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常在无限 第4章 不能再吃了

又来了，和他看见招聘单时的情景一样，为了确定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见。

苏酒酒看向林知秋，正想开口问他。

林知秋微微挑眉，“我看得见周灵雨旁边的空桌子，刚刚经过时还不小心碰到了。”

苏酒酒沉思片刻，弯腰抱起桌子，桌子转了一个方向对着周灵雨的位置。

空桌子的长度刚好抵住周灵雨的座位空隙，如果周灵雨离开座位，就会被桌子挡住。

“周灵雨。”苏酒酒轻轻地拍了她，“快要上课了，黑板还没有擦。”

今天是周灵雨值日。

“我记得呢。”

周灵雨低头看了眼手表，站起来径直就走。一点障碍都没有遇到，空桌子对他来说像是空气，她直接穿了过去。

即便是自认为见过不少世面的安广财，也忍不住惊讶，“她，她是怎么过去的？”

武玫没好气地说：“这就和你怎么来这里一样难以解释。”

周灵雨擦完黑板，再次畅通无阻地穿过了那张桌子。

课间有几个离开座位，去卫生间的同学经过周灵雨旁边被桌子挡住的走廊时，发生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看得见，碰得着这张空桌子的只有玩家。

苏酒酒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躬下身看了半天，伸手探进去摸了摸，什么都没有。

他们在提心吊胆中顺利地度过了一个上午，生存向的游戏又是新手试炼场，只要不触碰死亡规则，不主动作死，死亡率是比较低的。

因为有赵坤的前车之鉴，他们已经知道了第一个死亡规则——扮演好学生，遵守学生应该遵守的规则。

正中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日头如火一般，几个人走在校园的香樟树小道上，过往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结伴往食堂的方向去，也有猴急的要干饭的，是跑去食堂的。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篮球场上也有盯着大太阳打球的学生，运球扣球的动作一气呵成。

苏酒酒走在林知秋的左手边，不小心还会被偶尔掉落下来的香樟树果子打到，不仔细观察的话，他们就好像真的回到了校园时代，十七八的年岁。

可他们无法忽略掉那些异常。

所有走路的步调都是一样，攀谈时的学生眼睛永远是盯着对方的额头，扣球的高度动作也是一样，没有成功投入篮的球永远是滚落到一个竹木框子边，再被穿着19号球衣的男生捡起来。

安广财浑身发毛擦了一把头顶的细密汗，他体型胖，腹部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那鼓起来的啤酒肚上，“我们只要好好把好学生扮演好，七天后，就可以成功从这里出去的吧？”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应他，其实都想给他肯定的答案，可这个答案他们自己也不相信。

几个人在食堂里遇到了赵坤，他被砍掉胳膊后就被送进了医疗室。

可伤口并没有包扎，只做了简单的仔细处理，断口的骨头惨白，皮肉外翻，凝结的血变成了灰褐色。

“老板。”赵坤叫住安广财，笑得不怀好意，“你怎么也进来了，这点钱，不值得你拼命吧？”

安广财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眼下他有更加关心的事情。

他从早上六点多一直到十一点多，精神高度集中紧张，什么也没有吃，本来以为中午可以吃点东西，结果学校食堂里的菜让他傻眼了。

清炒西兰花，清炒生菜，刀拍黄瓜，卤毛肚，绿油油的一片，唯一的一道荤菜就是凉拌鸡丝。

安广财：“就没有油水一点的菜吗？”

夏铭安：“好像所有的档口都是这些。”

武玫：“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操心吃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绿色食品多健康啊。”

武玫是注重身材管理的，这些饭菜同她平时吃得没什么两样，很自然地点了一份清炒西蓝花和一份凉拌鸡胸肉丝。

安广财就有点为难，只看他那如同鼓起来的啤酒肚，就知道吃这些东西和吃草没什么两样。

夏铭安柔声说：“安大哥，要不你多点几份凉拌鸡丝吧，然后再多配几碗米饭，米饭是不限量的。”

普通档口好歹是用油炒的，减脂区完全都是水煮的，唯一的一点肉，也是惨白惨白的，看着食欲全无。

武玫闻言讥讽一笑，“也不知道你是真的蠢假蠢，忘记这个副本叫什么名字了吗？——不能再吃了。你看这里的学生，有几个体重是过了七十斤的？”

安广财就反应过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还记得，班主任说过明天要举行体测，谁知道不合格是什么后果。

夏铭安连连道歉，“大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想这么多。”

安广财没说话，最后只要了一份刀拍黄瓜。

苏酒酒紧随其后，最后也只要了一份刀拍黄瓜。食堂里的学生面无表情十分机械地进食。

说实话，苏酒酒现在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如果让她天天吃草，不出一个月，一个星期就能吃的脸绿，随时随地想要发疯。

吃完饭，几个人回到教室午休，在宿舍午休时只有高一高二的学生才有的权利，高三只能躺在桌子上睡一会。

苏酒酒醒来的时候，胳膊都被压麻了，真的是，这地方时时刻刻让她梦回高三，确实挺恐怖的。

一下午相安无事，上了一下午的课，苏酒酒弄清楚了这里的学生都学什么，中考考什么。

语文就是指学生先天的容貌，简称颜值；数学是指化妆技术，包含如何贴假睫毛，如何打高光修容和阴影；英语是学习服装搭配；最后的理综课最为难以理解，内容是如何追求男生，官方指定教材是追男生的二百零八种方法。

就，真的挺无语的。

不知道是哪个大傻缺创办的这所学校，怎么没被骂死，很难想象最后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就业方向是什么。

下课后，武玫震惊地无以复加，“他们就学这？如此离谱，如此荒谬，我要向教育局举报，这里有学校毒害青少年。”

苏酒酒默了一会，“去吧，我支持你。”

武玫：“……”

过了一会儿，武玫还是没有消化完，“不是吧，他们有病吧？学得都是什么玩意？这学了是干什么的？这意思是培养女的当妓，男的当鸭吗？”

嗯。

很好。

武玫成功地说出来了她想要说的话，她默默地武玫鼓了个掌，“就，想开点，我们只用忍受七天，而且他们三应该更难受。”

苏酒酒指的是队伍里的三个男生，让男生学习化妆穿搭，还要学习追求男生，谁知道考试是个什么形式，需不需要实战。

林知秋一脸黑线，“那个，酒酒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林知秋本来就会追求男人？他是gay?

林知秋受不了她这目光，“我的意思是，我能忍受这些，就当听一个乐儿。”

苏酒酒说：“哦，这样啊，我懂了。”

林知秋：“……”

他宁愿她不说话。

一天结束，除了赵坤，大家都相安无事。晚上就寝时，宿舍管理员告知他们，宿舍是男女混寝，一人一间，众人的宿舍都在同一层楼，可以自由组合。

宿管员穿着板正的制服，眼镜框后面的眼睛眼白占了大部分，眼球浑浊又苍老，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黏糊糊的。

每每吐出一个字，眼睛就要在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脸上停留几秒，情绪时而兴奋，时而不屑，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宿舍规则，十一点完成洗漱，熄灯就寝，不可以大声喧哗，为自己为他人创设良好的休息环境。明天早上六点钟打起床铃，按时起床，整理好被褥，禁止赖床偷懒。听清楚了吗？”

“有个问题。”

宿管浑浊的视线落在苏酒酒身上，想听听这个大胆的玩家要问什么问题。

“如果半夜渴了，可以出来接水喝吗？”

宿舍每层楼南北两侧各自设了一个饮水机，要喝水需要出来接。

宿管阴恻恻地笑了下，“我可提醒你们，晚上不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要是明天我清点人数时少了一个半个人的，我可不负责。还有问题吗？”

半晌没人说话，宿管满意地点点头，这批人里不知死活的就这么一个，其他都是知情识趣的人。

“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武玫弱弱地举手，“一个宿舍有四个床位，只住一个人是不是有些浪费资源啊，可以两人一间啊。”

她一说啊，其他人纷纷响应，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遇了事还有个照应。

宿管脸黑了，很好，这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有这么多问题，他阴着脸重复，“只能一个人入住，别惹你的室友不高兴。”

什，什么意思？

众人不敢再有异议，各自选了一个房间。

苏酒酒的房间号是506,505住的是林知秋，504住的是夏铭安，武玫住在她的对面。

宿舍格局参考的是大学上床下桌式格局，每张床都是空的，没有人住，底下的桌面落了层厚厚的灰。

开窗的那扇墙面挂了一副装饰画，画里的小男孩抱着一个篮球，笑得阳光……开朗个屁。

到处是灰的地方挂着一张崭新的画，苏酒酒要真觉得画里的男孩眼光开朗，估计要不了多久她的脑袋就会成为男孩手里的球。

苏酒酒没睡床上，打得地铺，睡上面万一真有什么事，逃命不方便。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把空着床的床单拉下去遮住画，看着怪渗人的。

“小弟弟乖啊，关灯了啊，晚上好好睡觉，睡得香香的，我们明天白天再玩。”

做完这些，刚好全寝熄灯，陷入黑暗。只有楼梯间的安全通道指示牌发着绿光，绿的人心发慌。

苏酒酒缓缓地闭上眼，意识逐渐昏沉，在她即将要入睡的时候，听见楼梯间里传来一声声有节奏的嘭嘭嘭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弹上去，又弹下来。

她不想去想是什么东西，因为她的手边冰凉凉，有什么东西再挠她的手，苏酒酒努力放松身体，装睡。

那东西见她没反应，开始加大力气摇晃她的胳膊，势必要把她弄醒。

苏酒酒还是不肯睁眼。

直到眼睛上冰凉凉的，那东西直接掰开了她的眼皮，和她来了个深情对视。

我滴个亲娘诶。

苏酒酒差点下背过气去，入眸的是一个没有头的身体，脖颈处被安全通道指示牌的绿光照凉，可以明显的看见血管。

血管甚至还在滴血，苏酒酒只觉得脸上一凉，真的有一滴血滴到她脸上。

一道颇为幽怨的声音响起，“姐姐，不许装睡，起来陪我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