲的时候,他晕倒之后在那个“梦境”里,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到瑞岩,到莫其戈壁……
那之后,梦境坍塌,父亲的话就听不清了。
“就是那里,”苏玄麦激动地说,“就是在莫其戈壁!我们需要到莫其戈壁上去!”
齐念却叹了口气:“然后呢?”
苏玄麦一愣。
然后?
“莫其戈壁被这里的人称为死亡与新生之地,只有虔诚的信徒和亡命之徒会去那里,地质队踏勘也只是在外围摸索,而当初带队的你的父亲也有过神秘失踪的经历。你父亲失踪后再被发现脉搏十分微弱,是后来抢救回来的。你现在对那里的情况不了解,也没有什么目标,只知道去莫其戈壁,到那里以后呢?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吗?”
“可是……”苏玄麦怔怔说道,“可是我们等不及了啊……”
江彧在舆论上的咄咄逼人,被灵力使用综合征折磨的岩岩和杨乐,还有不断上升的普通人与能力者的冲突。
一切都像是悬在头上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没有时间了,不论是生是死,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踏进莫其戈壁,去寻找线索。
“地质踏勘不是玩游戏,”齐念沉重说道,“而你的生命只有一次。地质队员深入各种无名之地进行踏勘,了解每条矿脉,了解山川大河的走势,他们为的是与地球对话,为的是能更加了解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但是,”他抬眼看向苏玄麦,语重心长说道,“他们只有活着,才能把他们的发现和所见告诉世人,只要人活着,就没有什么来不及。”
对,苏玄麦冷静下来,他必须活着,他必须活着到达这个世界的父亲那里。
手上传来温暖,赵奕达过节分明的大手和他纤细的手指交错。
“我们一起,”赵奕达说道,温柔的目光透过金框眼镜落在苏玄麦身上,“我们一定可以的。”
苏玄麦的心更加坚定了。
他看向齐念:“这两天我们能不能住在这里?我需要尽快把这些资料看完,梳理出一个目的地。”
地脉是有生命的。
他需要细致地分析这些前人留下的资料,想办法和地脉对话,梳理出一个最有可能通往其景泊的,通道地点,这虽然可能会耗费一些时间,但这是保障他们成功的必要前期准备工作。
齐念笑了:“当然可以。”
谢谢木槿小天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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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返老还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