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髓 第18章 寒髓（三）

“去吧，万事小心。”

只是没走两步，末雪寒又在季临渊身后低声提醒道：“季临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保护好庭梧，哪怕……是用你自己的命。”

季临渊脚步一顿，背着末雪寒无奈苦笑一声，转身认命般道：“我知道了师尊，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拿命保护好他。”

一行人浩浩荡荡御剑前往西南山。

他们赶到西南山时，恰好遇见妖族攻打西南山，整个西南山半边山峰都被冰雪覆盖，隐隐约约树立着不少冰雕。

这次是苏黎长老带队，她见此，一声令下，众弟子做好准备纷纷落地，有条不紊落地加入战局。

季临渊死死跟着左庭梧，生怕他有什么事，好在左庭梧剑法强悍，妖族与他又要不共戴天之仇，几息之下，他的周围便横亘了不少妖族尸体，只是那眼神里的杀意与冷漠差点让季临渊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在他们征战期间另外几个门派也及时赶到，将妖族暂时打退，妖族见此，汇聚到山脚，一处黑烟飘过，妖族便没了踪迹。

剩下的门下弟子打理战场，高层长老去了西南殿商议此次遭难。

左庭梧站在一边，拿着手帕慢条斯理擦拭长剑上的血迹，那长剑是末雪寒送左庭梧的生辰礼，沉铁打造，锋利无比。他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冷漠的看着那堆妖族尸体。

季临渊自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左庭梧身体一怔，转头对上季临渊，眸子里还残存着杀气，只是在看到季临渊的那一刻，那杀气便迅速褪去。

“师兄。”左庭梧干巴巴叫了一声。

“嗯，”季临渊平静的与他对视：“在想些什么？”

左庭梧没有回话。

季临渊知道他的想法，从他手中抽出长剑帮他慢慢擦拭干净：“庭梧，不要着急，以后师尊和我都会帮你的。”

左庭梧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家庭梧变的这般厉害了，看来师兄以后还得靠你照顾了。”季临渊有心叉开话题，将擦拭干净的长剑递给他道：“不知道能不能让师兄提前插队请求庇护？”

左庭梧“噗嗤”一笑，“掌门师伯可是有心留师兄在门派教授心法，有掌门师伯庇护，哪里还能轮得到我？”

季临渊放下心来，带着他边走边道：“掌门师伯事务繁忙，总有照顾不得的时候。”

“是是是，待我日后重开穹庐，定要昭告天下季临渊是我要护着的人。”

两人边说边走，到半山腰时，看到那凌寒的冰层，左庭梧好奇想抓来看看。

“别碰！”傅言急匆匆赶来。

“大师兄？怎么了？”左庭梧收回手，看向傅言。

傅言喘口气道：“这冰层威力大的很，不少弟子碰了后就被冻伤了，你们千万不要触碰。”

季临渊蹲下身看着那久不融化的冰层，试着调动灵力，花了很长时间才融化了一小块。

“好强的威力。”左庭梧一阵后怕，幸亏刚才傅言提醒的快。

“你们两个不可走远了知道没有，此次妖族突然出现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器，别在此逗留，马上回山顶去。”

两人乖乖的跟着傅言去了山顶。

天黑时分，妖族再次席卷而来。

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出现的，只是一阵黑雾后，便是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在黑暗的夜里如小小的灯笼层层叠叠的一片，恐怖如斯。

负责巡山的弟子当机立断拉开信号弹，绚烂的烟火璀璨一瞬，照亮了山下密密麻麻的妖。紧急的号角吹响，所有弟子严肃以待，在长老的号令下冲向了山脚，与妖族厮杀起来，就在这时，那本来到半山腰便蛰伏不动的冰层诡异的开始向上蔓延，所到之处无论是妖族还是修士都被冰封的严严实实，一敲，便碎成了几瓣。

整个场景怪异的不像话。

“这是什么东西？”傅言边浴血奋战边分神保护门下弟子。

季临渊同样担忧，人群中不断寻找左庭梧的身影，却发现，左庭梧不知不觉中已经杀到了最前面。

他杀疯了。

末雪寒说得对，他的心境不稳，极易被妖族刺激。

灭门的仇人近在眼前，他如何能做到全身而退。

季临渊一路厮杀到左庭梧身边，趁空拉住左庭梧后退，那些怪异的冰层已经快爬上来了。

可左庭梧杀红了眼，他将末雪寒与季临渊的叮嘱放到脑后，只知拼杀，少时的惨案埋藏在他心底，此刻终于寻到了突破口。

左庭梧隐隐笑了起来。

寒冰转瞬爬到左庭梧脚下，季临渊用了力气拽着左庭梧的后衣领狠狠往后一拽，才将左庭梧拽离那地方。

原先他在的地方转瞬化为冰层，连带着没有及时躲闪的妖族。

“放开我！”左庭梧眼底布满血丝，挣扎着要上前。

“我杀了他们！”

季临渊时刻记着末雪寒的叮嘱，死死拽着他胳膊后撤，两人僵持期间，一杆长枪自侧面朝左庭梧心口而去。

季临渊一直分心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千钧一发之际，抬剑格挡，只是那剑属实普通，断成两截也只是缓冲了长枪的威力，随后那长枪就精准的穿透了季临渊的胳膊。

季临渊闷哼一声，血腥味混杂着雪松钻入左庭梧的鼻尖。

左庭梧僵硬的转头看向再一次挡在他面前道季临渊，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部位，一如当年。

左庭梧反手折断那根长枪，及时扶住季临渊。

季临渊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咬牙道：“先撤退，那寒冰太奇怪了。”

左庭梧点点头，突然眼前一亮，他执剑格挡，一把弯刀袭向他随后又旋转着回到他的主人手里。

两把武器相碰发出刺眼的火花。

“可惜竟然失手了。”一人自林中走出，耳朵尖尖的，额角处还带着些鳞片。

“杀了我这么多妖族，还想着全身而退？”

季临渊捂住受伤的胳膊，喘息一口，小声念了几句，一张金色的灵力大网自那妖族脚底罩起，那妖族挥刀斩断金网的期间，拿原本手持弯刀的胳膊便飞了出去，连带着血迹喷洒一地。

季临渊早就在此地布下了小层阵法，当初在寂月峰上，两人没少合作对抗末雪寒，这么些年早已养成了默契。

“这是你伤我师兄的代价。”左庭梧满含杀意。

那妖鲛看着自己断掉的胳膊，嘴角微微抽了抽，原本幽蓝的瞳孔瞬间转为血红色，气血翻涌间他嘶吼一声，手指陡然变长，扑向左庭梧。

季临渊受伤一事已经让左庭梧慢慢冷静下来，他与鲛族厮杀，连带着周围不少妖族都被这一战波及，立马退出他们周围。

只是不少妖族还围在左庭梧周围，看势准备偷袭。

季临渊绷着弦护在左庭梧身后，丛林深处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哨向，那原本时刻准备偷袭的妖族迅速后撤，换上了一批妖艳开着花的妖族，那些妖族嘴里噙着笑，看着不断与鲛人纠缠的左庭梧，花朵都对向了他。

季临渊心里一咯噔，不顾伤势用灵力铸就了一层屏障隔绝了那些开着花朵的妖族，只是那两人的打斗时不时迸到屏障上，没多久，有一处就破开了小口。

有一身材娇小的妖族顺势窝成一团，在季临渊分心修补屏障时，那妖族本来对准左庭梧的花朵，突然对准了季临渊，饶是季临渊有所防备，也被那漫天的红雾喷了个正着，花粉落在他眼睛上，弄的他眼睛生疼，视物紧跟着有些模糊。

季临渊忍痛用缚灵将那小妖托入地底，地底缺少氧气，很快那小妖就没了气息。

虽没了小妖，可那些花粉像是有灵性一般，撅踹着季临渊的眼眶，季临渊生怕左庭梧被他打扰分神，只能用灵力暂时屏蔽了那痛感。

另一边左庭梧眼中金光流转，源源不断的灵力自他体内迸发，那鲛人虽被气血刺激的发了狂，可左庭梧毕竟也是霜雪仙尊的徒弟，没多久救斩杀了鲛妖。

人界这边还未来得及称赞左庭梧少年英雄，却只见一直站在左庭梧身后的人，突然暴起拉着左庭梧迅速后撤。

寒冰转瞬就爬到了刚刚左庭梧战斗的地方。

“师兄你没事吧。”左庭梧转过身看向季临渊。

季临渊倏然抬手，掌心灵力微动，遮掩了左庭梧略带金色的眸子。

“怀璧其罪，”季临渊喘口气道：“不可再这么冲动了。”

左庭梧点点头。

“小心些，那寒冰太不对劲了。”季临渊低头看着那寒冰。

“还是得找到寒冰的源头。”傅言前来接应他们，“四长老已经去寻了，我要去接应，临渊，你跟庭梧带着门下弟子先撤退。”

季临渊喘口气，眼睛生疼，他摇摇头竟觉得周围景象隐隐有些模糊，左庭梧发现他的不对劲，低头这才发现季临渊眼睛红的厉害，眼底隐隐带着血迹。

“师兄，你的眼睛……”

季临渊摇摇头捂着受伤的胳膊对傅言说道：“不碍事，眼下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不妨我去接应师叔，师兄贵为首徒远比我来做的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