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晟大摇大摆的从谢家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自家老父负手站在不远处,立即怂了,快步跑过去点头哈腰,“爹,您怎么来了?”
像只见了母鸡的小鸡崽,全然没有先前在谢家的狂妄嚣张。
“听说你大闹谢家,来帮你擦屁股。”顾景寒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
顾明晟被他笑得头皮发麻,“爹,我、我也是为了姐。”
而且他有分寸,没闯祸,这次不用爹帮他擦屁股。
顾景寒看他一眼没作声,转身走了。
顾明晟搞不懂父亲的意思,只好跟了上去。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往顾家的铺子去,走了好一会儿,顾明晟实在是忍不住这该死的沉默,开口了,“爹,我真的没闯祸,我就是想替姐试试谢南林的真心。”
“怎么试的?”顾景寒问。
顾明晟道:“就拿了把假匕首让他掏了个心。”说完他怕父亲误会赶紧补充了一句,“爹您放心,谢南林没受伤。”
“蠢。”顾景寒骂。
顾明晟不服气道:“爹,这办法哪里蠢了?我可是替姐试出来了,谢南林那小子对姐确实是真心的。”
为了姐命都不要,这点他服。
“办法不蠢,做法蠢。”顾景寒道。
顾明晟仍不服气,“爹,你对我有成见。”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成见的时候,另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不对。
“我问你,你是谁?”顾景寒问。
顾明晟答:“顾明晟,顾家少爷,您儿子。”
“我是问你在谢家人眼里你是谁?”
“在谢家人眼里我就是顾家少爷顾明晟啊……”顾明晟突然想到什么道:“哦哦,在谢家人眼里我是他们未来小舅子。”
说完,他也没明白过来,看着他爹,“然后呢?”
“然后你就蠢到家了。”顾景寒看着这傻啦巴叽的儿子就想动手,但在大街上他也不能真的动手,只能忍住,道:“如果是我,我绝不会像你这样做。”
“不让谢南林掏心?”顾明晟试探着问。
顾景寒笑,“我一定会把谢南林叫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让他掏,别说是假匕首,就是上真刀也成。”
“?”顾明晟一脸不解,这与他的做法不是大同小异吗?
顾景寒见他仍是不明白,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你当着谢家上下让谢家的二少爷掏心以表真心,虽没伤着谢南林,但谢家人也一定会对你有成见,你最多被他们骂几句,你一个二皮脸也不会在意,可你姐却要替你受过,到时候嫁进谢家被谢家人穿小鞋,日子怎么过?”
顾明晟这才明白了,转身就要往谢家去。
顾景寒一把拽住他,问:“你做什么去?”
“我去找谢家人解释,这事与我姐无关,他们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但绝不能给我姐穿小鞋。”顾明晟道。
顾景寒白了他一眼,“行了,别没事找事了,谢南林既然肯为了你姐命都不要,这点事还是能为你姐兜着的。”
也对,如果这点小事他都兜不住,姐也不必嫁过去了。
顾明晟放弃了折回谢家的念头,继续跟着父亲往前走。
顾景寒继续训导,“你要知道,你和你姐是姐弟,你做了什么就等于你姐做了什么,你是男子,几句责骂无甚要紧,但你姐却是女儿家,名节至关重要,以后做事的时候你要全方面考虑,不能凭一时冲动。”
“你们姐弟,我们父子,都是荣辱与共的,只要你还姓顾,你就和我们是一体的,你做的事可以直接影响到我和你姐,明白吗?”
顾明晟重重点头,“爹,我明白了。”
见傻儿子听懂了,他暗松了口气,道:“去吧,今天十件货,卖不完不要回家,免得劳烦我动手。”
“是!”顾明晟想到那根快要被父亲打断的棍子,立即站直了身子应道。
顾景寒带着长寿原路返回,顾景寒以为他是要回家,也没在意,转身进了自家铺子。
长康立即跟上去,老爷让他看住少爷,唉,任道而重远。
顾明晟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这时一伙人涌进了铺子,他一喜,生意上门了,抬头看去,却立即跌了脸。
“明晟,听说你被你爹揍了,怎么样,被爹揍的滋味儿好受么?”
“哈哈哈,一定贼好。”
以前他们挨爹揍的时候,顾明晟没少幸灾乐祸,终于轮到他们幸灾乐祸了,好爽,哈哈哈。
“老顾啊,走走走,怡红楼找红儿喝酒去,在这铺子里守着做什么?你又不孵蛋。”
“就是就是,哥几个玩儿去吧,怡红楼新上了好酒,简直是人间美味。”
顾明晟看着面前这群狐朋狗友,抬手挥苍蝇似的,“滚滚滚,你们来干嘛,别妨碍我做生意。”
他爹揍他的事传得满城皆知,大家都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搞得他好没面子,好恼火。
“哟,咱们顾少爷竟然学做生意了,顾少爷,你会吗?”
“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还做生意呢?别丢人了,还是跟哥几个喝酒去吧。”
“对对,喝酒去吧!”
顾明晟看着他们你一嘴我一嘴的叽里呱啦,烦得很,要不是这几个老是带着他穿街过巷吃喝玩乐,他也不至于天天被爹骂废物点心,动不动就挨揍。
瞧,他找到了一个多好的出口,就是眼前这群人害的他,他一点错没有。
既然爹给他结了账,那他也和他们结个账。
“哥几个儿,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如今兄弟有难,你们帮是不帮呀?”顾明晟走过去,笑问。
几个人对视几眼,齐声道:“帮,必须帮。”
帮你回到花天酒地,斗鸡溜狗的行列中。
“我爹让我今日卖出十件货物,否则就让我不要回家了,你们也知道,我这人从小到大就没干过正事,十件货是无论如何也卖不出去的,所以只能求助哥几个了。”顾明晟笑道。
几个人问:“你的意思是?”
“你们有六个人,一人帮我买两件货物我就可以完成我爹交待的任务了,两件而已,对于你们这样的家境不算难事吧?”顾明晟笑得和善。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走。
“我想起来我今天没带银子,我回家去取啊,明晟你等着。”
“我也没带,我也回家取去。”
“回家,取。”
顾明晟往门口的方向一站,笑看着他们,却把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响,“没、带、银、子?”
六人脖子一缩,惧意涌上心头,顾明晟虽然不识字,也不会做生意,但打架却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下手又狠,要是动起手来是不会讲情面的,虽然他们人多,但这是顾家的铺子,旁边伙计也不少,硬碰硬肯定他们吃亏。
一番深思孰虑,六人立即笑道:“想起来了,带了银子,带了银子,这就帮你买,别急哈,我们挑挑。”
靠,为了两件货物挨一顿揍,太不划算了。
他们也不是缺这点银子的人啊,买买买!
于是,六人每人挑了两件以及两件以上(为了讨好顾明晟,特意多挑了几件)的货物,忍着肉痛付了银子,提着东西走了。
“下次还来啊,别客气,反正到哪买都是买,咱们是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顾明晟站在门口朝六人喊。
六人逃也一般的跑开,暗自决定,下次就算撒尿都不朝顾明晟这边了。
顾明晟回到柜台,看着柜台上白花花的银子,咧嘴笑了。
任务完成了啊,他真厉害。
顾景寒去了谢家,拜访了谢东林。
“犬子顽劣,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特登门向贤侄赔罪,还请贤侄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顾景寒态度诚恳朝谢东林抱拳一礼。
谢东林惊得侧开身,不敢受他的礼,“顾叔叔言重了,明晟这样做也是为了姐姐终身幸福,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光凭这点谢家就不会怪他,加上顾谢两家马上就要成为亲家,弟妹的弟弟也就是我谢东林的弟弟,做兄长的又怎会怪罪弟弟呢?”
“此事谢家已经揭过,还请顾叔叔以后也莫要再提,我们两家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还是亲亲热热的亲家,如何?”
这事明摆着是弟弟把顾明晟给耍了,顾景寒不知情还特意上门致歉,他怎么好意思再为难他?
顾景寒感叹道:“难怪贤侄能入相府当差,如此气度胸襟我自叹不如,好,就听贤侄的,此事就此揭过,我们仍如往昔。”
“顾叔叔谬赞了,快请上座。”谢东林被夸得心中愉悦,笑意真诚了几分。
顾景寒落了座,饮了半盏茶,方道:“贤侄在相府当差,必是知晓相府情况,不知是如何一番状观的景象?”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相爷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大半俸禄都拿出去赈济穷苦百姓了,就连相府的少爷小姐生活都十分简朴,远不如我等这乡野商户。”谢东林以为他是想瞻仰相府盛况,也没瞒他,实话道了。
顾景寒抱拳朝京中方向一拜,“相爷如此清廉,是我等百姓之福,令人敬重。”
“是啊,相爷爱才,只要有才华,从不管出身,这也是我这等商户出身之人为何也能入相府当差的缘故。”谢东林提到相爷也是一脸敬服。
顾景寒点点头,又吹捧了相爷一番,再问:“相府的小姐可也念书?”
“念的,相爷家只有一子一女,相爷极为看生,自小就请了文武师给少爷小姐教习。”谢东林答。
顾景寒一脸放了心的神情,道:“如此说来我家月儿念书识字也是可行的。”
“顾叔叔眼界不凡,对顾小姐悉心栽培,顾小姐有你这样开明的父亲,真真是好福气。”谢东林夸道。
旁人家的女儿,能识得几个字也属不易,像顾明月这样诗词歌赋茶艺插花等才艺齐全的少之又少,这样的女子嫁到谢家,也是谢家的福气。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顾明月懂这些的,谁让他家里有个把顾明月当榜样的弟弟呢?
顾景寒道:“月儿能嫁到谢家这样知书达理开明的人家也是她的福气。”
谢东林心情更是愉悦。
“贤侄是云城出去的,以后到了相府也提一提咱们云城的好,也好让相府的人知道我们云城,也算是为云城添光加彩了。”顾景寒最后道。
谢东林道:“那是自然。”
定亲宴过后,谢东林折回了京中,家中一切事情都交收弟弟打理。
“谢主薄,你回来了?”钟璃摇着扇子从九曲回廊走过来,遇见了一身风尘的谢东林。
谢东林恭敬道:“回璃少爷,刚刚回来,正准备换身衣服去给相爷请安。”
“你怎的穿这么多衣服?你不热吗?”钟璃打量他一眼,不解问。
他是相爷的独子,年方十七,长得玉树临风,俊美非凡。
谢东林笑答:“小人的家乡云城四季如春,气候舒适,早晚更是带着凉意,我出门时甚早,所以多穿了件衣裳。”
“你的家乡竟是个如此好的地方?”钟璃擦了擦额上的汗,惊奇问。
京中的气候太差了,热的时候热死,冷的时候又冷死,这不,才五月天已经热得想把皮揭下来了。
谢东林想到顾景寒的话,要多说些云城的好,遂道:“是啊,小的的家乡富硕,热闹,气候怡人,风景幽美,山清水秀……”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听得钟璃两眼泛光,全是向往之色。
要是他能去这样好的地方看一看多好啊?
顾景寒:璃少爷,来吧来吧,云城欢迎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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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惨死儿女人生美满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