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黄昏,杜家。
这是杜家人第一次在饭桌上聚齐。
杜家的餐厅的外墙是一面大落地窗,暮色氤氲的院子尽收眼底。落地窗底下一排,错落有致地摆放了应季的花草,生机盎然,让人心情愉悦。餐厅和大厅的衔接处有一处镂空酒架,各式各样的酒摆放填满。
此时,夜色微醺,细瘦的月牙在天边跃起。
头顶的水晶吊灯闪烁,落在窗子上,和院落里橘黄的灯光相映成趣。
气氛静谧中透着略微的尴尬。
杜晚却好似没感受到,坐在杜成泽下手,动作从容地挑鱼刺。
小胖子杜以城小心扒着碗里的饭,时不时偷偷抬眼瞄一眼在座的大人,不敢起身夹远一点菜,特别是摆在杜晚跟前的红烧鱼。
赵茹这是开口说道:“晚晚,你们周五就结束考试了吧,感觉怎么样?对自己有信心吗?”
杜晚没有说话,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小碟里,退给耳朵支得老高的杜以城。
等了几瞬,杜晚低头淡淡应道:“还行。”
杜以晴在赵茹边上欲言又止,接到杜成泽疑问的眼神,犹豫开口:“姐姐应该不想提。”
杜晚挑眉:“有话就说。”
杜以晴叹息般道:“学校的同学太过分了,拿着姐姐的成绩打赌,有七成的同学觉得姐姐三门不及格,英语、数学、理综……”
也就母语混了个及格。
杜成泽微怔,眉心皱起:“晚晚不用管这些无聊的事,我待会给你们校长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料想过去到新环境,晚晚会不适应,需要时间和同学们熟悉,但没成想情况这么糟糕。
晚晚一晚上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影响。小姑娘本就敏感,又正是好面子的年纪,心里不定多难过。
杜迟和以晴都是一个学校,之前从没听说过被这样的事情,晚晚被欺负,肯定是那群少爷小姐们眼高于顶,看不上晚晚之前的经历。
到底是自己没照顾好她,让她吃了这么多年苦。
不过这群孩子也是该教育一下了。德才兼备,德在才前。
杜晚微笑道:“会教他们做人的道理的。”
杜迟又夹了一块牛腩把杜晚刚消下去的碗尖添上,嘴里也赞成道:“是该教育一下,让爸爸先给校长打电话,处理不好,直接约他们开家长会。”
杜家是学校的大股东之一。
显然,杜迟和杜晚所说的教育不同。前者是外部施压,治标不治本,想整人暗搓搓的招数多得是;后者则是自己动手,着手在根源,彻底治好这帮人的“白眼病”。
杜以晴在边上加油鼓劲:“姐姐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虽然大部分人被舆论带偏,但总有那么几个人是支持姐姐的。”
这是在暗示自己的校内缘一塌糊涂,出了事情,基本没人维护?
秀气的眉皱着,眼里溢满真诚。
如果不是有张灿灿这个小喇叭随时播报情况,她还真信了。
“你不是挺有校园号召力?怎么不帮晚晚说说话。”杜迟直接发问。
杜以晴有一瞬的愣怔,之后是些微尴尬,不过很快隐藏,眼眶红红,憋着嘴巴委屈道:“哥哥怎么能这样说我,都知道我和姐姐的关系,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避重就轻,就避过了没发声这件事。
“好了,好了,你哥哥就是问问,没其他意思。我们都知道你也担心晚晚,快别这样。”赵茹在边上哄道。
杜迟:“……”
问一句,就挂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样,还怎么交流?!
理工科直男完全莫名其妙好么。
杜成泽没说什么,夹了一块藕片给杜以晴。
杜以晴登时多云转晴,笑着说:“谢谢爸爸。”
随后,她夹起藕片在半空,关切地对杜晚说:“姐姐,考不好也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是你之前的学校水平不够。毕竟咱们又不是天才。以你的聪明,在这里慢慢就会赶上来,肯定能及格的。再说,我也可以帮你。”
说罢,小口小口把藕片吃掉,咀嚼地欢快。
杜晚心理性没胃口了。
她这些话就不能细品,细琢磨,哪句都别有深意。膈应人。
“你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但我妹妹肯定是。”杜迟懒懒回应。
他和家里的关系一直疏离,和赵茹母子三个的关系比陌生人强那么丁点,就是跟杜成泽的父子情也不深,毕竟一年见不了几次。小时候是杜成泽忙,长大了两个人都忙,最近几年见得尤其少了。
杜以晴一噎,好悬没翻出个白眼。
天才还不及格呢?那自己考高分算什么?神么。
她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刚过七点。
校园APP上的成绩公布了!
她随即一喜,对众人说:“成绩出来了,现在就可以在校园APP上查询了。”
杜晚没抬头,继续消灭“永不消逝”的碗尖。
体会哥哥深沉的爱,有种饿叫你哥觉得你还没吃饱。
那边杜以晴在赵茹的催促下拉出查询页面,输入自己准考证号,急催呼吸间,网页转了三四圈,终于展开。
“语文140,数学145,英语148,理综280,总分713,排名年纪第六,”赵茹声音里的高兴掩都掩不住,“老杜,晴晴可比上次前进一名呢。多不容易,我女儿真厉害。”
杜成泽含笑点头,温声说:“做得好。”
杜以城也笑着扑过去。
眼前的一家四口的和乐融融,杜迟看得撇嘴,转头和眉眼弯弯的杜晚对上,心绪一下平整。
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有了妹妹,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心里一下子满满的,眉眼都载不动地弯了起来。
一道愉悦地女声插进兄妹两平和的氛围中,带着刻意显出的小心:“姐姐,你要不要查一下,还是回头你单独查……”
杜晚拿了块餐巾纸,边擦嘴边说:“我手机在楼上,”
“哦。”
哦得很有灵魂。
“那就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吧。”杜晚接上。
“哎?”杜以晴怔了一瞬,觑一眼杜晚和杜迟,再询问似的看着杜成泽,待对方点头,方道:“好的,稍等,说一下你的准考证号。”
杜晚爽快报了号码,一脸淡定。
杜迟在边上搂她,捏在肩膀上的手掌力道有点大,不过知道对方紧张,她也就没挣开。
在等待网页刷开的几秒,杜以晴见缝插针地说:“姐姐,就算成绩不理想,你也别气馁。我们都是你后盾,别怕。”
听着像句人话,但她不需要。
终于……
“语文135,”杜以晴顿了顿,似在确认准考证号,闭眼深呼吸一口继续,“数学150,英语140,理综289,总分……”
她抬眼幽幽地望着杜晚,好半天不说话。
学神杜迟上线,他一把抱住杜晚,兴奋道:“总分714,比杜以晴还高一分。”
他把杜晚拉开一点,双眼盛满星甸,坚定地说:“我妹妹果然是天才。”
“哈哈哈,之前果然是哥哥误会你了。哥哥给你道歉,对不起晚晚,你远比我想得更加优秀!”
“哥哥以你为荣,为你骄傲!”
杜晚知道自己考得不差,但没想到这么巧,就比杜以晴高了一分,正正好好压在她头上。
心里滋味复杂,但总归是开心的。
其他四人安静呆立,边上的杜以晴更是小脸雪白,比餐厅的水晶灯还白。
是那种不透亮的苍白。
赵茹也愣在当场,杜成泽倒是惊讶过后,笑出声来:“晚晚,做得好!爸爸也以你为荣,为你骄傲。”
说罢,走到杜晚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赵茹回神,扯一把表情空白的杜以晴,说道:“这孩子,姐姐比你考得好,要跟姐姐学习。不能骄傲,以后啊,家里有人比较着,也能更上心。”
“快说说你姐姐的排名。”
杜以晴还有点愣怔,但已经找回自己的声音,紧巴巴说:“总分714,年纪排名第五。”
我就想知道,为啥小可爱们不给我评论……
我血槽快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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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