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水一觉睡醒,天光大亮。
按照原著,这个时间明楼和王天风已经离开了。
明水起床洗漱,开门,准备去厨房做个早餐,却见本来早该离开的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
阳光打在他身上,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一双银丝眼镜,端的是温文尔雅。
明水猛地把门关上。
大哥没按照原著离开,估计是知道她也从军了,特意多留一天来整治她。
她回到落地镜前细细打量。
酒红色的丝绸睡袍,波浪卷的长发披散,还有过度白皙的肌肤,漂亮得很,可以见大哥。
她这才重新去开门,若无其事地抱怨:“大哥,你怎么进来的?吓死我了。”
明楼打趣:“一见到我就把门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里面做贼呢。”
明水捂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对,我做贼呢,房间里藏了个野男人,大哥你要看吗?”
明楼沉下脸:“不许开这种玩笑。女孩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哦。”明水不怕他,走进厨房,“大哥,吃早餐了吗?阿诚哥和王大哥呢?”
“没吃。王天风发现我们的同胞在香榭丽舍大街遭遇打劫,报警去了。而阿诚上课去了。”明楼边说边翻过一页报纸。
明水顿了顿,随口问道:“打劫?人没事吧?”
“有事,死了个人。”
“这样啊……”明水唏嘘,泡了两杯牛奶,又开始做三明治,“巴黎也不太平,我深夜都不敢出门,好在有阿诚哥陪我。”
“嗯。”
过了一会儿,明楼突然又道:“烟缸死了。”
厨房里顿时陷入一阵寂静。
一秒后,明水道:“烟缸?听起来不像个人名。”
明楼没再说话。
明水端着做好的早餐出来,放在茶几上,自己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道:“吃早饭吧。”
明楼嗯了一声,将报纸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拿起杯子就要喝一口奶。
明水突然出声:“大哥。”
明楼停住动作:“嗯?”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明水问他。
明楼突然愤怒起来,语气低沉又痛心:“这话该我问你!你这些年在巴黎,都干了些什么!”
这还是明楼头一次冲她发火,明水一点也不慌,只安静地望着他,半晌才道:“在做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情。”
明楼顿了顿,又听明水道:“大哥,你那个同事不知道这些吧?”
明楼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回了句不知道,又道:“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身份?”
明水咬了口三明治,没空说话,就白了他一眼,以眼神表明自己的态度。
明楼嘿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大哥在同你说正事。”
“大哥,我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大哥。”明水道,“之前那句话,要是王大哥同我说的,我的枪早就掏出来了。可既然是你,大哥,你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明楼:……
半晌,他才道:“你去伏龙芝受训,就学成这样?阿诚他都会对我动手,你倒好,直接束手就擒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大哥不值得你信任怎么办?你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他自认说得严肃,苦口婆心,谆谆教导。
可明水看看他,却忽然笑了:“大哥,你要是昨晚就知道了一切。而我还能安稳地睡醒,在自己的公寓里做早餐,单独和你一起吃。这已经说明你的态度了,不是吗?”
明楼死不承认:“万一我是想诈你呢?万一阿诚昨晚就暴露了,已经死在我的枪下呢?”
“要是阿诚哥死了,没把我供出来,而你怀疑我,来试探我,这也符合逻辑。”明水点头,道,“可现在我也暴露了,大哥,你要真是来试探我的,可不会冲我说这些话。”
“何况,大哥,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我了解你。你不会杀阿诚的。”
明楼没说话。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当小孩子疼爱的妹妹,似乎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她能精准地踩中他的软肋,将他都吃得死死地。
也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杀过人吃过苦,经历了许多生死陷阱。
而这时候的她,才十七岁,真的只是个孩子。
昨晚,他刚得知情况时,是真想把这孩子从被窝里揪出来揍一顿。
现在过去一夜,他早冷静下来。
面对自己打小疼爱的孩子,哪里还下得去手。也就是这个小家伙,每次都能让他心软。
他闭了闭眼,坐直身子,换了个语气:“明水同志。”
骤然听见这个称呼,明水顿住,脸色茫然又震惊地看向他。
明楼见她这样,又有些想笑,但想想她背着自己干的事,瞬间板起脸,冷静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明水发挥演技,全程茫然地看着他,茫然地点点头。
明楼代表中央下达了命令:“巴黎中转站被毁,青瓷被送到莫斯科去参与密训,冰酒留守在巴黎,进入休眠期。”
明水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竟不是问阿诚离开的事情,而是道:“大哥你你你你你……”
这是吓到结巴了。
“怎么?”明楼忍笑,故作冷酷,“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是你大哥,无论你走到哪,我都是你大哥。”
明水:……
得嘞,大哥。
之后,明楼给她解释:“哈尔滨那边出了叛徒。你的上线放了烟雾弹,让敌人以为冰酒和青瓷一起去莫斯科了。实际上一走一留,各居两地。一个参训,一个潜伏。”
交代完,两人吃完早餐,明楼站起来与她告别。
又忍不住嘱咐:“这回休眠期估计会很长,你在巴黎认真读书,好好照顾自己。考个研究生,大哥给你介绍好导师。”
明水听着,明白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安心做学问,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哥,我已经是一名军人了。”
明楼瞪她一眼,只觉得脑壳隐隐作痛,一声跪下涌上喉咙。
半晌,他才把话咽回去,道:“你给我好好读书!”
明水沉默。
明楼放软语气:“你还小,就在巴黎好好念书,其他的以后再说。”
家里有一个他一个明诚涉险就算了,要是大姐知道,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也干了这一行,大姐怎么受得了。
尤其她才十七岁。
自己的大哥自己疼,大哥温声说话,明水哪里还舍得跟他倔,也只能服软:“好吧。”
明楼这才欣慰,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明楼这回是真的走了。
之后明水就安心在巴黎读预科,转眼就是一年。
组织似乎忘记了她,没再派人同她联系。一个大姐两个哥哥都有各自的事业要忙,很少来巴黎,好在明台中学毕业也读了预科,两人闲暇时间时常一起吃饭,也算有个伴。
1937年,明水十八岁,在考研究生。
与此同时,大哥也终于讲学归来,在巴黎的大学里设置金融课程,再次长居巴黎。
当然,阿诚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