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成世界 第4章 梦里梦外

幽幽的声音从他记忆深处传来，他不知道那是谁，却觉得异常熟悉。

“安安，你还好吗？你一定要安稳地长大，我这一生只有你了。”女人还在说话，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不认得那个人，虽然声音很熟悉，但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他肯定是不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转醒，虽然还在哭泣的女人被吓到，也在那一瞬间转为开心，抱着人，一边哭泣一边诉说:“安安，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我该怎么办啊！”

女人哭得很伤心，坐在床上的柳时安却没什么反应，他沉默地坐在那，任由女人抱着他流泪。

他听见自己开口说话了:“下次帮我把东西都准备好，我不想再遭遇一次这样的事情。你知道的，这要是被发现我们能活？”

柳时安觉得他的话语好冰冷，心底冒出一丝怪异的感觉，但说不清道不明，他感觉到自己所“附身”的这个人站起来了。“安安”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有视角的，能听能看，有独属于自己的意识，只是不能说不能控制“身体”。

那个夫人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个“安安”对自己说了什么，立马从床边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慌乱没有打理的头发，弯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最后才来擦脸上的痕迹，她一身粗布麻衣，像是很久没有更换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反观自己，这个“安安”应该是因为“犯病”回到了家中，上次他无缘无故到这里的时候就没到过这里。

“咳咳。”

身体咳嗽了两声，震动的频率连带着后颈伤痛处传来，这一下就连柳时安他都不敢再乱动了，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精神体也能感受到疼痛，他都要感受到躯体僵硬了。

“放松一点，不要怕疼，打了那个针之后是会这样疼，一会儿就好了。”“安安”突然开口说话，柳时安这才恍然这个身体的意志是能跟自己沟通的，太久没来，他都快忘记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搭起沟通的桥梁，索性放松了紧绷的意识，随即疼痛袭来。

“……”

自己是这个“身体”吧，他还以为自己能听能看就没了，所以疼痛都是自己来承担了吧？那之前都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真的很不解，这种怪异的事儿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按道理来说不应该。

好一会儿“安安”声音，要不是还能看见，他都要以为人睡了。

“安安，醒着吗？”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夫人回来了，她只开了一条很细的门缝，在门外轻声询问，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怕“安安”反感，又像是怕被别人发现。“安安”也没有立刻回答她，等到门口那夫人准备合上门离去的时候才做了反应。

“嗯。”非常轻声地回答，若不是他此刻是这具身体，恐怕都要听不见的，那位夫人也是耳力惊人，竟然也是听见了。

她提了一下裙摆，从腰间取下东西放到了他床头的位置，眼神中带着些许歉意，不过手上动作没有停下来，等她从那里面取了一只比较粗的针筒出来时，柳时安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那简直是给畜生用的针筒，是要给这个身体用吗？

这会儿他有正好在这个身体里，承受着所有疼痛，简直不敢想，那针头要是扎在自己身上，他要惊叫出声来的。

等到那个夫人将东西收拾完毕，安安都没有扭过头去看那边，眼神直直地盯着上方，疼痛意外地没有袭来，只是打完这针她总是要昏昏沉沉的过好几天，经常这几天都是躺在床上度过，好在最近不需要出门去，随他吧。

“啊！！痛死了痛死了。”柳时安疼得满头大汗的在床上打滚，他抹黑爬起来在自己上衣俺袋里找镇痛药来吃，也顾不得有没有水了，就这样颤抖着手摸了好大半天才摸到自己挂衣服的地儿，睡前他将衣物挂在床边，就是害怕这种情况出现，好在自己已经很有经验了，不至于在外面出丑。

吃完药，他平静地平躺在床上，黑夜中一双眼睛睁得圆溜，他想，又要失眠了。柳时安近两年来已经很少会再回到那具身体里，他已经不知道在那边那个人发生了什么，已经可以不需要自己的出现了，不过也好，自己总在那边，这具身体就是个傻子。

身上疼痛难耐，他暗暗锤了床一拳，响动声传来，他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环伺四周没有任何可疑的动静，他才敢闭上眼。

只是一闭上眼，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陈无渊贴向自己的大脸。他承认，虽然陈无渊比自己大了一轮，但那脸绝对是无懈可击的，他心动了。

也不知自己留下来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只是一想到同自己母亲协议的事情马上就能得到成果，他就兴奋，只要拿到销售权，自己就立马自由。他想去马蒂廉斯海岸很久了，只是每次都被母亲以自己病情不稳定给拒了，他有点生气，但也没办法。

早些年自己确实像个疯子，准确地来说是个傻子。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他一夜未眠，顶着一脸疲惫起床，在见到陈无渊的那刻立马焕发生机来。

穿了酿酒的工作服，陈无渊整个人都气质都变了，像他幼时养的那只大狗，看起来就毛茸茸的，抱起来很暖和。

昨天穿的那一身黑，简直就是个冷冰冰的机器。

陈无渊见柳时安已经到餐厅这边来，又切换上了那张熟悉的笑脸，以及漫不经心的态度同他招呼:“过来这边，我已经安排人给你准备了新的衣服，这段时间辛苦一点。”

柳时安早就看见了他，只是面子工程要做，他装作才看见，换了微笑脸回应他:“早啊，我才注意到先生您已经到了，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都要麻烦您同您的佣人了。”

“客气，吃过早餐我带你过去。”陈无渊礼貌疏离地给他带路，跟昨天那个耍流氓的人一点都不像了，柳时安有点气恼，好像就他一个人巴巴见到对方一样，转念一想，他只是自己需要谈成的供应商之一，这么在意干嘛，想明白了自然要好过一点。

“昨日我已经听迟镀说过了，您的侍从已经看好了几个品类，其实您可以不用再在我身上耗费时间谈 dépérir 的销售权。”走向餐厅的路上，陈无渊主动说起了昨日晚餐后他们的商讨结果。

柳时安有些不太满意，他的目标就是 dépérir，要是都来劝他放弃，他会觉得对方都是傻蛋。

“陈先生您昨日答应我的，先让我品尝一下dépérir，然后就教我的，别是您突然想反悔了来劝说我放弃。”柳时安停下来，看着还没意识到身旁的人已经停下来的陈无渊思考，他到底是被这个老男人哪里所吸引了，真是不明白，明明他都很普通。

陈无渊走出去很远了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人回应，看着站在离自己十几步开外的人，无奈地笑了笑，又转身走回去，到了近他身旁才说:“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只是这个工艺太过于复杂，怕你觉得困难，吃完早餐，我带你去粮库那边，我们需要先挑选出合适的粮食来。”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我很抱歉，如果我能酿出来，你就把 dépérir 销售权授予我，这件事儿很重要，所以无论是多复杂多难，我都得要做到，这段时间肯定是要打扰您的，如果之后给您带来什么困扰，我现在这里跟你道歉。”柳时安认真地说，只是任谁听了都觉得想笑，但陈无渊忍住了。

他收起笑容，严肃认真地对待这装成熟的小孩儿，还是忍不住地拍了拍他的头，没说话。

他抬脚继续走，没有再管柳时安，他想，要是坚持不住那就算了，只是 dépérir 的贮藏量达不到进酒庄的量，他恐怕真没法答应，毕竟也不是什么很被追求的酒。

“好，我会考虑。”

柳时安从昨天说到今天，也就才得这么一句话，心里还是有点失落，也没了吃早餐的心思，只是已经进了餐厅，也只得跟着点了早餐。

“请给我一份牛奶和面包，谢谢。”他不太有胃口，随口要了一点就拿着往餐桌去，但等陈无渊过来时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原本他认为像陈无渊这个身材体型的人，应该会吃很多，才能维持身体所需要的能量，但见他好像在应付自己胃的模样。柳时安感觉，等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肯定会说:“我已经吃好了，咱们走吧。”

虽然吃得少，陈无渊还是很尊重食物，让它见到了餐桌的桌面，才消失。

两人走出餐厅才碰到一同前来的丰巍和迟镀，两位侍者跟自己主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看得柳时安有点莫名:“他俩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同吃同住？”

毕竟他刚才就看到两人从一个屋子里出来，这边的房间里餐厅都不算远，为了方便工人吃完饭好干活，居住地会比较集中，他昨天就发现了。

“或许是昨晚喝多了酒，迟镀是个很有分寸的人。”陈无渊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人对他的人做什么事，出口解释道。

却没想到他这话让柳时安听着更加不对劲，他辩驳:“您放心，我的侍从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陈无渊有点不明所以，他这是说错了什么话吗？有点不太明白小朋友的想法了。

因为刚才的不愉快，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走了很远之后柳时安才说:“你这里就没有什么马车之类的吗？这么远的路，走到那想必都中午了。”

虽然这个天有些见凉，走了这么久，再凉的天儿都走热了，柳时安将外套敞开来透气，脸上闷得汗涔涔的。

“到了，先换衣服，等会儿您的衣服就放在这个房间，将房门锁上就好。”陈无渊拿出钥匙来打开房门，里面有点像书房，又有点像库房，一进门的左手边就摆着桌子和书架，右手边堆放了不少的袋子垒成小山。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柳时安一直都在等他回答，自己往后一个月恐怕都要居住在这里，要是每次都要走一个小时到这边来，那他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时安，你的体力太差了，酿酒是个体力活，你得多锻炼。”陈无渊无奈了，他本来不想说明这句话的，怎料这个人非抓着这个问题问。

他也就想每天多带他练练，免得这一天就累趴下来可怎么办得好。

柳时安脸胀得通红，汗水还可疑地挂在他额头，他正准备抬起来的手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最后还是决定擦了好，太尴尬了他没有再接话。

他承认，自己体力确实不好，在家中所有的事儿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做，他甚至因为时常没胃口而不吃饭来着。

所以他很瘦，整个人都是骨架，偶尔是因为疼痛后遗症，偶尔是不想吃。

陈无渊退了出去，只留柳时安在屋子里，他也没耽搁，吩咐了人去粮库那边传话让人准备一下，自己在这边等着人，出来就可以直接挑了粮食过去酒房。

柳时安果然很快，等他穿好衣服出来时，果真如同陈无渊想象那样合适和可爱，这个年龄的柳时安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虽然身上没肉，也正好和谐了他极瘦削的身材。

“走吧，我好了。”

“等会儿我先教你怎么辨别粮食的好坏。”陈无渊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大少爷怕是连粮食种类都分不清的。

“好的，先生您说如何，就如何。”柳时安一脸期待，一扫之前的不愉快。

呔，老妖怪，还不快现出原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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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里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