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喝两口感冒灵,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是季舒。
“怎么了,妈。”齐知节端着玻璃杯往客厅走。
“你什么时候回岚京来过年呀,老头子可一直念叨着呢。”电话里的女声温柔,带着江南一带的口音。
他的眸色深了深:“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
“你还不了解你姥爷呀?你不回泽华他是不可能主动和你示好的。”
“知论的身体现在很好,我相信他能处理好泽华的事情,至于我……有更重要的事做。”他说完,将手中玻璃杯里浅褐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你这话和妈妈说说就得了,可别和你姥爷说,他肯定要把你骂个狗血淋头的。”季舒太了解自己那越老脾气越坏的爸爸,这话要是让齐梦华听见,定然得敲着拐杖骂骂咧咧。
“我知道。”齐知节也明白,毕竟在齐梦华眼里没有什么会比家业还有名声重要。
“我还有场酒局,不和你聊了。”
齐知节被挂了电话,缓缓放下了手机,打开电视开始看午间新闻。
他的好友孟向北就不止一次说过:“季阿姨的生活应该比你精彩多了。”
付东的天气终于开始转暖,道路上的积雪在新年前融化的没了影。
虽说是比之前暖和了不少,但没穿秋裤只配着西装三件套的木荀在展会门口的时候还是冻成了狗。
“小木总您可算来了,最近木董事长身体还好吧。”金氏珠宝的掌舵人迎上来握他的手。
木荀很讨厌别人碰他的手,可见对方笑脸相迎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的伸出了手象征性的握了握便即刻收了回去:“他身体挺好的,多谢金老板您记挂了。”
“那就好……下次我还得找他和我一起看看几款原料的加工呢……”金山这边还没问候完又有新的宾客从不远处过来,于是伸手示意木荀往前走,“小木总您自便,我们稍后再聊。”
木荀点点头,想着总算是要进去吹暖气了,没有暖气他一分一秒都无法忍受。
他一进门便掏出了胸口的毛巾拭手。
陈肆今天也来了,穿着一身正装,朝木荀摆手。
木荀难得见着他穿西装,漫步走过去:“你今天怎么人模狗样的,我看着还怪不适应的。”
“这么些日子没见,一见面就挖苦我是吧。”别说是木荀觉得不适应了,他自个儿也觉得怪得很,“这不是家里圣旨下来要让我来代表参加一下嘛,我总不能把我在酒吧穿的那些穿到这来吧。”
陈肆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两岁,骨架也小,穿着这不太合身的西装,活脱脱一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模样。
他又猛地想起齐知节形容陈肆是戴狗链的家伙,只觉这老家伙是越老嘴巴越毒了。
“别傻愣着了,我带你去看那前清的老玩意。”陈肆下意识的勾过木荀的肩,拉着他去了展会的中心。
金氏这次主打的是一款由祖母绿宝石镶嵌而成的项链,如果单单是这样,也不值得被这样大肆观摩哄抬价格。
据说镶嵌在正中央的那颗祖母绿宝石,是前清知府流传下来的,金氏费了大功夫,花了大价钱才把这宝石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次展会有大半的人都是奔着这玩意来的,所以展柜前挤满了人。
木荀和陈肆站在人群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和他们一样不愿掺和进人堆里的,还有齐知节。
木荀发现他的时候,这家伙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男人一身浅色毛呢,叫人眼前一亮的是内衬上的点点纹饰是苏绣的手法。
内行人一看便知道是费了不少功夫搞出来的衣料。
他的眼神太赤luoluo,毫不掩饰的朝着他和陈肆投射。
那家伙又把手搭在阿荀身上。
他的神色霎时冷了下去,眉峰间都带上了锋利的弧度。
陈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一股子寒气扑上来,叫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我怎么总觉得冷飕飕的。”
木荀用余光瞟着不远处的齐知节。
不明觉厉。
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也难怪陈肆觉得后脊发凉。
木荀知道这老男人现在气的要死,气陈肆的手又搭在自己的肩上,但他看着男人这副样子,莫名爽的要死,故意伸手揽住了陈肆的腰,贴在他的耳边低语:“人太多了,不是很想看了。”
陈肆点着头,全然没发现自己的好兄弟举止异常。
对面不远处的齐知节看到的可就是两人耳鬓私语亲密无间的大场面。
他很庆幸自己今天保温杯里装的是降火的菊花茶,不然他真的会被气的流鼻血。
从展台前挤出来的孟向北看着站在一边冷着脸的齐知节,有些不解:“怎么了?不去看看么?”
“看过了,不是什么珍稀玩意。”他冷冷开口,眼神依旧直直落在木荀身上。
“喂,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
一身奢饰品的打扮倒是没能显出贵气,反到给人一种用力过猛后一股子暴发户味儿油然而生。
男人走到齐知节的面前,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抬着脸用鼻孔看人。
边上的人群闻声都瞧了过来。
奈何他长的没齐知节高,装没装到反叫人觉得怪得很。
齐知节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展览会也有销售了么。”
男人被这冷不丁一句给狠狠下了面子,别说是他会被噎住了,边上的孟向北听着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但越品越觉得这家伙品鉴的很有道理。
把西装穿出这样廉价的气质,是挺像销售的。
“还没给你介绍过,老齐,这位是金氏珠宝的公子--金明河。”孟向北见这气氛不对,敛去了方才脸上忍不住的笑意,忙出来打圆场,“金公子,好久没见了,这是我的朋友,寻木屋的老板齐知节。”
金明河听着孟向北的话,被气红的脸上霎时间透露出不屑与轻蔑:“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老板,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情有可原。”
同样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木荀听到金明河的话,啧了啧舌,他又要犯替人尴尬的毛病了。
“是没见过多大世面,但你这玩意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齐知节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没有半点情绪的模样。
“这可是前清知府后人那儿买来的,多少行家研究鉴定过了,齐老板你见过多少前清的东西,又赏玩过多少?在我们家的展览会上泼这样的脏水,大家可见其心。”金明河故意嚷的大声,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让谁下不来台。
孟向北扶额,只觉头疼,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和齐知节说话的,他真不知道怎么打这个稀巴烂局面的圆场了。
场内随着金明河的一声嚷嚷而安静下来。
齐知节微微皱起那双剑眉,他很烦别人对他大声说话,这会让他觉得唾沫都飞到自己身上了。
他从胸口翻出一条手帕开始擦拭自己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你自己再好好看看祖母绿的成色吧,不是细瑕多就能证明它是个老玩意的,颜色称不上极品,油度又大,经过多次加工打磨,让这块本就不算佳品的玩意雪上加霜,你不是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么?这玩意倘若在你眼里称得上好东西了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太可怜了,看了这么多东西愣是一件好的都没看到过。”
他其实懒得说这么多废话的,只是难得有人这样质疑他了,还真是有点久违。
来往的宾客或多或少都对古玩有些了解,听他这一分析都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陈肆听着男人这一大篇分析,眨巴这眼睛,才认出他是酒吧那个公文男:“这不是…这不是那个泽华集团的太子爷嘛。”
木荀有些意外陈肆居然知道他的身份,他还以为在场的只有他知道呢。
“你……”金明河近乎是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威胁着齐知节,“你最好公开道歉说你刚才说的都是胡话,不然我和我们金氏要你好看,你和你那个狗屁屋都别想在付东好好待着。”
齐知节听着他的话,有些忍俊不禁。
他已经好久没被人这么威胁过了,还真是有点新鲜。
“那个…那个金少您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孟向北站的近,听见了金明河方才说的话,惊的满地找下巴。
他单纯是觉得金山人挺好的,实在不想看他家就这样败落了。
金明河见齐知节半天不说话,还以为是他怕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孟老板,这么多年你见我什时候少说过。”
“挺有趣的。”齐知节将手中叠的整齐的帕子重新塞回了领口,“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金大少。”
他说完,便径直从金明河身边略过,往会场外走去。
孟向北赶忙去追,却被金明河拦住:“别走啊,孟老板,我们多久没见了,你这么着急走。”他说着,眼神示意会场边上站着的那些保镖从后门离开去堵齐知节。
这金明河做事向来没有章法和底线,仗着手里头那点势力就到处摆架子,有不顺他心的人他都想着除之而后快。
木荀在付东的这三年也是听过不少他的骇人传闻的,见这阵仗便知道这家伙居心叵测。
“我出去一下。”他丢下一句话,就疾步去追消失在会场大门处的齐知节。
只留下站在原地懵圈的陈肆。
熬夜码字ing
这周申榜啦!祈祷能有个好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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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展览会(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