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声 第15章 重见

T大多少还有点人性，知道军训把这帮祖国的花朵折磨够呛，结束后宣布给学生三天假期。

丛父生日在放假的第二天，宴柏和丛秋前一天早上便开车回了C城。

“小秋，把我放这儿。”宴柏看着他们小时候长大的篮球场，对专心开车的丛秋说道。

“不和我回家吗？”丛秋看向宴柏。

“不了，有事，你们好好聚一下，我明天再去给丛叔过寿。”

宴柏知道丛秋家家庭合睦，丛秋从未离开家这么久，丛父丛母肯定要好好看看儿子，他不愿意打扰。

“好，那明天见。”丛秋深知宴柏性格，也不强求。

宴柏下了车，走到球场边堆着的水泥管旁，观看着一群打篮球的高中生。

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动作漫不经心，神情却异常专注。

这些学生球技实在普通，但可贵就可贵在不管进没进球都要跑向队友击个掌的一腔热情。

不知道看了多久，一包烟已经抽完。少年们也收拾东西有说有笑的散场回家吃饭。宴柏捡起被他们落下的球，熟练敏捷的运了几下球投向篮筐。球在宴柏手中被抛出一个半圆的弧度，准确进入篮筐中。

“漂亮。”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宴柏身体一僵，转头看向那人。

“小宴，好久不见。”陆煦坦然走过来对宴柏打招呼。

“回来了。”宴柏有些尴尬，像被抓包的小偷。

宴柏不清楚现在对陆煦的感情，如果说不爱，他回来第一件事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他们从前最喜欢来的地方。

“放假了？”

“恩，你也是？”

“对，回来搬家，还有一些东西没拿走。”

“你拿，我先走了。”宴柏对陆煦微微颔首。

“你好像很不想看见我？”陆煦失笑，看着宴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低笑道。

宴柏还是没变，在他面前总会不由自主把心思写在脸上。

“没有。”

“那我们聊一聊？”

“不用。”宴柏看出陆煦是在逗他，拒绝的很利索。

“边吃边聊，去你喜欢那家。”

宴柏看了眼陆煦，没出声，默认了。

和陆煦分手时有些东西来不及想，但有些疑问，他确实想亲口听陆煦说。

走到霸天烧烤，服务员亲切热情的欢迎他们。宴柏看着似曾相识的工装，忽然想起他和李寒声的第一次相遇，忍不住一笑。

“怎么了？”陆煦看宴柏笑了起来，停下脚步询问。

“没怎么，走吧。”

宴柏朝靠窗的位子走去，陆煦跟了过去。等服务员点好单后，宴柏拿起大麦茶倒了两杯，递给陆煦。

他们的胃口不相上下，160根串没一会儿便只剩几根。宴柏吃的心满意足，喝了口海城原浆，满足的不得了。啤酒还是C城的好喝。

陆煦看着宴柏惬意的样子，笑意渐浓。他们太久没见，可其实宴柏每个表情他都刻在脑海里。

“吃好了？”

“有什么事说吧。”宴柏直起身子看着陆煦。

“大学生活怎么样？”

“行吧，你呢？军校生活还适应吗？”

“那里很好。”提到这儿，陆煦收起往常的克制，眼里都闪着光。

宴柏看着陆煦少见的兴奋神色，心里升起不知名的自豪。突然那些疑问一下子无所谓了，他什么也不想问了，陆煦过的好就什么都值得。

“我就知道你没问题。”宴柏也笑了，笑意直达眼底。

“……听说你和小秋在一个学校？”陆煦看着宴柏的笑容有一瞬间失了神，他克制着极力涌出胸口的想念和爱意，握紧拳头，转移了话题。

“是啊，还一个宿舍。”

“挺好，可以互相照顾。”

“你直接说小秋照顾我这二级残废得了。”宴柏靠在椅子上舒服的和陆煦贫着。

“挺有自知之明。”陆煦玩笑道。

“那是，你不早知道吗？”

“……”

宴柏本是随口说的，话落才发现好像有歧义。果不其然，陆煦笑容顿在嘴角，宴柏想说些什么，又觉的越说越乱。

好不容易驱散的尴尬氛围又回来了。

“小宴，你怪我吗？”半响，陆煦低声问。

“怪你对我太好还是怪你陪我这么多年？”

“是我先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不然呢，守着个不对的人天荒地老，赔完青春再赔上梦想吗 ？”宴柏耸耸肩。

陆煦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弥漫喉咙，将那份酸涩压抑的刚刚好。

“先生，这些酒还开吗？”一个穿着海城啤酒工装的女孩子上前问道。

“不用了，谢谢。”陆煦平复了一下情绪，礼貌的回答女孩。

“好的，那我给您退掉。”

“你是刚来的？我记得之前海城啤酒是个男孩销售。”宴柏突然问道。

“是的先生，你说的是小李吧？他是晚上的班。”

“他现在还在这上班？”

“是的。”

“谢了。”

“不客气，先生我撤走这些啤酒了？”女孩笑的很甜，礼貌不失热情。

“辛苦。”宴柏点头。

“应该的！”

女孩儿将啤酒走后宴柏掏出手机给李寒声发了个短信，再抬头发现陆煦一直盯着他。

“怎么了？”宴柏问陆煦。

“很少见你和人搭话，吃好了？”

“恩，走吧，送你回去。”

陆煦很快站起身，宴柏有些疑惑，陆煦是真要和他随便聊聊？

也是，陆煦早就向前看了，只有他才这么不自然。

宴柏想通后也起了身，刚想去结账却接到李寒声的电话。宴柏抬头，见陆煦已经和前台的老板娘交谈，放弃了去抢单。

“喂。”

“哥找我？我手机屏碎了一半，看不到你的信息。”李寒声似乎在运动，呼吸有些急促。

宴柏想到李寒声那个缺了半个按键的古董手机，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儿。”

“哥想我了？”李寒声的呼吸瞬间轻了，轻声问道。

“可不，学习怎么样？还在做兼职？”

宴柏没将这有些暧昧的调侃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李寒声就是个小屁孩，撑死了也就是个长相符合他胃口的小屁孩。

“还好，高二不算紧张，等到高三就不做了。”

“哦，你都什么时候做？”

“哥又要叫朋友来买我的酒吗？”李寒声闻言笑了。

“不然呢？”

“不用了，怪麻烦的。”

“架子大了，还得我上赶着啊？”

“……”

李寒声在那些天里对宴柏有了新的认知，其中最深刻的便是这人的嘴巴真的是坏的很。

“行吧，那我亲自买总行了吗？给个面子？”宴柏听着李寒声不说话，估计是把人逗生气了，想想他那自尊心，宴柏耐着性子。

“哥回来了？”李寒声这回回的很快，语气里透露着惊喜。

宴柏被这声音取悦到了，乐道“办点事，周一就回去。”

“那我请你吃饭吧！”

“不兼职？”

“不是晚上就没事的。”

“行，那有空见。”

“好！”

宴柏挂了电话，嘴角的笑容还没落，扫了一圈看着陆煦已经结完账在门口等他，宴柏收敛起笑容走了过去。

陆煦感到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递给宴柏一包烟，自己也熟练抽出一根点上火，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走吧，我打车送你，去哪？”陆煦吸完第二根烟后，深呼吸了一下，笑着问宴柏。

“不用，我去趟手机店，你甭折腾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陆煦没再多让，手指将烟掐灭，很准确的扔到垃圾桶里，走到路边打车。

宴柏等陆煦的车开走，自己挥手招了一辆。

到了C城最繁华的商场，宴柏走去一楼的手机店对售货员指了指新出的黑色iphone，买了最大内存，将旧手机的卡取出来放到新手机上，然后把旧手机格式化后放到盒子里。

“先生，您不备份一下资料吗？通讯录和记录什么的？”售货员看宴柏利落的动作忍不住提醒。

“回去弄就行。”

接过手机，宴柏又去楼上给丛秋的父亲选礼物。宴柏看着偌大的商场，满眼缭乱，只得打电话求助丛秋。刚掏出手机却发现通讯录已经没有了。

宴柏无语，只得耐心的回忆丛父的爱好，除了下象棋外就是喝酒。于是他选了一套很有民族特色的真皮象棋作为礼物。

走出商场天已经黑了，宴柏刚想去找个酒店就接到了丛秋的电话。

“小秋？”

“恩，柏哥，你在哪里？”

“千达广场，刚给丛叔买了礼物，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你买的爸爸一定会喜欢，柏哥，来我家住吧，别去酒店了。”

“不用，你们好好聚聚，我明儿再去。”

“好吧，那你明晚记得来。”

“行 。”

挂了电话，宴柏刚把丛秋的电话存上，又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

“喂？”

“哥。”李寒声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哦，是你啊。”

“恩，今天兼职结束的早就给你打个电话，哥在哪？”

“正准备开个房。”

“……你。”

“哦，这么说有歧义是吧，换个说法，正准备找个酒店独自睡觉。”

宴柏坐在街边的长凳上靠着椅背打电话，神态放松而慵懒，他看着垃圾箱旁边嗅个不停的流浪狗，忍不住乐。

行啊，和他挺像，在这城市这么多年，还是无家可归。

“你又不回家？”

“没家。”

“……”

听着李寒声沉默的呼吸声宴柏刚想说点什么，便又听李寒声开口

“那来我家吧。”

“行啊。”

李寒声说完便有些后悔了，但宴柏没给他反悔的机会，快速的答应了下来。

“我家不太好。”

“收费？”

“不收。”

“免费的还要什么自行车，在哪儿？”

“我在东区这边。”

“霸天？”

“哥怎么知道？”

“待那别动，我去接你。”宴柏说完便挂了电话。

宴柏不想承认，此刻他有多么不想自己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