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髓 第7章 突变（二）

季临渊呆呆的看着穹庐山的大战，对陆匀的呼喊置若罔闻，什么也听不清，刚刚那股冲击带来的力量中，隐隐涵盖着霜雪之力，他跟着末雪寒那么久，自然识得他的灵力。

随后又像是印证了季临渊的猜想，有三人飞上高空对峙，其中一人白衣偏飞，犹如仙人临境，周围漂浮着冰霜，带着穹庐山上的片片雪花，强大，冰冷，又无情。

“师尊……”季临渊只停滞一瞬，下一刻御剑就往穹庐山赶去，带头的师兄见此，飞速拦住他严厉道：“你想死吗！这种强度的混战你还没接近，那股力量就能搅碎你的内府！”

季临渊被他死死按着肩膀，仰头看着穹庐山：“可是师尊他……”

“清醒一点！那可是霜雪仙尊！”带头弟子拉着他撤离道：“霜雪仙尊实力强悍，此战非是我等能插手的，我已将这边的情况通知了掌门跟师尊，他会来支援的，现在，马上随我离开！”

“可是……”季临渊回头眼巴巴看着穹庐山的大战，半空中的那两人明显是统一战线，那末雪寒能应付过来吗？季临渊有些不放心，他挣开带队弟子的手，认真道：“抱歉师兄，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师尊。”

带头弟子蹙眉道：“你想死吗！你一个金丹如何能插手化神境的战斗！”

季临渊摇摇头，撒谎道：“我有师尊送的护身法器，师兄且放心，我也不会插手这场战斗，只是穹庐山遭此一难，难免有落单弟子需要帮助。”

他想通过这些来减轻末雪寒的压力。

末雪寒如此重视穹庐山，定不会眼睁睁看穹庐山弟子遭难，此番大战他掺不上手，只能帮他些别的。

带头弟子一愣，沉思一会道：“我随你一起。”

穹庐山虽与珙桐派相距甚远，但两派向来交好，此番穹庐山遭难，他们做为友军确实该去帮忙的。

两人飞快赶去穹庐山山脚，果然如季临渊所想，不少弟子正被魔族妖族联合追赶，一路上断断续续都是尸体。

季临渊并非第一次见这样的惨状，极为冷静，迅速加入战斗，披荆斩棘护送穹庐山弟子离开。

带队的弟子被季临渊的冷静惊讶一瞬，下一刻也跟着加入了战斗。

只是凭他们两人实在是杯水车薪，两人很快就体力耗尽，身上也跟着挂了彩。

眼看其中一妖族扑向那个抱着半大孩子的弟子，季临渊反应极快向那边方向甩出护身符纸，在关键时刻抵挡住那波攻击救了他们一命。

那抱着孩子的弟子见此，拐弯向季临渊跑去，那人身上血迹斑斑，可怀里的孩子却一点伤都没有，估计是路上一直被他精心相护的缘故。

“你们是……珙桐派弟子？”那人看着他们好似看到了希望：“掌门来了吗！掌门来了吗！”

季临渊擦掉脸上的血珠，回答道：“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传信回门派，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来的。”

那人怀里的孩子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向季临渊。

那是一双恨意滋生又无助的眼睛，像极了当年季临渊眼睁睁看着村子被屠戮的时候。

后面魔族妖族紧追不妨，季临渊掏出所剩无几的护身符纸，悉数交给了抱着孩子的那人。

带队弟子名为晥擎，他一剑削掉扑向他们的妖族的爪子，大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季临渊朝那人点点头，两人转身离去，边跑边斩杀追上来的妖族。

临近山脚，嘶吼声从前面传来，侧边的树丛中沙沙作响。

季临渊反应快，一把推开抱着孩子的弟子，一只利爪就在这时劈下去，恰好抓在季临渊的胳膊上。

利爪锋利，一爪下去，季临渊的胳膊顿时顿时鲜血淋漓。

季临渊闷哼一声，咬牙反手杀掉那妖族，转头恰好对上一双眼睛。

那个孩子窝在那人的怀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神里逐渐浮现一层恐惧。

季临渊退到他们身边抬手捂住那孩子的眼睛，温和道：“别怕。”

像是潺潺流水，安抚了那孩子的不安，好似只要他在身边，就不用怕任何事。

那孩子眨眨眼家，眼睛里流下两行泪。

“前面！前面没路了！”逃亡的穹庐山弟子看着前方围上来的魔族妖族，后退汇聚成一团，他们，被包围了。

晥擎咒骂了一句，一剑劈开前方挡路的敌人，可随之又有无数魔族妖族围了上来。

“交出来！交出来！”那些魔族跟妖族好像疯魔一样，嘴里嘀咕些什么。

“这是全出动了吧！魔界跟妖界疯了吗！”晥擎喘着气仰天大声道：“师尊！您老人家要是再不来，就要给你徒弟收尸了！”

季临渊同样疲惫不堪，厮杀这么久，他灵力耗尽，像是原本碧绿的湖泊一夜干涸皲裂，筋脉隐隐作痛，胳膊上的伤口还汩汩往外冒着血。

那个孩子看着季临渊，看着看着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季临渊的衣袖。

感觉到动静，季临渊回头看着那个孩子，朝他笑笑道：“吓到你了？”

那个孩子摇摇头。

季临渊摸了摸他的头顶道：“乖，闭上眼睛睡一觉，等你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小孩子摇摇头，死死抓着季临渊的衣袖不松手。

抱着那孩子的弟子此刻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眼看就要力竭倒地，而周围的魔族妖族虎视眈眈，只要他们稍微一放松，就会立马扑上来将他们撕咬殆尽，他看那孩子如此依恋季临渊，将孩子转交给季临渊沉声道：“这是我穹庐山的少主，希望道友一定要保护好他。”

季临渊单手抱着孩子，用受伤的胳膊去拉那个弟子。

那个弟子摇摇头道：“你们带着少主快走，魔族妖族此番是有目的的侵袭，后面的追兵一旦追上来，我们谁都跑不了。”

那力竭的弟子喘口气，望着前方有些绝望的穹庐山弟子大声道：“穹庐上此次遭难，绝非偶然，掌门为护我们身陨穹庐殿，我们誓死也要保护好少主。”

那弟子站起身，身上灵力混混沌沌：“穹庐山弟子听令！”

本来绝望的弟子听到这，依次执剑站起身，眼神里的慌张退去，入目的都是平静 。

“我们长于穹庐，幸得掌门相护，平安顺遂这么些年，今日穹庐山遭此劫难，我愿以死守山，护满山英灵，我愿誓死保护少主，只望少主有朝一日能重振穹庐山！”

那弟子说完，身上灵力瞬间爆发，隐隐约约到了元婴。

他们长于穹庐，在历史长河中已然留下足迹，满山英灵在此，只要穹庐还有弟子，那么穹庐山便能长存。

晥擎沉默了一会，拉着季临渊就走。

季临渊被他拉着跑了几步，停下身道：“他们……”

“他们要自爆。”晥擎红着眼眶，“快走，他们在用性命为我们开路。”

季临渊愣了一瞬，第一反应是抬起受伤的胳膊捂着那孩子的眼睛，颤声道：“别看……”

那孩子眼眸金光流转，又骤然落入一片黑暗中，耳边是惨叫声和风声，那个雪松味的怀抱里掺杂着血腥味，刺鼻的味道钻入他鼻间，在那声声爆炸中，那个孩子终于哭出了声。

穹庐山弟子残存二十六人，如今，只剩了季临渊怀中的一人，为护这一人，他们选择了自爆金丹来为他们开路。

他们一路狂奔至山脚，后面残存的魔族穷追不舍，在晥擎以为他们要身陨在此时，一柄长剑破开袭来，裹挟着灵力将后面那群追兵砍杀殆尽。

晥擎看着那熟悉的长剑，噗通一声倒地道：“师尊！你可算来了！”

鹤江封看他那么狼狈，落地走过去照着晥擎头顶给了他一巴掌：“平日叫你好好修炼你不听，看看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

晥擎也不在意，喘着气指着穹庐山道：“二师伯在那边，你们快去帮他！”

鹤江封瞄了一眼穹庐山半山腰的大战道：“放心，掌门师兄已经赶过去了，剩下弟子呢？”

“我叫陆匀带他们找了个安全带地方，只是穹庐山的弟子都……”晥擎苦笑着道：“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

鹤江封又给了他一巴掌：“知道这里危险还敢带着你师弟乱跑？你师弟可是你二师伯的独苗弟子，他要是出了问题，你就等着被砍吧！”

听鹤江封那样打趣晥擎，季临渊贴心的侧了侧身体，挡住胳膊上的伤口，以免被鹤江封发现他受伤连累晥擎被骂。

“不是，是我非要来穹庐山，师兄他本来是要跟门下弟子一同撤退的，若非是我坚持……”季临渊解释道。

鹤江封瞄了山上蠢蠢欲动的魔族妖族，笑着回话：“可别，你可千万不要出事，除了你，谁还能受得了二师兄的坏脾气？”鹤江封就地给他们罩了个结界，晃动着手腕：“你们就在此地休息，剩下的为师来处理。”

晥擎干脆躺在地上，颤抖着抬手比划了个大拇指，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就劳烦师尊了！冲！砍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