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产生一个直径四十多米的巨大深坑,被炸飞的沙石像小山一样围在深坑的周围,黑灰色的热烟从残破的地面飘升上来,越往坑底,越是炙红一片。
四周蔓延着滚烫的气息,有种战后的特殊荒凉感,热武器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极致,仅仅一颗扫荡雷根本就不是杨葭最得意的作品。
鲁斯带着人过来,看得出来他们奔波得很赶,气喘吁吁着,每个人都是这样。
鲁斯的胸膛在防护服的包裹下快速起伏:“艾瑞儿,你可实在太冒险了。”
他的语气煞有介事,还带着点责备的意味,完全不像之前一样只是假装关心在惺惺作态。
应该是另外三个星际军和他提醒了什么,杨葭也不在意,她笑了笑,脚下动了动,抱肘看向坑底,对他示意:“虽然有些冒险,但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呢?”
女助手莎将勘测器放到地上:“博士,您来。”
勘测器是一个有一定重量的长方形合金机器,顶部带一个把,表面附着了很多精细的集成电路。
杨葭蹲下看了看,没费多少神就将新获得的数据给调试好了,然后站起身叫过来了另一旁的057。
坑底的温度太高,只有057可以带着勘测器下到坑底,其他人哪怕在防护服的保护下,想要直接下去,也是很勉强的。
勘测器一层一层往下勘测,自动变身成了一个小型可移动机器,采集矿石时两条机器臂缓慢伸出将矿石收入腹中。057就跟在它身侧,等待它的处理分析结果。
鲁斯等人站在坑顶,聚精会神地看着底下,时间慢慢流逝,057一遍遍报告出的结果却都没能带给人惊喜。
包括奎尔在内的四个星际军不停打量着四周,杨葭看到了057传递给她的侦查画面,于是往坑底走了两步,对着底下的机器人喊:“057,带着勘测器上来我再调试一下。”
帅气的机器人向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平直的电子音一向遵从:“是-的-博-士”
勘测比想象中耗时,同时又毫无进展,鲁斯显得有些着急:“在下次沙暴来临前,我们估计是勘测不完另一个目标点了。”
057上来得很快,杨葭接过勘测器低头摆弄:“鲁斯博士,出发前你可都教我要放平心态求稳的。”
鲁斯也蹲下,蹲在她身侧默默记住她的处理动作,眉头有些微拧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不安。”
杨葭偏头对着他笑了一眼:“是不是有种隐隐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是……”鲁斯被她的笑容看得一瞬发愣。
他回缓神问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有这种预感啊。”杨葭似叹非叹地笑说,上辈子在被那颗微炸子弹射穿心脏的时候,她也有同样预感啊。
她的眉毛微微挑了两挑:“说不定这预示着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终极元素。”
“但愿如此……”鲁斯看着这个在研究院里将自己狠狠压了一头的天才女博士,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以前艾瑞儿有这么多笑容吗?而且这笑里似乎总参杂这些别的东西……
鲁斯皱着眉思考,在杨葭的视线之外将头转向了奎尔。年轻中尉和他对视,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边057又带着勘测器下了坑底,鲁斯稍微安下了一点心,收回了视线,重新关注起勘测进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坑内的温度慢慢降低,众人已经能靠近到深坑的半腰,而勘测范围也已经缩小到了最后一块区域。
057弯着腰注视着勘测器,很久都没有报告分析结果,他的反常或者说勘测器的反常都让人将心高高吊起,鲁斯的脸上甚至有些涨汗发红。
杨葭轻勾了下唇角,下一刻勘测器滴滴地闪烁起绿灯,机械臂一改缓慢的动作,将底下的矿石快速收集起来,急切地模样像是遇到了什么宝藏。
057的电子音在下一刻响起,他站在底下回望众人,冰冷平直的声音却奇异地抚慰了勘测小队此行的焦虑:“找-到-终-极-元-素”
找到终极元素,他说。
鲁斯怀疑自己幻听,再三确定后开怀大笑。莎也激动得跳了起来:“真的找到了?天!我们运气这么好吗?”
“简直不敢相信,竟然直接在第一个勘测点就找到了终极元素!怎么这么幸运!”女助手惊喜地感叹完,迫不及地向勘测器冲过去,快要接近了却像烫到了脚一样痛呼着后缩了回来。
杨葭往前走了两步:“057计算一下,还需要多久坑底的温度才能冷却到我们可以接近的程度?”
机器人将手贴近地面,眨眼便给出了计算答案:“三-分-之-二-星-际-时”
鲁斯算了下时间,高兴道:“完全来得及,正好让勘测器将终极元素提个纯。”
还在往肚子里装矿石的小机器像个饿了很久的小怪兽,机械臂在矿石之间刨动,时不时激发出火花……终于,感觉肚子装满后,它将两条长长的机械臂收缩了回去,另外两条用以移动的矮短的金属腿也缓慢地缩回,勘测器又回到了长盒子一样的原形体态。
众人盯着它一动不动,明明见惯了它,却都像在看什么新奇事物,它的肚子里就像古时装满了的黄金,总之是非常价值连城的宝贝。
勘测器表面上静止不动,却时不时发出“嗡呜”的声音,这让众人意识到它还在继续工作,于是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成果。
温度每下降一点,众人就朝着勘测器靠近一点,像是要守着它才放心一样,有种尘埃尚未落定就总会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忐忑心情。忐忑之外是说不清的激动,被生生压抑下来,磅礴又浩瀚。
鲁斯最为紧张,他紧盯着勘测器甚至屏住了呼吸。他也是所有人中走得最靠前的,就连奎尔都没他那么能忍耐脚底传来的滚烫。
“喀——”鲁斯距离勘测器只剩两米的距离时,勘测器突然动了。
先是尾部那个把状的金属小柄突然凹了回去,在长方形的盒子上留出了一个小孔。接着从孔里喷洒出沙雾一样的矿石碎屑,就像是它把吃进去的那些东西,磨得粉碎后又再次给吐了出来。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它已经光荣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去了糟粕,留下了精华。那是真正有用的、勘测小队此行要找的宝贝!
“057!”鲁斯激动起来。
地面的滚烫让他无法立马去触碰那神奇的存在,于是他命令057:“将勘测器提纯的元素取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单质!”
057弯下腰,与勘测器的信号相对接,然后在指控面板上快速地滑动并且选择相相应的按键。
他看起来兢兢业业地执行着男博士的吩咐,但除了杨葭、谁也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实则完全放在了几公里以外的位置。
“喀——”
057按下最后一个确定键,然后又是喀的一声,勘测器的背部又凹陷下去一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处,然后看着凹陷的那处周围像魔方一样四动旋转……大概是三秒,又或者五秒,总之动静最后停了住,凹陷里边慢慢升起来一个小碟。
在那碟面上,一颗滚圆的米粒大小的、散发着流光的珠子。
“它可真漂亮。”有人忍不住感叹。
“快!057,将它递给我!”鲁斯用一种着魔的语气说。
他向前弓着腰,伸长着手,尽可能地去够,脚底的热气透过防护服的脸色蒸红,汗气氤得透明的防护罩上一层水雾。
“慢着!”杨葭出了声。
她的阻止让场面有一瞬的紧绷,鲁斯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笑像挂在枯木桩上的假树皮。
“艾瑞儿,我都忘了,第一个见证它的应该是你才对。”
杨葭恍若未知地走到他身侧:“鲁斯博士,我是想说别忙着触摸它。这个元素还有很多不确定性,我担心有什么安全隐患。”
他脸上的笑真诚了些许:“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也只是太惊叹于它的存在了,说起来终极元素一找到,后面的实验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行下去了。艾瑞儿博士,倒时候你绝对会声噪整个星际!”
杨葭轻笑:“可我现在就已经名噪整个星际了呀。”
鲁斯接话慢了两秒,哈哈大笑起来:“这倒是事实,毕竟是我们星级研究院的天才女博士。”
他夸得真心实意,笑声似乎都与有荣焉,还带着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满意之态,不过如果忽略他眼底没什么笑意起伏的眼波的话。
暂时无法靠近,却不能干等。在静等脚底地面温度冷却的这个时间段,勘测器继续工作起来。
它伸出机械臂继续收集起矿石提纯元素,一顿操作提纯后,虽然那颗米粒大小的流光单质在肉眼下几乎没有什么变大的痕迹,但所有人依旧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