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 第25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朕定不轻饶你

“说说吧！”入席坐下后，景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彻。

因为刘荣的事情，那群大臣这两日堵在宣室殿的门口。景帝烦极了。听说刘彻昨日去了一趟北宫，今日刘嫖就入宫找他了。景帝怀疑这个儿子要搞事情，便甩开那群烦人的大臣，跑来昆德殿看看。

刘彻一脸无辜地询问道：“父皇对货币流通还有疑惑吗？”

景帝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哼了一声，问道：“把你姑母叫进宫里，你想让她做什么？”

“我打听过了，长兄当日是出宫寻我，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错不在他，他是无辜的。”刘彻答非所问。

景帝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言道：“但是他的马车撞死了人就是错！这两日朝中多少官员堵在宣室殿门口求见朕，联合上奏要朕废黜太子！明知道梁王还未离开长安，他也敢乱跑。现在这个结果，那也他自找的！”

说实话，景帝对刘荣真的太失望了。这个儿子一点都不让他省心。上回明明已经警告过了，刘荣却一点都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看看人家梁王，精得很，连长乐宫都不出。反观刘荣，生怕别人算计不成功，到处乱跑！不知道是心太大，还是当腻了这个太子！

“父皇何必说得如此冷酷无情。长兄是为了寻我，才会出宫。说到底，其中也有我的原因。父皇放心，我定不会让梁王留在长安！”刘彻挺不喜欢景帝教育孩子的方式。

闻言，景帝挑起眉毛，问他：“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把梁王赶走？”

“梁王天天躲在长乐宫不敢出来，有皇祖母护着他，在宫里奈何不了他。但是我已经想好，让姑母将他约出宫，到时候毁了他的名声，让他无颜继续留在长安。”说话的时候，刘彻表情严肃，无比认真正经。

景帝诧异地问：“难道你要学梁王，找个妇人来诬陷他？”

说实话，景帝很鄙视这种手段。脏！太肮脏了！自己这个儿子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这些肮脏手段！这可不行！

不等刘彻回答，景帝板着脸训斥道：“无耻！若是你敢用这种肮脏手段，朕定不轻饶你！”

“儿子保证，不会伤害任何妇人。更不会伤害清白女子！不过，这个手段确实不太光彩……”但是这跟梁王对付刘荣相比，刘彻觉得自己用的手段比对方仁慈多了！

“到底是什么手段？”景帝好奇了。

“到时候父皇自然会知晓。”刘彻卖起了关子。

景帝：……

他面色严肃地警告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对付梁王，总之不得伤害无辜之人，这是底线。明白吗？”

刘彻点头：“儿子明白！”

随后，景帝面色缓和，缓缓问道：“太子被废，你就没有想法？”

“我上边有七位兄长，谁当储君都行，就是不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梁王！梁王如此算计长兄，真不是个东西！还想当储君！做他的大梦！”刘彻骂人的时候，表情愤怒，两只小手攥成了拳头。

景帝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眼睛含笑着看他，说道：“你难道对储君之位没有想法？”

“我母妃想让我当太子，但是我觉得太子这个位置太重了。未来要挑起大汉江山，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能够担起重任。这么多位兄长里，六兄是最孝顺的。一个有孝心的人，必定仁慈聪慧，若是六兄当太子，将来或许是一位仁君。”刘彻的确很欣赏唐姬所生的长沙王刘发，打算帮一帮对方。

提起刘发，景帝眼中的笑意淡了。因为不喜欢唐姬，所以景帝一直以来刻意无视这个孩子。这对母子知道自己不受宠，行事低调。刘发从不出头做事，小小年纪比其他皇子还懂事。这些景帝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就是无法正眼对待他们母子。

每次见到刘发，景帝都会想起当年的事情。他毕竟是大汉的天子！却被一个宠姬拒绝侍寝，随意安排一个宫女伺候他。这件事在后宫传开后，让景帝毫无面子。所以景帝是故意无视唐姬与刘发的。就连贾夫人，事发之后景帝也冷落了她好几年。

察觉到景帝心情不悦，刘彻询问道：“父皇觉得六兄不合适当太子？”

“不合适。”景帝淡漠地拒绝。

“那就从剩下的六位兄长里挑选出太子？”刘彻问他。

景帝睨眼看他：“六个？你是不是把自己忘了？”

他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怕担重任，所以不想当太子！

“我年纪尚小，还没有去过封地，父皇若是直接让我当太子，岂不是吃亏了。不行不行！”胶东国位于东边沿海地区，这么好的地方，刘彻还想去当地发展一下。搞个海上贸易，弄点海外的蔬果，增加食谱。所以，他必须得跟景帝谈好这件事。

景帝无语的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不悦地言道：“让你当太子，还委屈你了！怎么，你还真想去封地生活？你舍得离开朕，舍得离开你母妃，舍得离开你姨母还有你的几个弟弟吗？”

见景帝态度如此，刘彻改变了态度，叹气道：“可是我先前承诺给胶东国免税三年，若我不是胶东王了，胶东国百姓岂不是会失望？”

景帝告诉他：“朕会以朝廷名义，免除胶东国三年田租。这三年内，也不会封新的胶东王。”

路都被景帝堵死了，刘彻无奈，只好诚实地说出想法：“若是我不当胶东王了，父皇能不能让六兄当新的胶东王？”

见刘彻对手足这么好，景帝心中还是挺受触动的。点头同意了这件事：“等你顺利当上太子后，朕就让他当胶东王。”

随后父子二人继续闲聊，提起了王儿姁的身子情况。

景帝关心地问道：“你姨母身子如何？”

这段时日太忙了，景帝没空去探望王儿姁，心里挺愧疚的。

刘彻沉默了。昨日他去看过王儿姁后，又跑去找太医询问了王儿姁的身体情况。虽然太医说王儿姁身体比之前好了，但是经不起折腾。必须得注意身体，不能忧心，也不能生病。

见刘彻不说话，表情变得凝重。景帝担忧起来，追问道：“怎么，她的身子更糟糕了？”

“太医说她现在的身子比先前好了许多。”想起历史记载王儿姁是在王娡当皇后之前去世的，刘彻对景帝说，“父皇，能不能先让母妃当皇后？”

景帝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可。梁王还在长安，若是此时朕立你母妃为皇后，母后定会多想，梁王也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先把梁王赶回封地，才能立皇后立太子。景帝这也是在保护刘彻。

刘彻欲言又止，景帝不许他多言。起身言道：“朕已经答应你，会立你母妃为皇后，而你也将成为太子。这段时日，你待在宫里，哪都不许去。莫要学你长兄乱跑，多长点心！行事谨慎一些！”

说完，景帝穿上了鞋，走出屋子。

到了屋檐下，他特地叮嘱喜儿等人：“看好彻儿！这段时日，他若是踏出昆德殿的大门，汝等日后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诺……”喜儿等人吓得面色发白，不知道刘彻犯了什么错，被景帝禁足。

刘彻：……

不是吧！他之前被王娡禁足十日！现在又被景帝禁足！而且还没个具体日期！至少要等梁王离开长安，他才能解除禁足！

“父皇留步！”刘彻赶紧追上景帝，想为自己争取争取。

景帝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连步辇都不坐，他大步离开了昆德殿。

刘彻要追出去，被景帝的侍从拦住了。

等步辇队伍离开昆德殿后，侍从冷酷的将大门关起来。

刘彻：……

“父皇啊，何必如此对待我……”

现在心烦的人变成了刘彻。

离开昆德殿后，景帝心情不错。回到宣室殿，见到这群大臣，他也不觉得心烦了。口头上答应他们会废黜太子，把这群人赶走后，景帝叫来拟诏书的官员，拟出废黜太子的诏书。废黜刘荣的太子身份，封其为临江王。

收到被废诏书，刘荣丝毫不难过，内心反而十分平静。平心而论，景帝待他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他成为了史上被废黜的第一位太子，但是好歹景帝还给他封王。

既然已经不是太子，刘荣问道：“我是否要马上搬出太子宫？”

“陛下尚未立新的皇太子，临江王殿下可慢慢搬。”

虽然使者是这么回答的，但是刘荣心里有数。既然不是储君了，就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要是拖着不搬走，回头那些大臣定会找到理由弹劾他！

刘荣吩咐宫人行动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长安，前往封地临江国。

栗姬得知景帝下诏废黜了太子，痛哭流涕地跑来太子宫。可算是能见到儿子了，她一身怨气地骂道：“你当日为何要出宫找那个瘟神！”

听到这话，刘荣变了脸色，立马将屋里的人赶出去，压着声音对栗姬言道：“母妃，十弟救过我，是我的恩人，你岂能如此辱骂他！”

“我呸！你这次被废，就是他害的！若不是他出宫，你又怎会出宫寻他，马车又怎会失控，撞死百姓！”栗姬恨极了刘彻，觉得这一切都是刘彻害的。

刘荣沉着脸说道：“母妃！害我的人是梁王，从来不是十弟！你万不可迁怒于十弟。他当日并不知晓我出宫寻他，他是无辜的。儿子即将启程前往封地，日后母妃在这宫里，要照顾好自己……”

听到这话，栗姬也不去埋怨指责了，抱着刘荣哭得泣不成声。

刘荣叹气，抱着母亲，心里想着还得去麻烦刘彻。

储君之位空出来了，窦太后想让梁王坐上这个位置。景帝可不会把这个位置让给梁王。很大可能，这个太子之位会落到刘彻身上。可怜这个弟弟，年纪尚小就要承受这么多压力。而他这个没能力的兄长，还要去拜托刘彻，日后帮忙照顾栗姬。

安慰好栗姬后，刘荣亲自去了一趟未央宫，到昆德殿找刘彻。

看到有兵卫守在昆德殿门外，刘荣心里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进去见刘彻，却被兵卫拦着不许入内。

刘荣担忧刘彻，犹豫了一下，开口大声喊道：“十弟！十弟！”

刘彻在书房看书，听到动静，起身穿鞋走出去。

兄弟两隔着一道门，刘彻出声回应刘荣：“长兄！我被父皇禁足，出不去！”

现在刘荣心里有数了。看来景帝已经做好决定立刘彻为太子，在这一敏感时期，为了不让刘彻出事，所以才会将他禁足在昆德殿，还特地派了人守在这里保护刘彻。

刘荣大声对里边的人说：“十弟，你且听父皇的话！乖乖在里边待着，若是觉得无趣，就多看一些书！我被父皇封为临江王，很快便要启程前往封地了。我那里有不少书，晚些时候收拾好，会派人送来你这里！你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刘彻没想到刘荣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他都没能跟对方好好聊聊。

面色惆怅，刘彻开口说道：“长兄！到了封地，你要记得给我写信！你放心，我在宫里，会帮你照顾栗姨母的！”

有了刘彻的承诺，刘荣安心了。他就知道刘彻心地善良，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连薄氏都能照顾，刘彻肯定也会帮忙照顾他的母亲。

眼睛泛红，泪水盘旋在眼眶里，刘荣哽咽地言道：“为兄在此谢过你了！日后只要十弟给我来信，无论什么忙，为兄必定尽力相助！切记，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保护自己的！长兄此行，要照顾好自己。到了封地，要善待当地百姓。”

“为兄记下了。来岁，你我再见！”刘荣郑重地朝这扇大门作揖。弯腰的时候，他的泪水滴落下来，快速融入雪地里。滚烫的泪水，很快就被冰起来了。

刘彻趴在门上，透过门缝看到了刘荣，他轻声说：“来年再见。”

刘荣离开后，刘彻回到书房，他看不进书，干脆拿起笔开始写信。

刘荣：我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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