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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芜尽处锦归来[复仇] 第4章 鹤州·蛇年大吉

作者:荷桃粥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5-01-17 04:22:32 来源:文学城

有道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药王谷学医八载,长乐医师给有的病人把脉抓方时,也跟人家这么说。

所以她选择通宵。

眼光光,又是一夜望天荒,周围安静得只比在坟地里好一点。就是她运气有点背,堆在案头的《千金集方》有五千三百首,像符文一样召唤她,只觉得眼皮在打架,掐了自己好几把,也不痛,白掐。

最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嘶嘶——”

是条黑尾蟒,背腹云状斑纹,游龙般从草中滑过来。

“嘶,嘶——”

蟒蛇头呈三角,金色竖瞳,倏地弓身,阴恻恻地盯着她。

“来啊!”

她大喝一声,实际光脚陷进湿泥,头皮发麻,尽力挥动一根枯枝来驱赶大蛇,防备蛇头反咬,却能感觉到几条冰凉鳞片,慢慢地,爬上她的脚,爬上她的腿。

她用尽全力,撕开粘在身上的众蛇,挣扎逃窜出这蛇窝,但前路也不会好到哪去,她在跑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要踩上一地蜈蚣,一地蝎子,一地蟾蜍。

不想往泥木缠藤的墙上望去,绝对密密麻麻全是壁虎,倒不会伤人,但总在隐秘之处露出一些尾巴,好像随时会掉下来,碾死会再生。

这里是她拼尽全力也离不开的地狱。

跑,跑不掉了,她知道一会儿在树杈上绝对还要出现一堆猫头鹰,绿油油又瞪着圆眼珠子,故作无辜的歹毒。

这一趟她选择放弃,干脆在原地束手就擒。“醒醒吧”,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很管用。

慢慢四肢知觉都在恢复,强行清醒,心口衣襟都湿透了,心跳过速,冰凉手掌捏紧被角之处,已是潮汗一片。

她赤脚下床,推开屋门,非要踩在粗糙而冰凉的地砖上,才觉得无比安心。

漆墨黑夜,有当空月亮。真好,距离刚刚打盹前居然过了一个时辰。

有那么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会永远年轻,永远通宵熬鹰。

*

早春,晋国,鹤州。三月初三。

鸡鸣前,晨光熹微,济世堂义诊门口人头攒动,大排长龙。

都是来看病的人,他们要从领签台过一遍木签,一般每半日只有六十人能抽中特殊记号的签子。

有路过的老百姓,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不禁感叹一句:这年头,看个病还要摇号,什么破烂世道。

他抓住了解内情的人一问:啊?免费看病啊。

再是气色红润,也要回顾全身,看看有没有什么食欲不振、狐臭脚臭、口腔溃疡,心道:去开点免费药试试。

这种人一去排号,就有专人迎接。

“你缺不缺德嘛?看下那边过了登记的,哪个不是缺胳膊少腿肺痨等死,抢人家生路,不要脸!”

“呸!快爬。”

因而,摇中之人基本都有大病,但喜不自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这根签就等于痊愈似的。

距离药王谷的医师们正式开诊约莫还要一刻钟。

作为同样生活在鹤州的士族、商户、佃户、乞丐,他们全都有幸能在济世堂门前排成一条龙,这是他们一生难得的平等。一起听门外那些踢毽子的小孩子唱那首晋国人人皆知的歌谣:

“桃儿红,柳儿青,药王妙手父母心。神农尝百草,轩辕写帝经,药王康泽越古今。药方了不起,应效料如神,悬壶行医无欲求,为人治病不收银。”

不收银啊不收银。

由于那济世堂的正门口实在热闹,有商贩趁机云集,支起各类小物摊,生意最好的是一处话本摊,有位年轻小哥在叫卖。

鹤州人几乎都认识他,有人向他打招呼:“管心心,你又在这里卖书啊。”

“是啊,最近新出的甜文,保证跟紧时事,来一本吗?”

这人使了个眼色,意指济世堂,来人挑选了其中一本,对着那封皮,念了出来。

“晋江书局,首发?”

“是呀,我卖的都是晋江书局首发,认准这印,可不要买错了盗版。”

见来人还有些迟疑,管心心又道:“这本书的小文客在我家卖了二十年身契呢,我看资质很是聪颖,你来一本,万一以后噪名了,这可就是绝版孤本!”

“唉,不容易。那来一本吧,支持正版!”

……

济世堂内,有两位上了年纪的病友攀谈起来,都是一水儿地道的鹤州口音。

“老哥哥诶,看你精神很好,你也有病?”

“啊,我有病,早年间不珍惜眼睛啊,喜欢点个油灯,在被窝里看话本,那些盗版商偷印的纸张不行,油墨也不行,看得多了,如今眼睛就不舒服了……唉,看了多少大夫,谁又能治?这几天正好碰着义诊,还排到了号,太运气了!老弟你年纪不大,又是看哪科呢?”

“哎,我也爱看,就是可恨那些盗版商缺德,排版做得差,纸张都是些发霉发灰的,属实对人不好……就算私印也应该保证质量嘛。”

这位老伯又挽起袖口,摇头嗳气,露出肘部已经血肉溃烂的疡处:

“我是外伤,上个月睡醒就起个大包包!去看郎中说是毒虫咬。这几天到处药铺开药,见不到半点起色。半月前恶化了,又痛又痒,恨不得挖了算逑。本打算直接去药王谷求医了,也还好碰着药王在咱们这里义诊。先来开下药,反正不收钱,看看药王是不是真的名不虚传?”

“哦,药王虽说活了一百岁,还是去世好多年啦,听说现在都是他的弟子们在看哩,不过你这小小伤口,肯定给你药到病除!”

这位老伯已经年迈老眼花,直至彻底看清楚对方溃烂的伤口时,才忍着作呕的反应惊呼道:“老弟,这边是五官科,你治外伤,排错队了。”

外伤老伯抬头一看,方才注意到每间屋门口悬挂的布旗,惊道,“哎耶?老子真哩排错了。”

济世堂前院共有六间木房坐落排开,按药王谷医科设有分诊。

老药王生平最精于内科,其次又设有急症外科、妇科、儿科、五官科。排在院门最末尾的一间则是药房。

辛夷——药王谷首席大师兄,晋国第一背锅人。

他听着喧闹的交谈,迈着健稳的步伐,越过重重患者,先一脚踏进第一间。

端坐桌前的少女,不着环佩,只着一件修短合度的青衫,素净清爽。

她轻纱遮容,浅露双眼,清冷慵意地瞧着桌上,瞳色散漫,心思似在神游。针书垫枕笔药囊齐备,卷纸摊开,行医诊录上蝇头小字,写了约有数十行。

“想来师妹今日已早到很久了。”

皱眉,她又穿这么单一层,在一众裹大衣的人群中显得分外扎眼。

辛夷顺手便取来内间的绒氅,仔仔细细披在了她肩上。

她点点头却不搭话,辛夷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漠寡言,又端来一杯热汤,放在她顺手之处,用只她能听到的声,悄言:

“近日有倒春寒,大家早晚都会披斗篷。你记得见人时也要披着,最好揣上暖炉。”

“多谢师兄。”她这才道谢,径直去端那碗汤。

见她手心紧握碗壁,辛夷急忙制止:“这滚翠汤是才盛出的!会烫伤。”

夺过碗,他都只敢指腹接触,飞速放下后,捏住自己的耳垂降温。

“是很烫。”长乐微微皱眉认可。她既能感觉碗壁有一丝热温,那就是极烫了。

辛夷拉过她的双手,仔仔细细检查,好在只是手心微红,没有烫破手皮,万分庆幸起来。

他这师妹,有点日怪。

不辨冷热,像蛇一般。寒冬酷暑,几乎不影响她的恒温。

不是完全不识温度,而是探物如隔几层棉纱,握冰雪能感到清凉,触滚水能感到温热。

整个药王谷,只有辛夷和药王知道,他们尽力隐瞒着这个秘密,护她如常。

毕竟知道的人越少,屁事越少。

院外开诊了,辛夷回到自己的诊房,他擅长的大方脉内伤科,就在急症的隔壁,便于盯着长乐。

此外几间诊房的主诊位都坐着一名青衣医师,配两名黄衣照护医师。

犹如一根丝瓜旁边要长两朵小黄花一样和谐!

青衣主诊,资历高深。黄衣则负责引人抬伤者,打下手,各有秩序。

秉承着去世老药王“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的传统,今年义诊堂设在鹤州。

义诊期间不收取任何金银,所用药材无论寻常或珍稀,都由药王谷自负。

他们都是一年一年从照护医师的位置修习上来的,至少已经在谷中诊愈过多位病患。

辛夷大师兄更是药王谷首屈一指的医师,内伤科无人能出其右。他几乎全力操持此次义诊,算是济世堂的行医堂主。

长乐则归属外伤急症科,她虽到药王谷学医的时间比很多师兄妹要晚,医术却是十分出众,经她手的外伤患,还没有百日内不能痊愈的情况。

这些来看病的人都猜测,新药王安排这两名小医师负责义诊,主辅相扶,大抵是为了造名,往后好传衣钵。

再说得黑暗一点,反正都是义诊,没出问题挣美名,出了问题让小医师背锅。反正新药王不出来,就不会影响老药王能起死回生的卓越记录。

好!

辛夷这边才为两名内伤病患切完脉,开诊方,细细叮嘱时。那边的长乐已经看了五位外伤患者,这会儿正瞧着一名烫伤女童。

既是疑难杂症,师妹看得也太快了,估计又没按流程来,辛夷摇摇头。

治这些经久不愈的肿病溃伤,师妹的诊疗手段一向果断,甚至说是“残忍”都不为过。

先清创,稳准狠,患者鬼哭狼嚎。

再敷猛药,药是她预先调配的,无论治哪种外伤,药粉都微微泛红。

往往敷在患处,能听到患者比清创更惨烈的哀嚎。

对了,她好像也没有痛觉,很难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除非患者提前要求轻一些。

因此开诊不过三天,辛夷堂主就收到了好几份病人投诉,都说是急症外伤科某位女医师“脾气稀撇”“下手没轻重”“两句话就不耐烦”。

有道是,“不要指望一个长期睡不好的人素质高尚。”

这些投诉对长乐倒是无关痛痒。毕竟出谷前,药王叮嘱师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却叮嘱他:药王谷的名声,就由你来负责,出了问题,就别回来了。

因此辛夷夹在两边,随时做好准备,为任何突发情况感到抱歉。

……

隔壁汉子抱着啼哭的女童探头:"女大夫能治外伤?要不换位男......"

辛夷切脉的手一抖,闻声猛然抬头,他心道,完了。

熟悉的流程要开始了!

果然见长乐起身,面纱随吐息微动:“门口左转医馆有男医师,跑着去还赶得上。”

因是女童看外伤,伤又在肩头处,应该要掀衣。急症间的帘幔被随护的黄衣医师们贴心拉下了,此刻帘幔又被掀开,站在外头的医师正在纠结,要不要请离。

都不消得长乐亲自争辩,后方排队等着诊治的病患们竟然十分明事理,忽炸开七嘴八舌——甚至是躺在担架上的,都坐起来施压:

“不看快让道!我这断腿等着接呢!”

“药王谷的名号没听过?你家刚通官道?”

“女娃肩伤正该女医瞧,外头杵着的黑脸郎中倒合适给你看脑疾!”

汉子被骂得缩脖,讪笑着作揖:"对不住对不住,俺这张破嘴该打......"

辛夷刚要打圆场,却见长乐已重新落座,仿佛方才不过拂去粒尘埃。他暗松口气——师妹因疲倦而懒于争执,连教训人的兴致都无。

“爹爹疼......”女童哭得打嗝,藕臂上溃烂的烫伤泛着黄脓。

长乐指尖在药柜上游移,想想觉得不妥,忽将一瓶血粉色的药推回暗格,另取青瓷瓶碾入冰片。

“烫家禽的热水?”她银刀利落剜去腐肉,“伤口敷过三回劣药。”

“神医!正是上月杀鸡......”

“创面沾了禽粪。”长乐截住话头,忽然触向女童滚烫的额角,又迅速缩回手来,向辛夷投去求助目光。

辛夷会意,前来确认,面色骤沉:“转去儿科,这烧不是外伤带的。”

女童被抱走时,长乐盯着染脓的纱布微微出神——方才碰到孩子额头的刹那,她恍惚触到十年前那个在佛寺经卷残页里发烫的自己。

却什么温度都没有。

长乐的第七位病人,正是方才排错队伍的毒虫溃疡老伯,他挽着衣袖准备上前,只听见身后数人担着一名昏迷患者往前奔。

家属陪伴在身旁,高声喊叫道:“被蛇咬了,求大家让一让,救救他吧。”

耳鼻喉科那边诊间钻出来个大姐,惊叫道:

“蛇妖?有蛇妖——”

“真真是来看耳背的!他是被蛇咬了!”

登时,长乐的急诊间已围满三层人。家属在外致歉道谢,有看热闹的,抱怨的,七嘴八舌。

这才算真的急症,危在旦夕又恰逢济世堂义诊,往往难遇。人命关天,自然不看是否抽中木签,甚至也有人愿意让号。

长乐烦躁地挥手清退一些人后,亲自掀开昏迷患者裤脚。

此时家属又从竹筒内丢了一条头背灰黑色,腹部黄白色,头部短且钝且没有颊鳞的蛇来。

蛇虽然死了,却惊得众人往外退。

“吓死你爹了!”

“哎呀,是过山峰!”

“这么小,是饭铲头,不是过山峰。”

“过山峰咬了还活得成个锅铲,他几时被咬的?”

众人又是一人一句,向家属发问道。

“我兄弟,晨起耕种时被咬的,约莫两个时辰!刚开始挤过伤口,没出血,我赶紧驮着板车拉他进城,路上他就说腹痛反胃,紧接着动弹不得了。”

“那我赌这是饭铲头。你兄弟万幸,饭铲头尙可救得!被过山峰咬了,今日怕是药王亲自来,也难救喽。”

家属邀功般地口吻望向长乐,“还好我怕影响神医辨别,亲自把蛇打死了带来。这就是咬我兄弟的那条蛇,相信神医一定有法子的!”

岂料长乐怒瞪他一眼,不敢看蛇,或说是不想看蛇。

还是辛夷师兄,将蛇收拾了,轻抚长乐肩膀以示安慰。

长乐克制住自己身体的反胃。

她冷漠而熟练地按压患者脚踝的伤口,再掀开他昏迷沉阖的眼皮,探了下颈部脉搏。

不需看蛇,仅凭伤口便可确认道:“是过山峰,小蛇,救活的希望不大。”

家属脚软了,扑通一声向长乐跪下:“求神医尽力救救我兄弟吧,他家还有妻儿老小靠他一个,他还欠我钱,他死不得……”

[三花猫头]在这里欢迎新来的读者宝宝,如果是第一次点就进了本章,荷桃强烈建议还是要看前三章的前因哦~

本文定位是轻快武侠,欢迎收到大家评论,建议和夸夸都很需要的![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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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鹤州·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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