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条件很好,教育资源不缺,乔彤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钢琴,每回遇到班级节目学校节目都大出风头,在这方面优越感很强。
等乔苒大一点,也开始选兴趣了,乔彤发现堂妹好像特别聪明,对钢琴很有天赋,明明没学几节课,也能弹得有模有样,就开始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忽悠她,说她不适合弹钢琴,钢琴太难,学起来太累,还不容易有成绩,要不改学古筝吧?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乔彤甚至安排了几次小意外,小小的乔苒不懂,真的觉得自己不适合钢琴,想看看古筝。妈妈冉妍当时并没察觉到异样,小孩子心性不定,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很正常,都试一试也好,视野宽了,才更容易找到自己喜欢什么。
没有人知道乔彤私底下的小动作,十来岁的少女,谁能想到她那么恶毒?
乐器本身没有错,人的喜好也没有错,乔苒当时还小,不知道自己对钢琴多喜欢,但她知道自己不喜欢古筝,可乔彤一直支持她,鼓励她,还频频告诉周围的人她有多出色,多努力,她连偷懒都成了一种奢望,一种罪恶。
显而易见的,古筝,最终乔苒并没有学好,放弃的时候很痛苦,也对其它乐器失去了兴趣……
长大后的乔苒,连看一眼都不敢看。
乔彤明明都知道,还故意提出了这个建议,不等乔苒考虑,她已经找来一个话筒,走到宴会场中间的台子上,落落大方:“我堂妹说想要给大家演奏一段古筝,大家说好不好?”
这种晚宴大家并不介意被打扰,没谁是来吃饭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社交,人脉,有人愿意热闹一点搞气氛,出于礼貌,他们当然要鼓个掌欢迎。
乔苒就理所当然的,被架到了这里。
所有人都含笑看过来,目光鼓励,或是期待,或是催促……乔彤满意的不得了,看你怎么办!等着出丑吧!
结果却看到乔苒笑了?她竟然笑了?
乔苒当然要笑,本来还得自己想办法找机会,现在嘛,省事了。
她落落大方的走过去:“多谢堂姐。”
乔彤愣了一瞬,谢她?谢什么?
当然是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大家认识我!
乔苒越过她,朝周围宾客点了点头,穿着那条特别漂亮的裙子,坐到了乐器前,指尖轻拔,试了试音。
要是古筝,她可能真得想别的办法,可之前从会场经过时,她就看到了放在这里的乐器,这不是古筝,是古琴,你说巧不巧,这个,她擅长啊!
双手抚平琴弦,呼吸一顿,指尖再落下,琴声乍然而起!
抹,挑,勾,拂,摘……琴声有十六法,二十四况,散音嘹亮如钟,泛音透明如玉,高音清脆似风中铃,中音铿锵若石中磬——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阳关三叠,一叠春寒雨冷,度关辛苦,且自珍!
二叠故人不忍离,谁可相因!
三叠离愁入酒,天各一方,鸿雁寄梦,如相亲!
一曲《阳关三叠》大开大合,曲风开阔,仿佛让人看到了漫漫古道,不舍的友人从长安一直送到渭城,离情黯然**,又澎湃汹涌。
在场宾客谁没经历过离别?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的转学,毕业,到工作变化,好朋友因时间空间渐行渐远,长辈一天天变老,甚至辞世,我们一直在经历离别,却永远学不会不要伤感。
美人素指,裙摆鎏金。这一曲无论指法技术,还是艺术造诣,绝不是普通人能弹得出来的!
在场宾客们都听傻了,手里的酒杯倾斜,酒液溢出来了都不知道,现场专门请来的音乐家东西都放下了手里乐器,有人反应过来,悄悄到僻静处打电话:“老师!您说的人我找到了!原来古琴曲可以这么出色!”
所有人都傻了,等待着看好戏的‘好闺蜜’不能傻,张优桐瞪向乔彤:“你不是说,你这个堂妹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的吗!”
乔彤咬着指甲,也很想不通:“她本来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
张优桐指着把古琴弹出花来,手指都快有虚影的乔苒:“你管这叫什么都不会?你是不是故意耍我的?”她眼睛眯起来,“让我丢人?”
乔彤咬着唇:“我真不知道,要说丢人也是我丢人,是我让她上去弹的!”
一曲毕,安静片刻,满堂华彩。
乔苒垂眸微笑,本宫一个长公主,这点都做不到怎么行?
她敛裙起身,走到话筒前:“多谢大家捧场,这个古琴不错,弹着很舒服,大家不要忘了竞价哦。”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还颇有暗示的眨了下眼。
宾客们被这首曲子折服,兴致很高,气氛很热烈,此起彼伏的喊着一定一定。
主办方高兴坏了,虽说晚宴拍品所得是要做慈善的,但拍品竞价越高,他们的品牌效应也越大啊!千百度在场的高层记住了乔苒,决定提醒自己和集团,这位相当不一般,如果有机会合作,最好好好表现!
宾客热闹,主办方开心,唯独乔彤涨红了脸,这竟然是古琴而不是古筝,她丢了大人了!现在大家正在兴头上,或许没人注意,等回头想起来就都会笑话她,连个乐器都认不出来……
乔苒下台,很多人过来打招呼,想跟她认识,名片收的都手软了。
远处一些上了年纪的比较矜持,不会过来搭讪一个小姑娘,个个拿了酒,找到乔建立碰杯:“刚刚弹琴的是你侄女吧?不错啊,好厉害的才艺,认真培养,一定会有成就。”
出风头的不是自己女儿,乔建立心中很不满,假惺惺的带上笑容,客气自谦:“也不算什么本事,小姑娘家家的,也就学学这个了。”
寒暄几句,他就不着痕迹的撤退,突然视线一定,看到一个人,热情满面的迎了过去:“周先生!”
被他拦住的人叫周廷伯,是廷加投资的总裁,五十多岁,眉眼有些锐利,气质也有些冷,一般社交宴会很少参加:“乔先生。”
“几年不见,周先生风采依旧,相遇是缘,我敬你一杯。”乔建立今天会来,就是打听到周廷伯会在,他想和这个人合作很久了,最近乔氏风口浪尖,如果能得到周廷伯的项目合作,注资支持,那他的位置就稳了。
乔苒也看到了这一幕。
原来三叔打的是这个主意,抱别人大腿?
那还真是抱歉了,今天准备充分,我搞不到新的盟友靠山可以,你搞到不可以。或者我干不干活冲不冲都没关系,只要你搞不到,我就爽了。
视线里划过三婶曹月彩的身影,乔苒勾唇微笑,是时候了。
她指尖轻点,滑开手机,给一个黑猫头像发消息:3,2,1——
曹月彩这会儿也挺烦,侄女大出风头,自己女儿却找不到了,显然是怕丢人,谁的闺女谁心疼,别人注意不到,她是真的有点急。
偏她这么急,别人还围了一圈恭喜她,恭喜个屁啊,她现在看起来像很高兴的样子吗?乔苒出息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生的!
千辛万苦走出人群,包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拿出来,是一条视频信息,号码陌生,不认识。
她本以为是什么无聊广告,没打算点开,奈何手胖,不小心碰到了,视频自动播放,里面的人……是她丈夫,和公司里的风控部主管,那个妖妖娆娆的郁曼菲!
郁曼菲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衣着风格火辣,惯爱和男人们暧昧,20多年前就未婚生子,也没和任何人结婚,一天到晚就知道钓男人,风评极其不好。
丈夫和她说话……应该是工作上的关系,不可能有别的。
曹月彩一面在心里坚信,一面忍不住往下看,很快看到了丈夫的笑容,很不一样的笑容。
一起生活三十年,别人不知道,她却太懂乔建立的习惯,他什么表情什么情绪,什么时候是真高兴,什么时候是真有**,而且这个狗男人结婚戒指都摘了!不就是和郁曼菲单独说几句话,至于摘结婚戒指吗!
手机接连震动,视频们来的很快。
曹月彩一一打开,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唇都抖了,乔建立看郁涛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人家好好的在工作,你躲在侧边看什么?眼神还那么慈祥,那么期待……这是别人儿子又不是你儿子,你再馋也不要这么做梦吧!
等等,这不对!
曹月彩越看越觉得不对,这里头有事!
郁涛长得像他妈,很俊,仔细观察,也和丈夫有一点像,比如侧脸线条,笑起来下巴到嘴角的样子……她回忆了一下丈夫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再想起之前乔苒对抗她们时说过的话,她当时只是觉得小辈口无遮拦,并没怀疑,现在想想,乔建立当时是不是急了?他要是没做亏心事,急什么?
曹月彩忘了找女儿的事,直接在大厅搜索丈夫的身影,那么巧的,她看到乔建立在和穿着深V露背礼服裙的郁曼菲在说话,说着就要一起离开,往休息室的方向?
狗男女,准备去干什么!
曹月彩一下子火气顶到脑门,冲过去揪着郁曼菲头发就扇了一巴掌:“你个贱人,敢勾引我男人!”
“你干什么!”
乔建立当然是愤怒的,立刻要拉,这要照正常情况,他发真火,就能控制住曹月彩,可谁叫他心虚呢?一心虚,气就短了:“别在这里丢人——”
曹月彩跟他过了小半辈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老狗就是有事!
她嗷一嗓子,连乔建立都一块儿打了。
不远处吧台,乔苒晃着香槟杯,戏看的十分满足。
揭这个事,只要让曹月彩知道郁氏母子的存在就行,连脑子都不用动,不要太简单——看,这不就成了?
至于别人的指指点点,对她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事。这个时代,好就好在文明在变,观念在变,家族宗族不再那么重要,乔建立的家事只是家事,跟自己家没关系。
对集团方面,倒是算需要公关一下的小危机事件。
不过这对乔苒来说也不算问题,只要有本事,危机就是机会,害怕?本宫怕过什么?
《阳关三叠》,古琴资料来自度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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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古琴我会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