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军主力彻底丧失,自此再无还手之力,唯有坚守挨打,三秦联军初战即败,如此之下,雍国能存否?
无助,无奈,不知能否翻盘,章邯心中很复杂。duanzixiaohua
大殿很安静,静的只有脚步声,听不见人说话的声音,或许章邯此刻不想听到吵闹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
忽然脚步声停下,“大王,好畤失守?”
章邯没有回头,没有说话,他听得出这是王周的声音,章邯背对着王周站立,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惊讶之色,默然许久,王周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是否继续说,他的思绪很快便结束,因为章邯已开口。
章邯道,“赵贲、内史保可靠否?”
章邯没有提好畤失守之事,仿佛这在他预料之中,他担心的乃废丘之西的咸阳。
王周道,“可加封以慰其心。”
“封爵?”
“封侯。”
“内史保乃大王所遣将驻守,其心为雍国,赵贲乃故秦大将,昔日其地位与大王同等,然大王王关中,赵贲仅为将,其心不可控。”
“皆封侯,可否?”
“大王心已定,一帛封侯之书可稳千军。”
侯爵的确很诱人,但看着侯爵印,赵贲心里没有一丝的喜悦,身旁的诸将吏脸上还留着一丝喜悦。
“将军终封侯拜相矣。”
“此印绶,将军受之理所当然。”
一片喜悦之中突然冒出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封侯迟矣。”
说话的人不是赵贲,不仅诸将吏看向此人,就连赵贲本人已看向此人,那眼神中带着欣赏。
赵贲道,“如是也,雍国岌岌可危方予印绶此非封赏,而乃施舍。”
施舍,赵贲本不该说出此话,但他还是说出此言,此言一出,便预示着赵贲的战力不可能如之前强,即便之前与刘邦连战连败。
赵贲的话使得那名战将的话如风一样刮遍殿内,所有人皆知此时封侯意味着什么,几乎所有人皆认为赵贲会拒绝接受这个封爵。
可赵贲接受,他手里还在把玩着印授,曾经的他地位远超侯爵,因此他的帐下曾有军侯被俘虏,被斩杀。
但那时的军侯只是军侯,没有多少封地,甚至不过一个名爵,一个象征身份的东西。
仅仅象征身份,无法给予足够的诱惑,立功如王翦这般,最后得到什么?
赵贲在思考,他的确需要思考,思考为雍国坚守咸阳有何意义。咸阳以西为雍国,以东为塞国,曾经的帝国之都已经是一片废墟,成为两个王国的分水岭。
如今的咸阳属于雍国的管辖,赵贲作为封疆大将,驻守在咸阳以西,他是这一方小天地的主宰。
由于咸阳的特殊性,赵贲并不明确属于哪一国,像是塞国和雍国共同避讳的地方,这个地方暂时交给赵贲管。
赵贲亦仔细想过,项羽彻底粉碎秦始皇的一统天下之梦,不仅又回到分封诸侯,群雄逐鹿的年代,而且王国之数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的天下比秦皇之前还分崩离析,如此诸王并存的年代,安知他赵贲便默默一生,不能建立属于他的功业?
曾经的赵国姓赵,他亦姓赵。
如此,赵贲曾想着经过十数年的经营,他所管辖的地方绝不只是咸阳一带。
“将军为何接受…”
疑问没有问出,很快被另一个事实打断,内史保居然引军向他靠拢。
不仅赵贲疑惑,麾下的诸将皆不明白,“内史保为何向此而来?”
赵贲身边的每个人皆知内史保乃何许人,是章邯派遣守护咸阳的,是内史军的将领。
咸阳虽然已被项羽一把火变成焦土,但孰能保证数年后咸阳不会成为一个新的都城,雍国后代的君主或许会修缮都城在此。
故而章邯对咸阳城还是满在意的,何况那里还曾留着他的回忆,他的青春。
在那里见证过一代雄主秦始皇一步步将秦帝国的地盘变大,最后将大秦的旗帜插遍山东六国的每一片土地。
此刻的内史保面无表情,骑着一匹白马,没有打马快走,眼眸中尽是绿树白云,他在欣赏周围的风景。
在废墟附近待久的人总是对绿树,白云,红花有着莫名的冲动。
麾下骑司马不解道,“本应赵贲来找将军,将军为何…”
“要叫赵将军,吾等人中何人将才可与赵将军相比?”
骑司马没有言语,他不得不承认,赵贲在他们当中乃佼佼者,即便是内史保亦不如。
当年赵贲奉命率军抵抗刘邦,抵抗楚国的另一支起义军,虽然连败,但不得不说战败的原因不能全怪赵贲,二世怒斩杨熊却未斩赵贲,不只是赵贲当时爵位高,亦是为数不多的将才之一。
若斩之,谁来对抗刘邦。内史保自知不如赵贲,更无法独立对抗刘邦。
内史保道,“大王有令,命吾等受赵贲节制,共克汉军。”
无论任何时候,对付异见者托王命之言乃最佳选择。
骑司马不太很服气,“何以将军受节制,赵贲应听将军之令。”
在他们看来内史保为雍王的特派,地位当高于赵贲。赵贲和内史保的相遇是不可避免的。
赵贲不太想看到内史保,既然咸阳由他驻守,又何须内史保来,想想名字赵贲便心中有气。
赵贲不是小气之人,但命其为内史保,赵贲细思这名字便让人生气,这是对赵贲的不信任。
或许咸阳曾为大秦帝国的国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不能让一个人驻守,或者占有,即便已经是废墟。
赵贲见到内史保的第一句竟是,“好畤失守,吾等去夺回此城?”
居然向其请教,内史保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虽不知内史保喜从何来。赵贲却很清楚内史保乃雍王章邯的亲信,在雍王尚在的情况下,他还是必须与内史保留有一定距离的敬畏。
赵贲久在关中混,深知庙堂里的那些危险,比沙场的戈矛还恐怖,即便武艺高强,沙场死里逃生,可能一不留神就会死在某个角落,因为庙堂里不起眼的一句话。
内史保摇头,“赵将军,过谦,坚守咸阳仍需将军之力。大王未有命令夺回好畤。”
内史保比较清楚一个问题,章邯不会下令再夺回好畤,因为攻城与守城难易之变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