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不眠 第11章 追求极致

人鱼的身体是冰凉的，与深海同温。

但砸在埃菲伦亚身上的眼泪却是烫的，烫的吓人。

“我违背了阿塞蒂尼的誓言，永不背叛。”

人鱼的歌声会迷惑水手奔赴死亡，他们的哭声亦是如此，人鱼的眼泪没有变成珍珠，耳鳍随着他的抽噎声一颤一颤。

埃菲伦亚抹去他的泪水。

“所以我一直在找阿塞蒂尼的秘密，找逃脱大海的办法，找永远离开大海的办法。”

“我是一个背叛者，是一个惧怕死亡的懦夫，我只想着自己活着，只想着逃跑，让夜帝斯再也找不到我，我也是个坏人，只顾自己的坏人。”

埃菲伦亚手忙脚乱，斯默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手串，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听到这句话，他却止住给斯默擦泪的动作，埃菲伦亚不说话，只按住斯默的脖子，阻止他回避，落下一吻。

“对，斯默你就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那晚你就像这样偷走了我的吻，就像十几前你偷走了我的书一样，可你却不记得了，你怎么能说忘就忘。”人类的声音低沉。

怎么能说走就走。

人鱼眼泪止住了，泪滴停留在睫毛上。

埃菲伦亚温柔的端着斯默的脸，与他对视。

“让我以后都陪着你吧，无论是寻找秘密，还是报仇，去人类的社会生活，都让我在你身边。”

斯默看着人类眼中的自己，往日平淡的脸上有错愕的，不可置信的，开心的。

然后他不可控的点了头，就顺势被埃菲伦亚搂进怀里，被他逮着亲了又亲。

就这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向人类交代过去一切，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他陪着自己的请求。

明明发情期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他的病还是没好，心脏还是不听话的震颤。

埃菲伦亚十分开心，他终于了解了人鱼的过去，斯默对他敞开心扉，放声哭泣，埃菲伦亚还得到了陪伴他的应允（换算为陪伴一辈子），还有阿塞蒂尼的秘密。

信息量巨大，但总结来不过一句，人鱼把他当做自己人了（换算为家里人）。

——

远处鲸鱼鸣叫，是科洛吗，一切归神，人鱼转头，看到的却是不知何时出现的轮船，船上的人拿着捕鲸鱼叉，和利刃之下刺目的鲜红。

“是他们！”埃菲伦亚怒道。

“他们居然没死！已经沉没的美人鱼公主号的船长和——”

（人物指路第三章）

斯默已经飞身入水，船上的领头人看到人鱼发出惊喜的喊叫声。

“怎样？船长！我说过，人鱼公主终会来寻找他所救的王子！”

“是是是！博士你说得对！”

船长被贪欲占据着大脑，眼睛根本离不开姣姣如月白的人鱼，哪怕这个美丽的存在曾屠杀了他一整艘船的船员，毁掉了他的美人鱼号，哪怕他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尖爪离他的咽喉仅仅一步之遥。

贪婪的人丝毫不惧死亡。

鲸鱼痛苦的悲鸣声让斯默怒气冲天。

“放开它！”

“天啊！他竟然还会讲人话！”博士痴狂着/迷恋着。

“放开，它！”斯默挥手劈下，滔天的海浪遮住了太阳，即将淹没轮船。

突然一只箭穿透了他的肩膀，随后巨大的电流让他不得不止住手。

射箭的人带着墨镜，射中了目标不再多说一句话多一个动作就立马转身离开，他似乎对人鱼丝毫不感兴趣。

斯默被急促的电流击倒在地，博士几步挪到他的面前，蹲下身问。

“小宝贝，你很怕电对不对呀？”

斯默抬头看着这个狂妄无知的人类，他双目赤红除了利益再装不下别的。

埃菲伦亚看着，猛的想起美人鱼号那一堆焦骨。

是这□□诈狡猾的人渣在拿一群人的命！试探斯默的弱点！

斯默在甲板上咬牙切齿，人鱼实在不是温顺的生物，他平日里再温和，也已经被人类一遍遍的刺激惹恼了，而那人不知所觉一切，还发出暧昧的笑声，挑起人鱼美丽的秀发。

“我们开发的隔音工具让你那动听的歌声无处施展，我想见识一下你动听的歌喉，可惜我还不想死，小公主你愿意在之后唱给我听吗？”

船长吞咽下口水，颤抖的双手搓着，“…博博士，我们要现在就把他捆起来吗？”

“不不不，我们这几天的观察你忘了吗？这位美丽的人鱼公主最大的弱点——”博士突然四周来回转，却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人。

“那个黄毛小子去哪里了！抓住他！”博士猛的怒吼出声，这个人鱼的累赘可不能让他跑了！

可惜，埃菲伦亚在看清一切阴谋之后就逃跑了，没有傻傻盲目的去救人鱼。

“fack！那个人去哪了？！”

“在这里哦”

博士抬头，一个膝击头部，让他顿时晕眩，直不起身体，即刻倒在甲板上抽搐起来。

埃菲伦亚飞快拔出桎梏住斯默的箭，与人鱼的视线对上，他抿嘴说道。

“抱歉，是我被他们利用了还没察觉出来，是我害了你，连累了你。”

船长和众多水手已经团团围住了他们，没了博士的指挥，船长就像个大苍蝇带着一群小的无头乱窜，埃菲伦亚首先击倒头头的选择十分明智。

“船长，别来无恙，你的船员死干净了你还活着呢？”

“闭，闭嘴！”船长凶狠的颤抖，“把人鱼留下！我放你走！”

他的眼神乱飘到斯默身上，不吞咽口水，丝毫收敛起他满是**的眼神。

埃菲伦亚恨不得挖出这个恶心的眼睛，屈身挡住斯默。

熟悉的白光乍现，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后下坠的风划过他的脸颊，触碰到海面被水扑个满怀。

一切尽在茫然之中，却有一道声音异常清晰。

“埃菲伦亚，不是你的错。”

温柔声音格外可靠，给予人力量，埃菲伦亚便顺从的抱住人鱼的腰，感受水流的速度，等待一切风平浪静。

他们已经到了一个洞穴。

“先躲在这里吧，上面不安全。”斯默迅速松开抱着那腰的手。

埃菲伦亚笑，又好奇的东瞅瞅西看看，顺着洞往里走看到了一箱又一箱的书。

“书是我在冰山里接触不到的东西，说我爱书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我喜欢一切冰山外的东西。”

斯默拂过书箱上不存在的灰尘。山洞里是没有水的，简单来说这里就是一个海上巨石的空心里，十分的隐蔽，除了科洛没人知道阿塞蒂尼唯一的人鱼住在这里。

埃菲伦亚感叹，“你连几年前的旧书，甚至十年百年的旧书都有。”

“在这里漫长的时间，除了寻找阿塞蒂尼的秘密，我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人类写的书了。”每一本都精心爱护着，过去他从不知道冰山外的世界如此丰富多彩，见过了就再也无法放手，他此时与夜帝斯无异，一个追求极致的博学，一个追求极致的力量。

人鱼就是极其极端的生物。

他们某种方面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