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都市现言 > 何处寻归途 > 第13章 第十一章

何处寻归途 第13章 第十一章

作者:惊尘针绝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0-04-30 17:34:30 来源:文学城

何处正文11

“提前行动?你们打算提前进攻政/府官/员安全区了?”李/明夜问道。

“不,其他人现在还有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我刚刚接到了休斯顿地/下安全区的消息,他们探取到了NFFA驻地中的情报,我们可以在起/义之前破/坏他们的武备力量。”里昂的声音中有难掩的兴/奋,“这个任务由我来完成,我打算带一队人进去,你和靳如果加入的话,我们就能像拿下火焰夜/总/会那样拿下他们的武备库。”

果然!

李/明夜嘴角的笑意微冷,但开口时的音色却轻柔依旧:“我很抱歉,里昂。我和靳有别的事要做,我们恐怕不能与你同行了。”

里昂静了一瞬,随后就道:“这没什么,你并不需要道歉,这并不是你们的义务。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再来一部手/机就行,谢谢你,里昂。”李/明夜才不跟他客气。

在稍微聊了两句之后,李/明夜挂了电/话。她一刻都没耽搁,一边把里昂的电/话内容说给了靳一梦,一边起身就走往关着那位台长先生的小包房。

华贵的走廊里弹痕宛然,硝烟尚未彻底散尽,李/明夜步履匆匆,三两句把里昂的电/话内容说完,话锋一转就道:“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我从头跟你说吧。”

“首先,召唤师所在的团队‘地狱火’选择了与另一阵营的角斗/士合作来完成契约。与此同时,根据里昂的话可以看出,其余角斗/士团队极有可能采用了不暴/露身份的方式加入阵营,这一点所引申出的可能姑且不论,这个行为在以后的历练中具有一定的可借鉴性。”

“其次,根据此次行动由里昂这一支人负责可以看出,反/抗军阵营的角斗/士与地狱火团队之间虽然有协议,但信任度并不高,所以他们并不打算冒险深入NFFA的驻地。”

“所以我可以得出一个可能性在五成以上的结论,里昂很有可能会在摧毁了武/装直升机之后被‘发现’,地狱火团队向反/抗军阵营的角斗/士买了一批炮灰和贡献度。这个可能我之前有预想过,所以我才在这里等,现在看起来我果然没有等错。如果他们使用这个方法,他们极有可能选择里昂,这里面或许有我们的原因导致的,但排除了角斗/士的影响之外,反/抗军土著选择里昂的可能也是最大的。”

“由于我们的帮助,里昂攻打火焰夜/总/会用时最少、消耗最小,攻打火焰夜/总/会和深入NFFA驻地有一定的共通性……”

“等会儿。”靳一梦打断了她,“你在谈条件的时候就想到这情况了?”

“对于角斗/士来说,这是对抗类竞争模式,不同阵营的双方彼此不信任是很正常的事情,要完成我的契约条件,利/用土著是最安全的方法。如果土著做不到摧毁直升机,地狱火团队也可以浑水摸鱼和栽赃嫁祸。”李/明夜冷静地道。

靳一梦闭了闭眼,他想起了叽叽喳喳的比利、沉默寡言的子弹、豪爽大方的本……他蓦地生出一丝极其冰冷的怒意。

这一丝怒意在那个召唤师说出“互刷”这样的字眼时就已经出现过,但他忍住了。

而这一刻……这一丝怒意再度出现了。

本、比利、坦尼斯、弗兰肯……里昂。

他们确实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不介意在这个夜晚永远闭上眼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应该死在一些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中、冰冷无情的算计里!

那都是一些值得尊敬的战士,他们如果真的要死,也应该死在沙场之上,为自己的信/仰而献出生命,定格成豪迈而无悔的姿态。

靳一梦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动容的人,他甚至不算个好人,他手中血/腥无数、杀/戮无算。但他确实容易被那些执着于光/明梦想的人打动……他喜欢看着那些人怀着最美好的期待,耀眼地燃/烧成最夺目的样子。

因为得不到,所以羡慕。

因为羡慕,所以希望成全。

但是这个冷酷的世道,总是很容易把那些美好的东西……活活砸碎了给人看。

“你既然已经知道会这样了,你还这么做?”靳一梦尽可能冷静地问了一句。他知道他改变不了什么了,他无法说服里昂,更不可能拆李/明夜的台,于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更加令人愤怒。

“当然除此以外,当时我还预想了很多可能,比如‘转轮’、‘狂沙’这两个团队经不起贡献度的诱/惑;比如地狱火团队想到了方法自己摧毁直升机;比如他们觉得实在不划算干脆违约等等……如果这些情况发生,我确实无法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那我就会在这里等到一点半。”李/明夜顿了顿,侧头端详了他一眼,“你在怪我?”

靳一梦没有回应。

“这真有/意思,我想不出你有什么可怪我的。我确实需要‘他们摧毁武/装直升机’,并通/过这个事情来尽可能地推进隐藏团队任务的进度,所以我必然会提出这个条件。我无法控/制对方以哪种方式来完成我的条件,我只是对此有所猜测并提前做好准备,而这些猜测的基础是我的逻辑思维能力。所以你的愤怒居然是针对我的逻辑思维能力?这实在是太可笑了。”李/明夜嗤笑了一声。

“这和你的逻辑思维能力有什么关系?”靳一梦冷笑道,“老/子就是觉着……你可真是个角斗/士。”他讽刺地嗤笑了一声,“你天生就该当个角斗/士,根本就不用经过什么狗屁试炼,你就是一副角斗/士的做派了。”

李/明夜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她脚步一顿,蓦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毫不停歇地继续走了下去。

走廊中灯色变幻,她走的很快,脸侧被气流带起的发/丝拂过她嘴角强/硬抿直的弧度:“我曾听过一句话——卡珊德拉预/言了特洛伊的毁灭,所以特洛伊人认为她带来了毁灭。我曾经以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个蠢货,现在这件事发生在我眼前,我才知道这居然是一句真/理。”

特洛伊木马梗靳一梦还是知道的,于是他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卡珊德拉?别逗了,你是献上木马计的奥德修斯。”

“那你是特洛伊人吗?还是希腊人?”李/明夜站在了关/押台长先生的小包房门口。她握着门把手并没有推门,而是回头看着他,眼神嘲讽,“你谁都不是,只是个路人。你不是反/抗军,也不是NFFA,更不是生活在这个宇宙里的人。你站在道/德制高点和他们的立场上指责我之前最好先想想这个……别在这儿跟我追求正义和人道主/义。‘战争’和‘死亡’不存在正义和人道主/义,它们只是两个性质单纯的名词,任何附带的形容词都是被人强加上的诋/毁或是粉/饰。”

由于二人的对话都是发生在团队频道的缘故,李/明夜的口/唇没有任何翕动,她只是冰冷微笑着看向眼前的男人,于是那张娇/嫩精致的少/女面容就更显出一种摄人的锋芒。

靳一梦有些诧异地发现李/明夜真的生气了……鉴于女人的怒点经常会比较莫名其妙,他决定先不说话。

“我来告诉你我在来休斯顿的路上查到了什么。为什么清除日拯救了美国?原因很简单,因为清除日之前的美国,低收入人群过的比中产阶/级还要好!他们可以住免费低收入房和宾馆,如果低收入房住满了,他们每个月还可以领租房券,政/府甚至规定了最低房租。他们去超市购/买生活所需可以使用食品券,生一个孩子每个月都能领补贴,去医院可以赖账让政/府买单。所以他们为了保持自己处于‘低收入人群’的标准,刻意地不工作,尽可能地繁殖。这里是低收入人群的天堂。在这个宇宙,美国是最发达的国家,全世界的穷人都来到了美国,然后直奔福利局。”(此处基本摘自美国某些州的低收入人群福利政策)

“而与此同时,真正支撑这个国/家的中产阶/级呢?他们不敢生孩子,因为他们的产假很少,生孩子意味着女方可能会失去工作;他们每年要交大量的税,用来供养隔壁那些无所事事晒太阳的低收入人群……他们一旦暂时失去工作,享受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低收入补贴’时,却发现原来做一个穷人是这么轻/松,所以他们也加入了穷人的行列。在美国,救助站里的流浪汉与政/府房/中的穷人背着爱马仕,中产阶/级在考虑要不要买一个蔻驰。那些低收入补贴,实际上是政/府搭建给遭遇一时意外的中产阶/级的避风港,但它创造了一团巨大的癌细胞。政/客们为了选票,甚至不敢轻易地将病灶剜掉。”

“社/会的进步需要切实的贫富差距,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更需要穷人的物质水平处于社/会底层,这才能满足那些付出更多努力的人的成就感和优越感,也能够刺/激穷人去创造经济价值。清除日政/策的本质是新国父试图把颠倒错位的社/会结构纠正,所以它被通/过了,甚至得到了拥护。”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宇宙的人说‘清除日拯救了美国’,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清除日是正确的,更是正义的。”李/明夜极其尖锐地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正义是什么?正义是当前情况下大多数人的利益!所以中世纪焚烧女巫是正义的,教廷烧死布鲁诺是正确的,正义和正确与否,只取决于立场。你站在里昂的立场指责我是个‘天生的角斗/士’,但你别忘了,我根本就没有必要站在里昂的立场为他考虑。我的立场是隐藏团队任务,这个任务甚至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所以我不能容忍你可能存在的拖我后腿的行为。如果你不乐意让我用角斗/士的方式挣这笔钱,get the hell out of here!”

很少有人能用一个仰视的角度表现出这样的压/迫感,但李/明夜显然可以做到这一点。她的面容冷漠,眸利如刀,显露/出某种发自本我的愤怒,令人几乎无法直视。

她是真的在生气……这怒意是如此的强烈,像是喷薄而出的岩浆,恨不得把她面前的人化成灰。

——靳一梦突然明白,她究竟为什么生气了。

这短短几个小时,他们互相提防,也互相下过杀手,彼此都差点死在对方手上。然后他们并肩作战,站在同一个立场,面对共同的敌人。

生死之托与短短几个小时,催生出来的交情可能是浅薄的,因为时间太短……又可能是极其深刻的,因为性命交关。

所以他可以容忍那个召唤师,却质疑李/明夜的凉薄。

所以她不能容忍他的质疑,这就像是……背叛。

在她指点他未来道路时,她或许是把他看做战友,而现在,她把他看做一个逃兵。

靳一梦其实并不觉得自己错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什么对错,只不过是一个感性与理性的冲/突,是一个道/德观与价值观的碰撞。

平心而论,李/明夜办的事儿确实不怎么地道……但他觉得他应该道歉。

李/明夜转身打算进门,靳一梦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抢上一步,把她连手带门把地给握住了。

“对不住了,之前……”

“你不用道歉,我并不是生你的气。”李/明夜打断了他。她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就像她的声音,轻柔而甜/蜜,然而却融入了冰冷的毒。“真正让我生气和失望的是我自己……我居然险些认为,你可以成为我的第一个朋友。”

靳一梦极难得地被一句话钉在原地,一时怔愣,连如何回应都想不出来。

他确实不了解李/明夜的过去,但他感受到了这一句话的分量和温度。

这句话像是一大团扑面而来的雪,你并不能确切地了解它的结构和来处……但你知道,这是冷的,冷的简直要烧起来。

气氛一时沉默了,片刻之后,李/明夜拨/开了他,手上施力拧开了门把,毫不停留地走进了包房。

.

一小时后,十级官/员安全区。

其实此处说是驻地,实在是略微有些不恰当的。这个地方在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处小型公园,只是其绿色植物与公共设施实在不算太丰富。在如茵绿草与花木扶疏之中有一方凸起的丘陵,一半是盈盈碧涛,另一半则是一个有些像地/下防空洞入口的水泥通道,被两道十分厚重的大门关死。

但实际上,在这道大门之后,是一个位于地/下的多重地堡。这个地堡足有十几层,由防爆混凝土建造,其中装有最先进的发电系统、地/下取水系统、空气净化系统、水净化系统、垃/圾处理系统等等用于生命维持的先进科技系统;有24/小/时不间断的安保系统、武备库、地/下一层有大面积停机坪(可露天);这里还有有图书馆、电影院、游泳池、咖啡馆、酒吧和卧室……从理论上来说,不论世/界/末/日以任何形式发生,生活在这个地堡中的人都能奢侈地活上至少十年。

——什么是奢侈?

奢侈就是用绝大多数人能够生存一辈子的资源,来渡过少数人生命中的一夜时间。

武备库中,七八道内里穿着军队制/服、外罩全副武/装的健壮身影正在忙碌地进行一些破/坏工作,他们静悄悄地将那些军火装备中比较重要的零件拆卸并毁坏。武备库的角落中隐藏着几具同样全副武/装的尸体,这是他们变装潜入时留下的成果。

与此同时,地堡的中心控/制室中,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男人翘着腿坐在转椅上。他的面前是满墙壁的小型屏幕与极为复杂的控/制台,他的身边是几个目光呆滞地坐在转椅上的男人,而他正喝着一杯咖啡。

这个男人是菲奥娜所在的角斗/士团队“地狱火”的一员,也是这个团队中几个没有暴/露无影者身份的成员之一,这几个成员作为雇/佣军加入了政府军。

他凭借自己的催眠技能,争取到了轮班看监控的机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会是一个比较轻/松的活儿。

“这些反/抗军真是太慢了。”男人在团队频道里极其不爽地抱怨道,“直升机什么时候才能被摧毁?别忘了时间,我可不想被抹杀!那个小妞开出的违约价码实在是太高了。”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菲奥娜冷笑着道,“如果被那个小妞俘虏的是你,恐怕你只能光着屁/股归队了!”

“他们才刚进来不到五分钟,别太心急,削弱政府的武力也是我们和另外两个团队的契约之一。”另一个较为稳重的声音在团队频道里打了个圆场,“停机坪那边光凭这些反/抗军是进不去的,米罗、菲奥娜,你们去帮他们一把;达斯,注意关闭警报。”

停机坪的入口是虹膜锁,能开门的人自然比较位高权重,让其自己来开门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虹膜锁这玩意儿,也不是随便挖个眼珠子或者割个头就能打开的……失去活性的眼球没有光反应,高精尖科技大门不至于分不出活人和死人。

但是在爆破专/家米罗面前,这道/门并不算太难开。在成为角斗/士之前,此人的绝技是用各种炸/药剥瓜子,在成为角斗/士之后,他可以用精神力凝聚出任由他掌控的炸/药,而菲奥娜的感知可以保证他在炸门缝时不至于被人发现。

达斯百无聊赖地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下。这年头的安保系统,中心控/制室权限大过天,地堡的墙壁经操隔音又好,别说让米罗玩点儿小炸/药了,一帮子嬉皮在你头顶蹦一夜迪,你一样半丝不会察觉。

他手边立着一个ipad,屏幕上是有关清除日的电台直播,一个磁性的女声正在播报着全国各地的情况。然而就在此时,这女声骤然一停,屏幕黑了。

“嗯?”达斯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

屏幕又亮了,这次出现在屏幕上的画面是ABC休斯顿直属电视台大厦中的新闻演播室。简洁利落的设计,雷厉风行的装潢,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后头是黑/暗的大屏幕,清冷而严肃。

这是本宇宙土著看惯了的场景,但与平时不同的是……画面上的人。

画面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年近五旬,穿着皱巴巴的昂贵西装,一头一脸的冷汗黑灰,看起来非常狼狈。他脸色青白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似乎想挣扎又不怎么敢动弹。女的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亚洲人,衣服搭配不堪入目,演播室的光打的足,于是她的素颜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模糊和苍白。

她姿态非常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看转着一把格/洛克,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台手/机。她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到诡异的笑容:“晚上好啊,各位观众朋友……这是一个与平时不同的夜晚,不是吗?”

“What the hell……”在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和达斯一样,在心里或口/中念出了这一句话。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夜晚发生了什么?这三个问题中,前两个毫无意义,因为我已经在这里了,但我相信你们都想知道答/案,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她说到这里,突然歪了歪头,视线转向了镜头之外,“一切都搞定了?……很好,谢谢你们的帮助,亲爱的。”

下一刻,她的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笑容,大笑着对镜头之外开了几枪。剧烈的枪响之中,夹杂着模糊而凄厉的尖声惨叫,另一张椅子上的男人像是被鞭/子抽/了一般近乎痉/挛地挣扎了起来,满脸的惊恐和绝望之色。

这真是一场吸引眼球的秀,哪怕是好人,都不会在这一刻关掉电视或者直播的……荒诞、猎奇、疯狂、血/腥和刺/激永远更加吸引人,少数心软善良的人没有直面真正的暴/力,被折射后的恐惧憎恶无法压下人类天性中的好奇。

“今夜,是一切犯罪行为都合法的清除日,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给你们奉献一场精彩的表演……我相信你们一定有人在想,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这么做?为什么他们做不到?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我先向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绅士……嘿,有点儿礼貌,奥古斯托先生,笑一笑好吗?”她咯咯笑着把枪口转向了男人,男人顿时一个哆嗦,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你可真帅,先生。”她夸奖了这个男人一句,“奥古斯托先生是本地ABC电视台的台长,我能出现在这里,多亏了他慷慨的帮助。当然,仅仅是他的帮忙还是不够的,至于原因,我想你们中的少部分人已经知道了……”

“在前六个清除日,人们可以杀/人放火、可以暴/动游/行,但每当他们想/做出一些真正大事儿——比如炸毁一两个水电站、地铁站、政/府机/关大楼的时候,他们就会神秘地消失。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她指了指头顶上方,笑容诡秘到天真,仿佛分享一个秘密时的喜悦,“因为……每一个街头和角落里,无处不在的金属眼睛。”

观看这一场秀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专注,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有一些隐秘的规则、无言的默契、最后的界限,即将被彻底打破。

“‘一切犯罪行为都是合法的?’”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大笑了起来。苍白的灯光模糊了她的五官,于是这个笑容有一种力透纸背、极其清晰的疯狂,令人颤栗,“不不不……我天真的观众朋友们,过去的六个清除之夜,你们从未有一刻能真正享受合法进行一切犯罪的权/利……”她笑声骤停,但笑容不减,声音却压低了,犹如呢喃细语,“除了……今夜,和那些眼睛复明之前的每一秒钟。”

.

达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在下一刻变成了现实。

“该死!”一个团队成员在频道里绝望地叫道,“土著决定出动直升机了……”

ABC休斯顿直属电视台距离此处太远,NFFA即将要应对今夜反/抗军的攻势,政/府希望屏幕上那个女人尽快闭嘴——这三个原因使他们不可能在此刻派遣地面部/队制止这一场煽/动人心的演说……所以直升机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他们想立刻摧毁这一场表演,展示未褪的强/权和控/制力……这个想法很好,但对地狱火来说,情况就不是非常友好了。

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一旦超过,就是一个全员抹杀的结局。反/抗军还在武备库中,特种部/队已经接到命令开始集/合和分/派任务,接下来一个小队会奔赴停机坪……事情在一瞬间就变得令人绝望,他们犹如在悬崖峭壁的边缘摇摇欲坠,然而山风劲吹,下一刻就会坠入无间地狱。

怎么办?

怎么办!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一时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停机坪外,大门将将欲开,米罗突然一把拉住了呆滞的菲奥娜。这个男人急促地深呼吸了几下,拍了拍菲奥娜的脸:“菲奥娜?菲奥娜!”

“米罗!”菲奥娜回了神,全身颤/抖着,眼泪在一瞬间涌了出来,“来不及了……时间来不及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我……”

“听着……听着!”米罗突然吼了她一句。这个男人虽然顶着个爆破专/家的头衔,平时却是个温声细语、沉默寡言的人,但他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只狂怒的狮子,“我们必须完成契约,所以注定是要被发现的,我们都完蛋了,土著一定会查监控,被发现背叛阵营之后,我们主线任务就会失败,失败罚款也足以让我们团队被全员抹杀……”他语无伦次地说到了这里,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还笑了笑,“我把我所有的塞斯都给你,你应该能撑得过罚款……别太感动,这本来就是我打算借给你让你升级舔食者的。”

“米罗?”菲奥娜有点愣,继而就觉得胸口的徽章一热,收到了足足六千多的塞斯。

“赶紧走吧!愣着干什么?你这个蠢货!”米罗用/力把她向通道方向推了一把,“等着被我炸死吗?还不滚?”

菲奥娜被这一推推的跌坐在了地上,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视线,让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分明。

米罗最后对她笑了一下,用/力推开大门走进了停机坪,随后把门关上了。他的长相并不算英俊,但他的这个笑容却非常耀眼,像是有一道光从中迸发出来,映亮了那普通寻常的眉目。

这一幕被模糊的泪眼收入了菲奥娜的脑海中,在从今往后的每一分和每一秒,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鲜明和灼重。

——你从来都不爱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米罗……

菲奥娜陡然回过了神,跳起来疯狂地向地堡出口奔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即将迎来NFFA的追杀,所以她还需要战斗,失去了防弹衣的肉/体无比脆弱……但是她不能死在这里,她必须活下来,她不能辜负米罗的决然赴死!

这段钢铁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一个大屏幕,屏幕上是那个让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她印象中那从容到傲慢的亚洲女人,此刻正癫狂地大笑着,这个笑容像是烧红的烙铁,直端端烙在了菲奥娜的视网膜中。

身后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这是那个守护着她的男人最后的绝唱。

菲奥娜抬头看着那个屏幕,眼里迸发出最彻骨的恨意,犹如地狱业火,能够焚烧世间的一切。

“我会找到你的……我早晚会找到你的!”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

无数个屏幕上,那煽/动人心的演说一刻不停地继续着。

“真正的恶/徒们,我释放了你们,你们可以在那些眼睛睁开之前尽情的狂欢,点燃这个夜晚,行使新国父赋予你们的权力——没有束缚、没有监控、没有管/制……不用担心武/器超出规定,不用担心十级官/员保护政/策,不用担心你们会无声地消失——我还在这里,所以现在的你们是自/由的,这个世界是真正平等的!”李/明夜话锋一转,高/亢激昂的声音压低了,变得轻柔悦耳,“至于其他人……我有一些话想问你们,你们最好认真地听着,然后好好地想一想,在心里回答我……”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前倾,手肘靠在桌面上,双手指尖对叠抵住了鼻梁。她脸上的笑容也变了,显露/出一种兴致勃勃的好奇:“你们害怕清除日吗?你们怕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们关门闭户,躲在了家里,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瑟瑟发/抖地渡过这个夜晚……其实你们自己也知道,那些在外界游荡的清扫者,基本不可能闯入你们的家中。但是你们依然在害怕。你在怕什么?你在怕谁?”

她的话语停顿了片刻,引人忍不住顺着她的话继续想了下去……每个人都被勾出了思索,以及那真正令人颤栗的答/案。

这明明是一场独角戏。

却又像是……以整个城市作为背景的舞台剧。

每个人都被拉上了这个舞台……清除日之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我怕的是……”一些电视前,有人忍不住低声回答了,“昨天和我吵架的邻居。”

——“和我合租的租客。”一个女孩颤/抖着说道。

——“住在我家附近的下属……”一个颇有领/导风范的男人恐惧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楼上那个脑子长蛆的泼/妇。”一个美貌的女人咬牙切齿地低咒。

——“被我儿子划了新车的朋友……”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男孩。

——“我的弟/弟,他欠了我一笔钱。”一个面容严厉的中年女人喃喃自语。

……

电视屏幕上,李/明夜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真的听到了这些回答似的。她眨了眨眼,缓慢地点了点头。

“你怕的是……”她身/体更加前倾,面容愈发靠近镜头,于是笑脸就更像是能从每一个屏幕上伸出来一样,把她的话送进每一个人心底,“生活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每个人深埋在心里的答/案被揭开,引起人们心中即将爆/炸的、最黑/暗的恐惧。

自欺欺人的虚假美好被劈/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于是人们看到了光鲜的皮囊下,那肮/脏的脓和蠕/动的蛆。

清除日……一个可以合法犯罪的日子,让身边的一切都不再安全。

“你不会知道,最微不足道的争吵是否会让你身边的人怀恨在心;你不会知道,一些平时和你一起玩乐的朋友,是否会在今夜向你举起屠/刀;你不会知道,你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是否会因为你的管/教对你生出杀意……你甚至不会知道,此刻路过你房门的人,会不会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呼朋引伴地破/门/而/入……然后对你为/所/欲/为。”李/明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专注到近乎深情地看着镜头,“所以,你害怕。”

然后她突然又大笑了起来,坐回了椅子上,手指似有/意若无意地敲打着手/机旁边的桌面。她笑道:“那你们现在就更应该害怕了……因为你们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保/障,政/府不会再注视着你们,恶/徒们已经开始了狂欢……哦,听到了吗?”

她做出了一个倾听的动作。

就在此刻……

火焰夜/总/会的所在地,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这末/日般的轰鸣是如此的剧烈,在灯火通明的夜晚传出了很远,狂/暴的火光与黑烟疯狂地肆虐着,直冲天际。

下一刻,附近地下的下水道和燃气管道跟着爆/炸了。暴躁的烈火顺着地/下的管道流窜,在附近掀起了数十道火焰喷泉。黑烟狂舞,炽龙冲天,直把数个街区的上空映照得犹如白昼。

哪怕是被煽/动的、真正的、肆无忌惮地打算作/恶的人,都不由惊呆了。

“哦……上帝啊!”有人绝望地哭喊了起来,有人已经昏/厥了过去,但更多的人浑身颤/抖地注视着电视屏幕。

他们像是注视着最冷酷的黑/暗一样的畏惧,又像是注视着最美好的光/明一样的期待……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们该怎么做。

李/明夜没有辜负他们的畏惧,以及期待。

“唯一能保护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了,我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李/明夜站了起来。她随手一枪崩了那位台长先生,接着俯身半鞠了个躬,姿态流畅而优雅,犹如一场晚宴上彬彬有礼的主人即将暂时离开她邀请的客人们。“拿起你们的枪,掐灭那些可能存在的危险吧……不要等危险来找你们,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对着镜头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狂/热的、偏执的、兴/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恶/魔的诱/惑低语如果具象化为一个笑容,那么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样子了。

“天佑美国!”她大笑着说道,随后举起了枪,对着镜头扣动了扳机。

屏幕彻底黑了下去,犹如不会再亮起的永夜,又犹如还未到来的黎明。

.

休斯顿的夜沸腾了。

混乱与暴/动随时上演,一栋栋居民楼中传出的喧嚣几乎能把整个夜幕给掀破。

这会是一个值得铭记的夜晚,血染的一夜,恐/慌的一夜,疯狂和混乱的一夜……整个城市成了一个倾倒的马蜂窝,人们因为被曝光的恐惧和无处不在的危险,而变得极有攻击性。

有的人选择了伤害同类,有的人选择依靠伤害同类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愈演愈烈的狂潮袭卷了整个夜晚,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已经来到了电视台大楼的最顶层楼梯间之中——开什么玩笑,李/明夜才不敢出去呢,一冒头被狙了怎么办?死了算谁的?

这个楼梯间是最安全的。武/装直升机被摧毁了(她没收到违约金或者违约提示),天台中不可能有入侵者,下方如果有人要上来(迟早的事)……嗯,她是会知道的。

她正坐在楼梯上抽着烟打电/话,电/话那头是靳一梦。

李/明夜在本质上是一个非常拎得清,并且脸皮厚到从来不会尴尬的人……她对靳一梦的态度,就和她出口指点他之前一样。那一段指点是她发自内心的友好表示,所以她将其抹去了,将那一丝善意当做不存在。

那时的李/明夜,确实是打算交个朋友的……毕竟人都该有个朋友,不是吗?人人都有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也该有一个。

当然,朋友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如果实在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影响合作。幸而靳一梦也是精于世故之人,表面上过得去就成,他们都没指望里子也能跟着一起阳春白雪。

“你如果想要更多的武/器和装备,可以找个地方等一切结束,然后去政/府官/员安全区看一看。如果你去了,记得试试能不能给我带点头盔什么的……”李/明夜唉声叹气,“我反正是不敢出去了……一会儿我就得赶紧回归,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估计全世界都知道我长啥样了。”

“有些难,你没看那些装备都带不出去吗。”靳一梦的声音夹杂在一片淡漠的喧嚣里,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到哪里去了,听起来倒挺安全的。

“有关这个,其实我有一些猜测。我们在镇上的装备都能带出本宇宙,既然都是装备,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别是那些装备的原主人都被我们杀了。”李/明夜说道,“你可以走这条路子试试看,我想这个方法的重点应该在于他们是被‘我们’(重音)杀死的。”

“我也琢磨过,这限/制十有八/九还和保管者有关系。”靳一梦顿了顿,“你这么折腾了一通,隐藏团队任务能完成?”

“不可能完成的。”

“……”

“别逗了,你以为我是神吗?一个长期任务,我说两句就搞定了?顶多结算奖励的时候多一点而已。”李/明夜嗤之以鼻,“这个任务只有两个路子可以走,一是从上往下,二是从下往上,这二者都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从上往下,就是由政/府来废除清除日政/策,这大概需要我们去扶持一个总统。从下往上,那就是武/装革/命了,到时候天天都是清除日,革/命胜利了,清除日结束。隐藏团队任务是终结清除日,所以我才说我做不到,我只能推进这个任务的进程。”

靳一梦笑了:“那你这个路子,是从上往下,还是从下往上呢?”

“我吗?我提/供的并不是一个路子,而是一个工具……或者说,一把武/器。”李/明夜的声音平静而轻快,与方才电视上那个癫狂邪/恶的疯/子简直判若两人,“清除日并不是一个能够长久执行的政/策,一个不能给民众提/供安全感的政/权绝对是会完蛋的,就像一个即将爆掉的高压锅,我提前让所有人看到了这个高压锅爆掉的后果——彻头彻尾的无/政/府/主/义与选民心中的真正恐惧。一个政/策有支持就会有反/对,反/对NFFA的党派想上台的时候,就会像挖宝藏一样挖掘这个夜晚,甚至会针对这个夜晚发表演说。武/装起/义如果爆发了,起/义军也会一遍遍用这个夜晚来争取民众的支持……当然,如果NFFA因为这个夜晚决定直接废除清除日政/策,那也不是不可能啦,不过可能性不算太高。”她突然噗嗤一笑,“哎我说,梦哥,你觉得我会上教科书吗?”

“……可能吧。”靳一梦无奈地道,“你最好祈祷你不要上教科书,电视里光一打,你那身衣服我就不说了,就那一张脸,简直跟纸似的。你一个女人,难得上一次电视,也不拾掇拾掇……”

“放/屁。”从没上过电视的李/明夜非常不高兴,“你肯定是骗我的,我才不信。”

“骗你干嘛?……得,您美成天仙了,成吗?”

“我个人认为,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李/明夜肃然道。

靳一梦嘀咕了一句什么。由于声音太小,而且十有八/九不是好话,李/明夜决定听不见。

二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过了一会儿,还是靳一梦开口了。

“所以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靳一梦的声音里有点淡淡的感慨意味,似乎看到了什么惨烈的场景,于是引发了一声轻若落羽的叹息,“我之前琢磨了一下,你的这个计划,应该是从你提议潜入火焰夜/总/会的时候开始的吧?”

在二人分道扬镳的时候,李/明夜把计划同靳一梦说了,继而约定了引爆火焰夜/总/会燃气管和下水道的暗号。靳一梦这才注意到,临时团队储物空间里还有几根不能带出本宇宙的遥控雷/管(他炸车时用了几根,还有剩余)以及C4炸/药。李/明夜在遭遇菲奥娜的时候用掉了所有的手/雷,但那些雷/管,她碰都没碰一根手指头。

这是“遥控”雷/管,来自于李/明夜在接到隐藏团队任务之后,提出的“分头潜入”计划,她用这个计划换来了ABC电视台的台长……尼玛,这些事儿不能想,越想越是细思恐极。

“对。”李/明夜干脆承认了,“不过那时候的计划只是一个雏形,我本来打算等反/抗军和NFFA交火最激烈的时候上电视的,所以我那时打算说服你陪着里昂去安全区,好给我通风报信。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排除我被武直轰一炮或者被渗透人员追着爆打的可能……当然,我感知高,我随时能回归,所以这也无所谓。”

“然后角斗/士出现了,你顺手把他们算了进来,用角斗/士解决了武/装直升机。”靳一梦此时脸上的表情过于复杂,在此无法表述,姑且可以用“……”来概括。

“Ummm……你太高估我了,我在定下条件的时候,并不能确认他们一定能解决武/装直升机。我从来不去认定一件我无法完全控/制的事情,我只能尽可能地保证事情发展出的可能都会给我带来好处。”李/明夜又点了根烟,吐了个慢悠悠的烟圈,才继续说道,“契约定下了,完成时间定死了必须早于两点半,我两点二十开播,预计十五到二十分钟播完,还要算上夜/总/会到安全区的路程用时……总之,会有三个占比较大的可能。第一,他们完成了契约,我应该不会被打,可以从容播完节目挣任务贡献和奖励,这太好了。第二,他们没完成契约,我账上也没加钱,他们死了,所以我会知道我有被武直打的可能,要做好回归的准备,但这个我结仇的团队完蛋了,这太好了。第三,我账上多了一大笔钱……嗯,这么多钱,不论我会被谁打都挺值的,反正我随时能回归,不就是任务贡献低和结仇吗?我把自己强化一下,回头撵着他们打,谁怕谁呀?”

还有一些占比较小的可能,李/明夜也就没提——比如地狱火憋着一股劲想杀他们,所以买通了其他角斗/士,让别人任务都不管了,把他们俩杀了,从而逃避契约……

不过这些可能确实太小了,主线任务失败也是有惩罚的,所以这样的脑残行为,价码必然非常高……总之,既不划算又不保险,谁做谁傻/逼。

靳一梦抽/了抽嘴角:“你这个模式我听着挺耳熟的,合着你把人家当保险公/司使唤呢?”

“你家保险公/司带风险提醒和可能会存在的闹钟报时吗?”李/明夜傲慢地鄙夷了他,“我就说了,活人比……嗯,反正活人好用,我喜欢活人。”

似曾相识但戛然转弯的话,让靳一梦想起了一件事:“你需要我给你爆雷/管,那时候还催我走?”

“哦,那个呀……”李/明夜咳嗽了一声,飞快地小声嘀咕,“我怕你可能会分我贡献,所以我当时是打算问里昂要一个定时炸/弹引爆雷/管和C4来着……”

靳一梦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你他/妈还真敢说啊,李/明夜。”

“有钱不赚王/八蛋,你说是吧……”李/明夜讪笑。

“呵呵。”

“梦……喂?喂?操!我去你大/爷的小白脸,挂女生电/话没风度!”李/明夜愤愤然把滚/烫的手/机从耳畔拿了下来,气哼哼地对着手/机瞪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又拨打了里昂的电/话号码。

不算太短也不算太长的等待之后,电/话接通了。喧嚣的声浪之中,清晰地传来了粗重的喘息,仿佛在强自压抑着什么一样。

“里昂?你还活着,这让我很高兴。”李/明夜轻笑着说道。

长久的沉默之后,里昂艰难的声音传了过来:“……为什么?”仿佛一个气球被戳破了一般,他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一声疑问倾泻/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这里变成了地狱,你……上帝啊,我居然相信过你,我……”

“上帝?”李/明夜的声音轻柔温和,褪去了粘/稠的质感,像是一捧温凉的净水,“这真有/意思,奥古斯托先生在我手里时,念了不下二十遍上帝。富人信/仰上帝,因为他们除了上帝之外拥有一切;穷人信/仰上帝,因为他们除了上帝之外一无所有。所有信/仰的动力,都来自于恐惧或是向往……里昂,你的信/仰来自于什么呢?”

“你……”里昂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此刻他是真的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我就要走了,里昂。”李/明夜喟叹道,“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你说这个国/家生病了,所以我给你看这个国/家到底病在哪里。暴/力引起纠纷,纠纷带来暴/力,循环往复,病灶越滚越大。但实际上,最致命的并不是这些……”

她刻意停了停,里昂没有说话,更没有催促,但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显示他在听。

李/明夜的声音低沉了些许,显得不再飘荡和轻浮:“——最致命的是,每个人心底的秩序也开始随之崩塌,不论这秩序是来自于他们自己的,还是来自于外界的。一个人可以失去秩序,但一个群体不可以失去秩序,这就是法律存在的原因。法律可以规定一个烂人最多只能烂到什么程度,却并不要求好人能有多好。”她顿了顿,突然问道:“你以后会成为一个领/导吗?我是指真正的领/导,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的。”

“我不知道。”里昂的情绪随着李/明夜说的话逐渐稳定了下来,他有些迷茫地回答了一句。实际上……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领/导,他把自己看做其他所有反/抗军战士的兄长。

“Well……既然你的回答并不是否定,那么我给你提一些建议吧,算作临别箴言,当然,你可以拒绝,因为我说的不一定是对的。”李/明夜轻笑了一声,把握着手/机的手支在蜷起的腿上,另一条腿放松地伸直了。她又点起了一根烟,笑容轻/盈,像是她指尖升腾起的缥缈而辛辣的雾气。

因为知道不会再见,所以李/明夜反而更能生出几分真挚的温柔,因为一切都会被定格成现在的模样,就像泛黄的老照片凝固了曾经的时光。

时光不老,记忆永在。

记忆中的人不会再出现,所以一切都不会变……不会反目,也不会丑陋,更不会产生惊喜。

一切都会无波无澜、声色不动地继续流淌,命运在短暂的交集之后再度分开……这也是一种幸/运。

“你说吧,李。”里昂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

“如果你成为了一个领/导,你应当把自己看做一个牧羊人,把你/的/人/民看做你需要照管的羊群,里昂。”李/明夜柔声道,“公羊可能会打架,所以你要惩罚、分开与隔离它们。母羊的奶产的少了,你要关心这是为什么。小羊出生了,你很高兴,所以你奖励了母羊和公羊,期待小羊长大。你可以挑选几只聪明点儿的牧羊犬帮你的忙,但你必须要知道……那只是一群羊,它们需要关心的只有脚下的草和彼此可能会有的小矛盾;牧羊犬所需要关心的,只是你给它们的温饱和爱/抚;而你所需要关心的,是整个羊群的繁殖、健康、安全、产出的奶和羊毛。”

“你的这个说法……”里昂一时语塞,半晌才苦笑,“太绝对和偏执了,李。那都是人,怎么会是羊呢?”

“如果有几只羊以为自己是人,并试图放牧自己的族群和争夺你的狗,那么你的羊圈就完了。如果牧羊犬觉得自己是人,它就会在领/导了其他的牧羊犬和羊之后试图取代你,因为你是唯一在它头顶上的东西。”李/明夜微笑着道,“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喂饱并爱/抚你的狗,能找到丰美的食水满足你的羊。你必须是你家里头站的最高的,你也必须看得最远。你不能在放牧的时候把它们带到狼群里,也不能把它们赶到沙漠中,懂吗?它们必须不能看到远方,不然它们会质疑你,但与此相对的,你必须能看到远方。”

“牧羊人……好吧,我想我有点懂了。”里昂沉默了片,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谢谢你,李。虽然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但我想……过一段时间,我或许会心平气和地祝福你的。”

“谢谢。”李/明夜礼貌地道了谢,她没有说再见,里昂也没有。二人彼此沉默了两秒钟,李/明夜先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楼梯间里自然安静了下来,李/明夜隐隐能听到外界沸腾的声浪。

绵密的潮水冒着恐惧与疯狂的气泡,每一个气泡的破裂都伴随着恐/慌的毒气,蒸腾在整个城市的上空。这是埋藏在人心中的毒和病,骤然被引发见光,于是……就化成了浩浩荡荡的洪流。

孤身一人独处,李/明夜静静地坐着,收敛了所有或真或假的外露情绪。她在品味自己的情绪和经历,从几次生死一线的刺/激兴/奋,到精心谋算步步为营的饶有兴致,到演播室中肆无忌惮的畅快疯狂,到此刻的……些许寂寞。

——这都是我,这就是我……这是我的现在和以后。

李/明夜快速地笑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精致的小/脸又垮了下去。

好歹也是办了一件威风事儿呢,对吧?连个在身边喝彩的都没有。

李/明夜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转为前置摄像头,把手/机放在了较高处的台阶上。她注视着屏幕,脸上浮起了一丝仿佛发自内心的惊叹和赞美的笑容,然后抬起手,开始给自己鼓掌。

空旷寥落的楼梯间里,不算太密集的掌声应和着外界的隐隐喧嚣,听起来竟然是热烈的。

30秒之后,掌声骤停,手/机前的人已经消失了……

唯独地上的几个烟头,证明了方才还有人在这里,消磨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其中一个烟头升起了最后一丝残烟,幽蓝缥缈,盈盈荡荡,升不多时,便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祈祷,我这一章,能活着

另外……看过旧何处的不要太疑惑,其实旧何处第一卷里头的李姐也是这个样子……

李姐对里昂……怎么说呢?她其实是因为受到了属性压制和气氛感染,所以她以为自己真的动容了

当然,里昂其实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真的

这一卷里的好人担当就是里昂。理想主义者,或许幼稚,但有无与伦比的真诚和热情,能打动任何铁石心肠的人。

至于梦哥和李姐的矛盾……简单的来说吧,三观不合

李姐是个不需要适应的变态,但是梦哥不是,他才想着自己死都死了,那就不用压抑了可以自由点儿……嗯

本卷的低收入人群福利政策有参考现实美国,不过美国每个州的福利待遇不大一样就是了,我夸张了一点

另外,李姐的常用语言是英语,因为习惯了

最后,重点来了

李明夜的想法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李明夜的想法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李明夜的想法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

她的很多想法都比较偏执,容易走极端,所以我想你们发现了,她说的话,我从来不怎么往深了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一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