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仪现在非常懵逼。
任谁在自己家里迷路都会是这个表情,蓝景仪一边走一边反驳身后埋怨他的小伙伴:“这不能怪我啊!”
金凌鄙视的小眼刀嗖嗖地往蓝景仪的背影上丢:“不怪你怪谁?这云深不知处是谁家啊?”
温苑倒是好脾气,脸上除了温和的笑意外并没有多说什么,当然,如果他能把眼底的促狭藏好一点儿的话,可能会更可信。
“我们会不会误入什么禁地了啊?”欧阳子真有些怕,他们几个跟着蓝景仪到姑苏蓝氏的仙府做客,要是误闯了什么不该闯的地方就太失礼了。
“子真你就是爱想太多,哪来那么多禁地。”金凌慢下脚步与欧阳子真并肩而行,“如果是禁地的话,蓝景仪这个蓝家人会不知道吗?”
“说的也是哦……”欧阳子真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有些腼腆。
“景仪,这里我们好像刚刚走过。”
温苑突然伸手拦住了蓝景仪的脚步。
“诶?是嘛?”蓝景仪一脸迷糊,“好像是有点儿熟悉哈。”
“这天都黑了,我们今晚是不是都要耗在这儿了……”
欧阳子真哀叹。
四个小少年干脆不走了,在走廊下排排坐,仰望着头顶的月亮唉声叹气。
头顶上的月亮大得有些不真实,冷冷的月光如水般洒满了房舍屋宇,四周仿佛弥漫着一股雾气一般朦朦胧胧。
“如果不是确定这里是姑苏蓝氏的仙府,我差点儿就要以为是闹鬼的凶宅了。”金凌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长长的马尾垂在身后一晃一晃的,“这简直就像鬼打墙一样嘛!”
“别胡说,我姑苏蓝氏百年仙府怎么可能闹鬼,何方邪祟有那个胆子!”
蓝景仪明知道金凌只是在发牢骚开玩笑而已,却还是忍不住回怼。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金凌斜了坐在温苑另一边的蓝景仪一眼,“总不会真的是禁地吧?”
蓝景仪:“……”
金凌:“……不会吧?还真的是啊?”
三人与瘪着嘴角的蓝景仪面面相觑。
“我也不知道。”蓝景仪哼哧哼哧地憋出一句,“家里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禁地,但是前几日我碰巧路过雅室时,不小心听到了泽芜君与先生说起后山有变故,要通知含光君回府。”
蓝景仪两只大大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就是好奇……”
“蓝景仪……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蓝家人的蓝家人。”金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这么能,怎么不上天呢?还把我们都坑进来了。”
“所以……这里真的是禁地啊?”欧阳子真两条秀气的眉毛都要皱一起了,“完了完了,肯定要被罚了。”
年纪最大,行事也最稳重的温苑看看身边一个个脱水小白菜一样焉哒哒的小伙伴,突然一指斜对面:“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座小楼啊?”
蓝景仪等人闻言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座檐生八角,屋脊耸立的小楼矗立在茫茫的月色下,那轮巨大的月亮就挂在楼宇背后的天空,一股神秘的氛围引人注意。
“……刚才好像没有这座楼的吧?”欧阳子真有些迟疑。
“我从未在云深不知处见过这座楼。”身为蓝氏族人,蓝景仪这句话答得斩钉截铁。
可惜正因为答案太过肯定,不远处那座隐约可见灯火的小楼才更加显得幽深战栗。
“完了……”金凌此刻只想退回一刻钟之前掐死乱说话的自己:“竟然真的闹鬼了!”
“不可能!”
蓝景仪豁然起身,死死地盯着那座小楼。
“你干嘛?”被蓝景仪突然的动作吓到的金凌。
“我们过去看看。”
“你疯了吧,明知道事情不对还往上凑!”
“我不信真闹鬼了,这里是我家,我们怕什么。”
“景仪说的也有道理,而且那座小楼是这附近最高的房子了,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离开的路。”温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出言赞同了蓝景仪,“金公子和子真若是不想同去,就在这儿等我和景仪回来吧。”
“去就去!谁怕了!”金凌拽了一把身边的欧阳子真,“走走走,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
欧阳子真急道:“诶!你们等等我啊!”
*
*
“楼上是不是有人啊?”
金凌仰着头看向小楼二楼窗格透出来的暖色烛光。
“说不定是我家中哪位长辈吧……”
众人到了楼下,蓝景仪才迟钝地生出迟疑,万一要真是泽芜君或者蓝启仁先生在里面,那他们几个擅闯后山禁地的事不就自己送上门了嘛!
蓝景仪恍惚看到成堆的家规在向自己招手……
“来都来了,总好过继续迷路吧。”
欧阳子真的话得到了另外几个小伙伴的赞同,几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小楼正厅的大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刺耳,吓了几人一跳。
“怎么样?”
身为蓝家人的蓝景仪打头,悄悄地探进一颗脑袋,半晌儿都没有回音,惹得他身后的金凌等人焦急。
“你们自己看吧。”
蓝景仪手上用力,将古朴雕花的木门推开大半,一楼正厅里的场景完全暴露在小少年们的眼前。
明亮的月色透过打开的门扉铺满了半个厅堂,越发显得室内空荡荡的,除了正对着门口的一张供案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什么?”
几人在室内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的异样,金凌对那张供案起了兴趣。
那是一张工艺精巧的古物,四条桌子腿都雕满了云纹,供案两边吊头是祥龙踏云的式样,案上除了供奉的正主之外,就只有一杯清水和一枝插在素色青瓷瓶里的玉兰花,给这清冷的室内平添一分生气。
金凌盯着那块盖着一方红帕的牌位,眼前是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好似不久前才有人刚刚上过香一样,他就跟着了魔一样,鬼使神差地向那方红色的巾帕伸出了手,只想一把掀开,看看那上面的名字。
“金凌?”
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牢牢地抓住了金凌的手腕,温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侧,眼含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金凌猛地挣脱温苑的手,掩饰一般地扭头看向蓝景仪他们,“这里看来没什么奇怪的,我们上去二楼看看吧?”
说完一马当先地往左侧的木栏楼梯走去,温苑看着几人探头探脑地往二楼去了,才回头看向身后的供案,那方红色的巾帕遮盖了灵位的大部分,只露出一节玄色的底座,青色的香火气辗转飘升中,温苑做出了与之前金凌一样的行为。
他按耐住心头加剧的心跳,缓缓伸手捏住了巾帕的一角,只需要轻轻一掀,也许他就能看到当年熟悉的那个人的名字。
“啊!”
“疼疼疼,大小姐你压着我了!”
楼上突然传来的惊叫让温苑陡然缩回了手,被掀起一角的巾帕下露出两个描金的大字“之位”,显而易见,方才温苑若是再往上掀起一点儿,就能看到这位被供奉之人的大名了。
温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盯着恢复原样的红色巾帕片刻,终是扭头奔上了二楼。
“发生什么事了?”
“思追你别过来!”
“小心!”
“哎呀!”
温苑奔走的脚步猛然一停,眼前的景物已经完全变了,一阵刺眼的金色光芒亮起,身后已经完全看不到刚刚才走过的楼梯口。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蓝景仪盘腿坐在地上:“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都进来了,连个求救的人都没了。”
温苑此时才看清,这里已经不是小楼二楼该有的景色了,空荡荡的空间里,四面燃烧着几排蜡烛,比烛光更亮的是他们脚下铺满了整个地面的金色阵纹,繁复玄奥,看一会儿就会让他们觉得头晕目眩,显然不是他们现在的水平能接触到的阵法。
头顶上不知从何处垂下几面纱帘,被他们四处走动带起的风吹起,一座不起眼的石案掩映在纱帘深处若隐若现。
“快过来!快过来!”金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石案边,正低头看着案上之物。
“是一把古琴。”他把目光投向在场唯一的蓝家人,“我记得你们姑苏蓝氏有辅修乐器的习惯,你们家有谁善琴吗?”
“善琴的前辈虽然不多,但也有好几个,比如我蓝氏唯一的女家主蓝翼前辈,往近了说,我们家含光君也是琴艺大家啊!”
蓝景仪与有荣焉。
金凌一脸迷惑:“咦?含光君善琴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他负琴呢?”
欧阳子真点头附和蓝景仪:“景仪没说错,听我家长辈说,含光君可是有名的琴剑双绝,一手弦杀术更是不俗。”
说完又皱着眉头回想:“不过我也没有见过含光君负琴。”
他们讨论了几句后突然发现温苑一直没说话。
“思追,你在做什么?”
蓝景仪一巴掌拍在温苑的肩头,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温苑咬着唇伫立在石案边,目光粘着石案上的素雅古琴,视线在那古朴琴身上突兀诡艳的红色符文上流连。
“这是忘机琴,是含光君的灵器。”
“忘机琴?”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含光君的琴?!”
*
*
石案上古琴的身份引来了一阵惊奇,然而这对于他们现在处境并没有什么卵用,惊奇完了照样还是出不去,他们几人从下午迷路到现在,连晚膳都没得吃,此刻又累又饿地坐在地上,背靠着此地唯一能靠的石案,一个靠一个地迷糊入睡。
温苑坐在头一个位置,身边靠着蓝景仪,蓝景仪身边靠着金凌,金凌身边靠着欧阳子真,委委屈屈地抱着瘪瘪的肚子,睡梦中蓝景仪还砸吧两下嘴巴。
温苑偏着头看了看身后的古琴,不知道是不是他饿出来的幻觉,烛光下,古琴身上的红色纹路好似有一瞬间闪过一道流动的光芒,待他要细看时,古琴又分明毫无异常。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温苑也挡不住困意阖上了眼睛,意识朦胧间,耳边恍惚听到了一声琴弦的颤鸣声,琴声背后好似还夹杂了一声轻笑,爽朗一如当年。
琴灵羡属于短篇,篇幅不会太长,从原著魏无羡被扔进乱葬岗开始变,算是原著背景的if向,没有什么大的金手指,这里的蓝忘机不再是无望枯等寻觅的十三年,而是守着魏无羡醒来的十三年,情节可以说是刀糖夹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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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