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点点:“……”
这个回答,让姜点点不知该怎么接。
看着席从梦的悬浮车离开,姜点点有种预感,她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遇见梁晨皓是偶然,但是席从梦出现在图书馆就不是偶然了。
她每去一次图书馆,席从梦都会在稍晚的时候出现,时机拿捏得很巧,更别提她第一次去图书馆还是临时起意,可是后脚就看见了席从梦。
席从梦能知道她到图书馆的准确时间,还知道她在写论文,甚至知道她的论文要交给哪个老师,这些就不是单纯的关注可以说得过去了。
可是,就像是席从梦与她坐在隔壁桌一样,如果席从梦没有打扰她的生活,进水不犯河水,哪怕知道自己被关注着,她没办法阻止席从梦的入侵。
姜点点将整理好的论文制作了一个电子版的格式,然后联系了负责人李导师,约定了一个见面的时间。
到了那天,她来到李导师的办公室敲门,里面迟迟没有应答。
正在她疑惑间,门豁然打开,一个Omega从里面走出来,与姜点点错身而过。
但姜点点认出了她:同届不同班,但很有名的校花,冷思潼。
冷思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点点正疑惑呢,李导师从里面小跑出来,嘴里喊道:“同学,你帮我拦住思潼。”
姜点点“啊”了一声,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按照李导师吩咐的去做,可是冷思潼干脆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李导师拍了一下腿,气道:“不是让你拦住她吗!”
姜点点:“……没拦住。”
李导师郁闷:“谁叫你这时候敲门的?”
姜点点将手里论文递给了李导师。
李导师恍然,“你就是之前联系我的那个同学?你要交论文……等等,你是Beta?”
姜点点心头一紧。
李导师皱眉,“你一个Beta掺和什么!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吧!”
姜点点就知道会这样,这才是她必须亲自跑一趟的原因。现在交论文基本上都使用电子档了,可是如果只是上传电子档,李导师只要看到她是个Beta,怕是内容都不会多看一眼。
姜点点已经事先鼓足了勇气,总算是没有在李导师的臭脸下,露出慌张的神情。
她将论文平举,认真道:“李导师,这是我收集的关于科斯山脉的植被分布资料,用了很多时间打磨……”
“哎,我这里不收。”李导师直接摆手,不肯接过来。
姜点点执拗地举着,恳求道:“李导师,请你看一眼,哪怕看一眼。”
李导师瞥了瞥她,拿过来翻了翻,她原本只是想应付了事,仔细一看,这个论文确实准备得很用心。
科斯山脉有一千零三种植物,做了统计和归纳,还将其属性分析得不错,基础还是比较扎实的,可问题就出在姜点点的性别上,她不能开这个先例。
“你制作得很用心。”李导师说道。
姜点点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她。
“但是——”
心揪住了。
“但是——你搞错了一点,再华丽的包装也改不了里面的差劲,这种垃圾论文我见多了,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李导师说完,将姜点点的论文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篓里,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姜点点错愕地站在门口,无情的大门“啪”的一声,震得她的耳朵嗡嗡响,脑子全空了。
她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论文得到的是这个结果。
她颤抖着从垃圾篓里翻出自己的论文,上面粘到了污渍。
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全身几乎抽干了力气。
这是对她高攀理想的惩罚吗?
姜点点来交论文的时候,有忐忑,有期待,离开时只剩下疲累。
她回到宿舍后,面对同桌的询问,她苍白地笑笑,然后爬进了被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
姜点点走了之后,李导师忽然接到一通不可识别的号码,她接通后一听,顿时一愣。
里面传来的声音竟是校长。
“李老师啊,听说你手上有几个实习的名额?现在还有空位吗?”
“有的。”
“有就好,那你就安排一个同学进去吧?”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不容置喙的口吻,说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李导师疑惑了,“可是校长,她只是个Beta 啊。”
“你别管,照做就行。”
“那怎么行,我之所以拒绝她,就是我得为学生的前途负责。”
校长看了看身边散发着冷气的人物,冷声道:“我也对你的加薪晋升负责。”
李导师:“……”
好的,您最大。
那边又交代了几句,连之后的说辞都给她准备好了。
通讯挂断后,李导师擦了把汗水,心想能让说动校长来要一个名额,对方来头有点大啊。
李导师翻看自己的通讯记录,找到了姜点点的终端号码,可是姜点点关闭了终端,李导师辗转联系上了姜点点的同学,终于和姜点点说上了话,她告诉姜点点自己改变了心意,给姜点点一次机会。
“让我考考你。”
“是。”
“主要的香辛材料怎么称呼。”
“族。”
“都有哪些?”
“最出名也最原始的有四大族,分别是花香族、树香族、东方香族以及蕨类族,但还有十多种较为常见的族,例如革皮族、毛草族、海生物族。”
“现在调试香水的提炼技术大致有哪几种路线?”
“蒸馏法,油吸法,压榨法,发酵法和量子提炼。”
“嗯……回答得不错,基础还算牢固。同学,你的论文我看过了,不过有些地方有待考证。你有没有去过科斯山脉?”
“没有去过……”因为她平常都忙着打工。
“那我还是建议你去实地考察一下,或者找个博物馆看看科斯山脉的植被实物,想要成为调试师,亲眼所见、亲自触摸这两项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见过了,闻过了,你才能记得那些香味,纸上得来终觉浅。”
李导师说完,又指出了一些论文中存在歧义的地方,让姜点点继续完善相关数据,还给了几个博物馆的地址。
李导师的知识储备很丰富,举例子的时候张口就来,让姜点点获益匪浅,姜点点听得如痴如醉。
而且李导师态度好得不得了,两人说了大半个小时。
挂断通讯前,其实李导师在心里还憋着一个疑问:姜点点是不是认识某位很有地位的大人物?
但她不能问,免得姜点点起疑心,所以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喜欢有天赋的学生,比如冷思潼,但也喜欢勤奋的学生,也看得出姜点点的论文做得很用心。可是Beta想走调试师这条路太难了,她见过太多人试图越级尝试,可最后都没有落得好下场,所以才用那种生硬的态度打断Beta的痴心妄想。
李导师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希望我没有害了她,不过如果有人愿意护着,也许会出现一个Beta调试师也说不定?”
通讯挂断了之后,姜点点忍不住原地跳了一下。
同桌恭喜她,她却冷静下来,“现在还不一定能够拿到名额。”
但是辛苦没有白费,起码李导师收下论文了。
她拿起笔,将刚才聊到的东西给记录下来,李导师的许多见解让她如获珍宝。
记录的时候,她忍不住查看通讯记录,如果不是显示的号码确确实实来自李导师,她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毕竟先前被惨烈拒绝,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现在听李导师的语气,好像还挺赏识的……不过好像李导师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姜点点拍拍脸,让自己别想太多。
就在姜点点差不多记录完的时候,接到了段月珍的通讯。
段月珍一出口就是哀嚎:“亲爱的点点,江湖救急!,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说得又快又急,姜点点听了半天,总算知道她在说什么。
在段月珍住院期间,有个同事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业绩,用这些业绩在老板面前成功刷脸,这还被不算完,还想趁机上.位,抢走销售经理的位置。
正好老板新婚,那个同事负责渡蜜月的具体行程,两人关系越发亲近,如果同事这个期间敲定销售经理的职位,那她的努力全白费了。
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事拿了她的功绩当上经理,要跟着一起去。
可她需要一个人来分散同事的注意力,好让她重新刷老板的好感度。
姜点点的眼眸动了一下,说道:“我没问题。”
“耶!木嘛,爱死你了亲爱的。”
通讯另一头传来段月珍的飞吻。
姜点点挂了电话,重新拿起笔,但没有继续写下去。
李导师说的博物馆其中之一,刚好和学姐的老板渡蜜月地方相同……
第二天,段月珍来接她,当姜点点拎着包上车,赫然看见了席从梦。
她微愣,心里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段月珍的老板很大气,包了一辆大型悬浮车,还允许员工带家属或者朋友。
……席从梦就坐在老板的身边。
姜点点看见了席从梦,席从梦也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汇又移开,像不认识一样。
段月珍上车后看了一圈车厢,果不然她的竞争对手正围着老板转,看那脸色谄媚得很。
可是老板四周坐满了人,已经没有位置了,她拉着姜点点坐在后排的空位上。
指着竞争对手给姜点点看,让姜点点认识哪个是此行的目标。
姜点点听着段月珍讲她老板和同事的事情,注意力却渐渐分散在席从梦身上。
然后她发现,段月珍口中的老板,与她见到的老板,形象很不一样。
段月珍说她的老板很爱自己的Omega未婚妻,可是现在他的未婚妻只能坐在前排,而他坐在席从梦身边,和席从梦说着话。
大老板看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不像段月珍口中的独裁者。
他问席从梦对接下来的行程有什么想法。
席从梦说:“客随主便,按原定的计划就行了。”
老板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说道:“我真是没想到您愿意接受我的邀请,这让我受宠若惊啊。”
老板的对象也好奇地看向席从梦,周围的人也看过来。
席从梦淡淡地说:“我想和某人交朋友,但是被拒绝了,散散心也好。”
众人哄然,一脸的惊讶。
老板也是愣然:“……您在开玩笑吧?”
谁会拒绝一个Alpha?
席从梦笑了笑:“就当我开玩笑吧。”
姜.某人.点点:“……”
段月珍没有亲眼见过席从梦,虽然从姜点点口中知道了名字,可人在跟前压根认不出来,她起身戳了戳前排的同事,问道:“欸,那个长得怪好看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同事正听得正欢呢,没理她。
姜点点看了看段月珍。
段月珍道:“你脸色好奇怪,你认得她?”
姜点点:“……她是席从梦。”
段月珍“呃”了一声,抬头看向席从梦,却见席从梦也刚好看过来。
姜点点僵了僵。
段月珍小声道:“她看过来了,该不会是我因为我没认出她,你说她不会那么小气,在老板面前说我坏话吧?”
姜点点想了想,“自求多福?”
没有被安慰到的段月珍:“嘤嘤嘤,我买个十字架防身还来得及吗……”
姜点点被她逗笑了。
心中微起波澜,预感得到了应验。
……她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