裨将这才开口,“虽缑氏守军全军覆没亦与将军无关,可若贼军攻破此城,便能剑指洛阳,少一屏障,吾等是救援缑氏阻止贼军,还是待贼军攻城受创时击之?末将糊涂。xinghuozuowen”
赵贲看着裨将,“汝跟吾东征西讨,岂不知那楚贼刘邦的厉害?”
提到这个贼首,裨将神采黯然,一想到刘季便想到死在其军下的战将有多少,还记得与赵贲一起逃进开封城的岁月,记忆深刻,犹在眼前,此人真的很难对付,“将军莫非已有对策?”
赵贲迷离的眼神居然难得清晰一次,“楚贼刘邦为进犯洛阳,若久攻不下,必定会倾全力攻城,以求速战速决,若持久战,贼军粮草定耗不起,待其兵疲粮乏吾再引兵速击之,必可大破贼军,以雪吾耻!”
忽然一股鲜嫩的鱼香味传来,赵贲努力的吸一口,闭上眼睛,一脸沉醉,睁开双眼后依旧看到裨将的担忧之色,“可还有疑虑?”
神将点点头,“若是贼军未曾全力以赴依旧破城,岂不…即便全力以赴,若城破之时将军未能及时赶到,贼军得到缑氏粮草和兵械补充,以逸待劳,岂不更加……”
后面的话裨将不愿再言,他亦觉察自己沮丧情绪过多,有长彼军志气灭己军威风之嫌,恐被怀疑是奸细。
赵贲没有觉察到裨将的情绪变化,用眼睛指向东面,“勿要忘记,东边还有一个杨能……此股兵力若加入博弈之中,那贼首刘邦岂不全力以对?”
提到杨熊,裨将的忧虑之色开始变,似乎黑夜里看到一束光,“末将竟忽略此人,该罚,若能令杨熊军率先与楚贼交战,贼军必定全力以赴,到时贼军再亦无法分身对抗将军,将军必可一雪耻辱。”
赵贲慢悠悠道,“杨熊军现到何处?”
裨将立刻招呼使者,询问情况,一番言语之后裨将的眉头再次皱起,他的眼睛亦情不自禁的望向东方。
眼神似乎欲穿过旭日下的丛林,穿过山岭与春水。
旭日下的山涧,一支黑色的军队在原地休息,黑色的旗帜微微飘动,上面的秦字若隐若现,一名士卒从溪水边用小鼎取来清水,再用爵盛满清水,走向立于将旗下正在说话的三人。
一个站如松,面如雪,星辉目,蚕丝眉,正是杨熊,此刻正在倾听一人的讲话。
说话之人正是左军主将,“将军,若听那赵贲之令,长途奔袭,贼军定是以逸待劳,先前尚且不抵那贼首刘邦,如此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杨熊眉头几乎拧在一起,“可恶至极!同为大秦之将,若不是其家族相传的爵位压制于吾,吾杨熊岂会受如此草包的恶气,不懂兵事,偏要瞎指挥,曲遇时若非他中途横加指挥,岂能惨败?”
右军主将则点头道,“赵贲的如意算盘打得甚好,令吾等在前拼死卖命,待吾等与贼军拼杀至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
杨熊轻轻冷哼一声,“陛下已经遣使者责问吾,有幸拖住使者,方缓此难,若此战再败,吾命休矣……岂能坐以待毙,赵贲欲使本将为棋子,可最后谁为棋子……还不一定。”
左右主将互视一眼,点点头,皆曰:“将军可有对策?”
杨熊目光看向一处军帐,那里此时酒香扑鼻,歌舞相伴,左右主将似乎明白杨熊之意。
左军主将冷声一声,“整日酒肉伺候,如今又迷恋歌姬,岂是使者,乃供奉一祖宗。”
右军主将之言则一针见血,“赵贲所遣使者与监军,与其是慰劳、协助,实则乃监视,监视吾等一步步走向死亡,不如杀之!”
杨熊道,“杀,必须要杀,当不能吾等动手。”
两人不解,“借刀杀人?”
杨熊点头。
左军主将道,“借何人之手?”
杨熊道,“赵贲可一直催促吾进兵乎?”
两人点头,一脸茫然的表情忽然露出神秘的微笑,“莫非……借贼之手……”
杨熊点头,用一种凌厉的眼神望向那豪华宽敞的军帐,军帐内依旧在传出丝丝缕缕的琴声。
琴声悠扬,杨熊道,“向使者和监军传言,吾欲遣一支先锋军悄然前进,大军随后开拔。吾料定监军定会随先锋军而行。”
左右军主将有些不太确信,但思绪片刻还是点点头。最后左军主将走向那顶军帐,挥手支开甲士,听见军帐内传来碎碎的声音。
“已经停留二天,杨熊此厮欲停多久。”
“再驻留下去,吾恐缑氏坚持不住,赵将军的计划破灭。”
“那怎么办,若是吾等威逼太近,恐其识破赵将军计策,大大不妙……”
“嘘……休得乱言……此乃何处?”
“哦,怪吾,自罚……自罚……”
左军主将犹豫片刻,伸出手掀帐入内。
此时杨熊的眼神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一条小路上,这条幽深狭长,不知道通向何方。
这条幽深的小道处在巩县境内,与尸乡距离缑氏距离相差无几,亦就是此时相对赵贲军杨熊军距离缑氏较远。
幽深的小道蜿蜒而行,向东成弧形到达缑氏城东。
城东的楚军旗帜遮天蔽日,黄色的旗帜在瑞光的照耀下,如同滚动的麦浪,仿佛金秋提前来临,旗帜上的红色楚字更像是一朵朵火焰。
连绵不绝的旗帜中有一红底黑字的旗帜非常的显眼,上书一个大大的“周”字,正是周勃的将旗,旗后是一顶简易军帐,此时周勃正悠然的坐在里面,吹着悠扬的笛声。
笛声悠扬,久久不散,周勃放下竹笛,看向身旁二将,询问,“丁义,杨熊军现在何处?”
身穿甲胄的丁义立刻回道,“禀将军,现滞留在巩县境内。”
言毕,周勃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赵贲和杨熊这是在互相推脱,一个比一个精,可惜二人遇上吾周勃,加上敬伯兄,此次若收网,定能收条大鱼。”
身后的二将以笑附和,“尚需谨慎。”
周勃点头,看向另一将,“武儒,赵贲现至何处?”
武儒身材雄壮,一身的甲胄竟然要撑爆,“禀将军,赵贲仅行二里便滞不前,此人被吾军打怕,学贼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