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声 第6章 疏远

自那次争吵后陆煦和宴柏再没通话。

陆煦是实在忙的无暇顾及，越到考前需要接受的知识越多，他几乎已经舍去了吃饭的时间。

宴柏则是堵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陆煦从未这么对他，这种不冷不热杳无音讯的态度让宴柏十分烦躁。他怕自己打过去又吵起来耽误陆煦前途，也怕陆煦是真的对他冷淡了。

对于陆煦，宴柏的感情很复杂。他爱陆煦，也慌。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矛盾。宴柏不明白陆煦究竟看上自己哪。他从不自卑，但实事求是除了陆煦的偏爱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优势。这是陆煦第一次没向他妥协，宴柏毫无办法。

宴柏十分厌恶这种感觉，他麻痹着自己，试着回归没遇到陆煦之前的生活。

这样烦躁的日子一直延续着，高考前两周宴柏忽然接到一条信息，来自“霸天啤酒”：哥，快高考了，祝你金榜题名。

宴柏回了句谢了准备睡觉，不成想刚放下手机“霸天啤酒”直接打来电话。

“哥，谢谢你帮我推酒，祝你金榜题名。”清冷的声音让宴柏的不耐烦放下不少。

“客气。”宴柏随意靠在床头，一边调闹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回话。

那边的人好像完全没在意宴柏散漫的态度，轻声说着最近的业绩和宴柏朋友带来的几个大单，极真诚的谢了几次，把宴柏逗乐了。

“行了，他们左右都要喝酒，不是因为你。再谢下去我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什么也不干光去买酒了。”

那头的人听出宴柏和自己调侃，显的有些轻快。大概是一个人久了，宴柏难得的不觉的烦，说了几句才挂电话。

宴柏发誓，他那时绝对李寒声绝没有任何想法。甚至已经记不清李寒声的长相。他觉的那通电话不过是简单的小插曲，没想到很快就再次见面。

那段时间宴柏一直努力学习，试图让自己忘记和陆煦的不快。时间静静走，陆煦还是没有消息。考前一个多星期宴柏去书店买用具，不想在这里碰到了“霸天啤酒”。

宴柏刚推门进来对面的人就看见了他，走到宴柏面前礼貌的打招呼。

宴柏心情不错，便和李寒声聊几句。

那天李寒声知道了宴柏的名字。他觉的宴柏人如其名，挺拔如松柏，冷洌又孤傲。

宴柏也知道了李寒声的名字。宴柏觉的李寒声的名字和本人倒不完全相像。明明是个安静温柔的小孩儿，和他喜欢的凛冬没什么关系。

很久以后宴柏才知道，李寒声也是人如其名的。

只不过他冷的是脸，李寒声冷的是心。

一阵寒暄，李寒声坚持要请宴柏吃饭。宴柏看着眼前出奇漂亮却也出奇固执的男孩，知道他不还完这次人情是不会罢休的。想着反正都是一个人，于是应了下来。

李寒声领着宴柏走进街边的一家苍蝇小馆。

说是小馆儿，不如说是一个小棚子里支了几个破凳子。甚至没有门，不到10平方的屋子只有一条大横桌子，零星几个凳子也都歪歪扭扭，旁边是成打的插着管没有商标的盐汽水，五颜六色倒是挺好看。

宴柏抬头看见黄的泛褐的横幅上写着几个大字：陕西正宗麻辣烫

……陕西产麻辣烫？行吧。

李寒声有些局促的看向宴柏，似乎怕宴柏不进去。宴柏乐了，不就是麻辣烫吗？管它哪的，又不是没吃过。陆煦不喜辣很少吃这种东西，宴柏和宋风去过几次，不过都是自选后付钱。这种由别人拿着不戴手套的手随便抓，8块钱给一大份的他确实第一次吃。

李寒声看着老板娘给他们抓菜，特意给宴柏要了一份12元的超豪华餐。又跑去隔壁买了一斤炸鸡块回来。宴柏生性怕热，选了一张靠在门口有风的地方，坐在左右摇晃的凳子上看着李寒声跑来跑去的忙活，不禁感到有趣儿。

等李寒声全部忙活完了，宴柏看着眼前的豪华大餐：两瓶橙色的盐汽水，两份冒了尖的麻辣烫、一大份炸鸡块和两根烤肠。

李寒声有些窘迫的盯着宴柏，生怕宴柏嫌弃。他还要读书，这是他能承受的起最奢侈的一顿饭。他知道宴柏家境很好，宴柏的朋友也个个舍得花钱。

宴柏什么也没说，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后开始低头吃麻辣烫，不时还夹块鸡排。

“炸鸡块味道很好。”宴柏随口评价。

李寒声见宴柏吃的很快，眼里逐渐闪动出笑意。

吃完饭李寒声去和老板娘结账，宴柏在门口抖了抖已经湿透的短T，对着结完账回来的人笑道：“谢了李老板招待，我吃的很好。”

李寒声看着宴柏第一次对他露出真正的笑容，眼睛弯起。

李寒声还要去霸天打工，宴柏和他告别后立刻回到家冲了个澡。天知道这顿饭对他来说就是煎熬。

宴柏生性怕热，心情的好坏可谓随着气温的变化而变化，这种炎热的天气里吃麻辣烫对他而言无异于酷刑。

洗完冷水澡后宴柏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一边不耐烦的擦着头发一边打开手机看到李寒声的短信，大意是感谢宴柏的帮助以及没有抢着付款。

宴柏耸了耸肩。他的想法是：吃个麻辣烫抢个什么劲，又不是龙虾。

高考前一天，宴柏终于接到陆煦的电话。

“小宴，明天加油。”

宴柏敏锐的察觉出陆煦温柔下刻意隐藏的疲惫，梗在喉咙里的话被咽了下去，软下了语气：“你也是，你一定能考上J大。”

“小宴，我最近太忙了，高考过后我们去旅行好吗？你想去新疆吧？”陆煦知道这些日子对宴柏的疏忽，听着宴柏软下来的声音顿时心一疼。宴柏倔强，除了对他外从没见妥协，但他也见不得宴柏妥协。

“恩，好。”陆煦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宴柏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不成想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李寒声。

“哥，明天高考，祝你金榜题名。”

“承你吉言。”

李寒声似是体谅宴柏明日考试，没有多说便挂了电话。

宴柏打开手机，静静的刷着他和陆煦的从前的对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考那天C市突然升温，考场并没有电扇或空调，宴柏考完上午的科目走出来已经浑身是汗。他准备回陆煦家冲个澡换身衣服，黏腻湿漉的感觉实在难受。

刚出大门意外看见陆鸣正靠在车门上不善的盯着自己，宴柏无视他，走到路口准备打车。

“怎么，回我哥家？”陆鸣关上车门走过来挑衅。

陆煦家离考点不近，正好在城市东西，打车来回也快要一个小时，他没时间陪小崽子闲聊。

“不如我送你？”陆鸣摘下太阳镜一手挡在宴柏面前。

“滚一边去。”宴柏身上粘的难受，耐心尽失，如果他不是陆煦的弟弟宴柏早就一拳打过去。

“你不上我会一直找你，怎么，好学生不想高考了？”

“小崽子，少装逼，你是不是以为为了揍你一顿不高考的事儿我干不出来？”宴柏凤眼一挑，看着陆鸣勾起嘴角，眉目间充满了不屑。

“……”

陆鸣知道这疯子是干的出来的，便不再挑衅，整理一下衣物对宴柏道

“我来是要给我哥收拾东西，通知你一声，房子你愿意住就住，左右我们家出的起这点钱。”

宴柏闻言看着陆鸣：“什么意思？”

“啧，听不懂人话啊？意思就是陆煦玩够了要搬走，他还能和你这样的人混一辈子？”

宴柏懒的听陆鸣放屁，他和陆煦的感情还不至于让这种毛没长齐的小崽子给挑拨了，但宴柏也清楚，陆煦确实不能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混一辈子。

“赶紧着，不是要上车吗，开车。”宴柏转身上了陆鸣的车。他知道陆鸣这小崽子今天就是故意来恶心他的，但放着白坐的车不坐才是傻子。陆鸣被宴柏的痞样气的脸色发黑，一路上狂飙没有说话。

到了小区门口，陆鸣一个急刹车停住。宴柏似早有准备，握住车上人的扶手身体稳稳不动，鄙夷看了眼陆鸣便飞快下车，三步两步上了楼，他着急洗澡。

宴柏打开冷水，冰冷的水流浸润身体冲走了黏腻和燥热，浮躁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连续冲了五分钟，直到毛孔舒张变得清爽。宴柏拿起挂杆上的浴巾随便擦几下后走到卧室换了身衣服。

换好出来时陆鸣已经坐在沙发上拿起他和陆煦的合照愤愤看着，听到开门声陆鸣立刻抬头，刚想说什么却戛然而止。

宴柏换了套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将修长紧实的好身材展现的一览无余。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滴到肩胛骨上，配上凌厉帅气的五官有着说不出的狂野。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宴柏确实有让自家眼高于顶的大哥着迷的资本。

“我哥要考军校。”不知多久，陆鸣忽然开口。

“我知道。”

“他从小就想进部队。”

“恩。”

“你是他的阻碍。”

宴柏听到陆鸣的话不禁一笑。小崽子语文不怎么地，形容词用的倒是挺贴切。他何尝不知道陆煦的梦想，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对陆煦的前途百害无利，但是他爱了，怎么办吧，谁让他们年轻呢？

“你今儿来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甭在我这废话，没空跟你演琼瑶。我就一个态度，是和是分陆煦亲自和我说的算数。他说分，我一句话不问立刻消失，他说不分，你就是跟我扯上天也没用。”宴柏收起不耐烦的态度，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岂不知道陆煦为他付出了多少，但打着为陆煦好的旗号先退场的贱事儿他干不出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先抛弃陆煦。

“你明知道我哥不可能放弃你。”

“我会放弃他？”

“你不会吗？”陆鸣好笑的反问。

宴柏这种人在他看来就是没心的。说喜欢他哥，结果高考前还闹别扭影响他哥的心情。要不是那天偶然听到陆煦和宴柏的不欢而散他还勉强能忍受，这种人不值得陆煦赌上未来。

宴柏不跟陆鸣多说，他不需要任何人懂他，检查好文件袋里的准考证身份证便准备出发。无论如何，高考对他而言是获得自由的路，他必须好好考。

“门锁好再走。”宴柏抓了下还湿着的头发，出门打车。

陆鸣在窗外看着宴柏上了车，打开陆煦的房间，目光扫过板正的床铺上并着的两枚枕头，思索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叔。”

自从我看见那个正宗陕西麻辣烫，我就想问陕西到底产不产麻辣烫。于是借柏哥口问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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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