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翻车实录 第43章 第 43 章

如火一时也囧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长久的沉默之中，太郎慢半拍地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挺直的腰背一垮，低下了头。“那个……我……”

太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火看着太郎，第一反应是想要安抚他，于是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个很诚实的孩子。”

太郎被夸的好心虚。

如火想了想，换了一个问题来问。“你为什么想要挣到钱？”

太郎松了口气，这个他会回答啊！

“为了我的弟弟和妹妹！”

做出如此回答的太郎没有一丝犹豫，连思考的瞬间都不需要。

完全像是一种本能反应了。

太郎重新挺直背部，向如火解释。“我们一开始的家境……比现在更差。海和梅吃了很多苦，我不想让他们受这么多的委屈，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地穿着漂亮的衣服，不用挨饿，甚至可以有吃不完的点心。”

如火沉默瞬间，目光落在宁海身上。

宁海心里被太郎说的一阵柔软，脸上的神情十分柔和，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温情。

如火笑起来，“其实你现在已经做到这一点，让他们能快乐地生活了不是吗？”

太郎抿了下嘴唇。“……还不够。”

这段时间以来，太郎眼看着逃出吉原时带在身上的钱一减再减，变得越来越少。虽然嘴上不说，好像已经被宁海抚慰成功了，但心里的担忧就没消失过。

纵使宁海有在教大家编织东西卖钱，但进项仍然是少，太郎看不到能和花费速度持平的收入，就怎么都不可能放心。

要是不吃肉不吃鸡蛋，不想着过那么好的日子，花费还是能降一降的。但是看着瘦的一把骨头才长了一点肉的梅，脸色好不容易才变得红润了一些的宁海，太郎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的。

他怎么可能说？

曾经他试着思考过这枯燥乏味充斥着过量恶意的生命中有什么是值得眷恋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对弟妹了。

每一天每一天，太郎一颗心里都只想着怎么才能让他们更开心一点，让他们在可以吃鸡蛋的时候硬去吃野菜，就好像拿钝刀挖他的心。

不忍心亏待海和梅，又担忧钱有一天不够花。因为这样，太郎没有一天不想变成有本事的人，希望能用本事赚来钱。连晚上做梦梦里都是这些内容，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过。

如火道：“你的志向或许不能被称之为远大，甚至许多人不认为这也能算作是志向……不过，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可以让人向着充满光明的地方前行。只是……”

“人的心是最为善变的，将人当做自己的目标是最可怕的，为了他人而选择己道的人就像行在在陡峭的悬崖之上。”如火的表情变得认真甚至是严肃起来。“太郎，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海或是梅犯下无法饶恕的错误，你会怎么去做？”

太郎这个问题回答的也非常顺畅。

“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太郎的腰背挺的板直，回答超级没过脑子，完全就是心底的声音顺势发出来了，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火：……

如火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之后，露出笑容摆了摆手，“我理解你信任家人的心情，但是假设……”

“没有这种假设，海永远都不会做错的任何事情。”太郎用相当肯定的语气和如火这样说到，他的目光在此刻相当的笃定与坦荡，直直地回望着如火。

“很少有人可以一生都不做一件被人厌憎的事。”如火目光沉沉，“真的不会发生这种假设吗？”

太郎愣了一下，脑海里忽然闪回了从吉原那一夜逃出时的景象。

“这个问法和那个问法是不一样的……”太郎嘀咕着，虽然字都不认识，但是此刻倒是体会了文字使用间微妙的不同，并小小声地发出了牢骚。

然后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如果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那么……”

如火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太郎神色一厉。“肯定全部都是对方的错！！！”

如火：……

如火：？？？

太郎还在继续说，“梅心里只会惦记着和果子怎么可能去害什么人，天天除了甜点就是肉蛋想要多塞点东西进去让她保护好自己都很难了，到底要从哪里借来脑子去做坏的事。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做令人厌憎的事情……除非那个人无法得逞的恶人吧！”

提到妹妹，太郎一秒化身护妹狂魔，碎碎念模式迅速开启。什么正经氛围都破坏掉了，空气中弥漫着超标的‘长兄の烦恼’。

在旁边坐着的宁海被他拽住肩膀一把拉过，“还有海……海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是神明赠予我的礼物，是光与美的化身！！！会讨厌他的只有鬼，最恶的鬼！！！”

宁·光与美的化身·海：……

虽然也不是没有被类似的词汇形容过，但这一刻还是会感到怪怪的，并觉得自己会随时变身来一段代表光明消灭你……

不……这个形容本来很正经，肯定是他看了太多奇怪的东西已经坏掉了，也许直接凶手是昨晚入睡前刷到的童年沙雕同人漫。

这么想着的宁海平静了表情，还能淡定地对如火露出完美的微笑弧度。

如火：……

如火：……

如火：……

如火是感觉到了，太郎绝对是认认真真不带丝毫敷衍蒙骗、发自内心地说了之前那番话。

绝对！

对一双弟弟妹妹的喜爱已经满的要溢出来了，信任感也是。

对之前的事没有任何负罪感，之后也不认为宁海会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不知道这里面对弟弟的偏爱占据多少，对弟弟的了解以及因此产生的信任又占比多少。

如火沉吟着，换了一种问法。“假如他被人蒙骗做了坏事呢？”

太郎反而被问的满脑袋问号，“这个不还是别人的问题吗？”

如火叹了口气，“可就算是被骗的，也亲手做了错事。”

太郎张开了嘴巴，已经预估到他大概会给个什么答案的宁海用手重重地拍上了他的肩膀。

太郎吓了一跳，本来要说的话被打断了。

如火也看向宁海。

宁海露出和善的笑意，“虽然理智上知道是个假设，但是一直听着我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做坏事……实在令我这个被假设的人很为难啊。”

如火怔了一下，一瞬的犹豫后对宁海道歉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才使你受到了困扰。”

如火这样道歉之后，宁海还没有什么回应，太郎先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太郎以前见过的能像如火这样做事的太少了，他毫不怀疑如果今天是换成别人在这里，对方是绝对不会向海道歉的。

宁海道：“不……是我还不够坚强，如火先生不用这样地道歉。不过如火先生的假设应该是怎么不可能变成真的的，假设我真的是内心阴暗之辈，想要做些罪大恶极的事，只要一想到哥哥也会收敛起来了。”

宁海笑了出来，灿烂明媚地像清晨打在脸上的阳光。“我是很没有出息的人，哪怕想当个坏人，也会因为手头拥有的东西而无法放开手脚。所以……大概我是无法有所成就的吧，哪怕是想走邪路也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呐。”

宁海说完之后观察着如火的表情，心想大概这次能帮太郎圆回来一点。哥哥实在是太诚实了，有时一点适当的善意的谎言可以让大家相处的更轻松的。

如火的目光盯了宁海很久，一点破绽都没有找到，被虚假的真诚糊了一脸，稍微有点不好使的眼睛完全被迷住。

“这样说来，我真的很应该收下太郎这名徒弟，在善的一边再多加一点重量。”如火笑着开口。

宁海：=w=

宁海也笑着开口，“虽然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是如火先生能这么想说实话我有点高兴呢，因为这样哥哥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太郎：……

太郎看着弟弟和如火说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感觉自己弱小可怜、不敢说话。

虽然并不是很了解什么唇木仓舌剑的险恶，但是天生小动物的直觉向他发出了预警。

如火眼睛里的笑意十分浓郁，“不止是你哥哥的机会……”

不敢说话的太郎一下激动了，“您……您的意思是？”

如火带着温和的笑意吐字：“你弟弟海看起来也是不错的材料，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在我的道场学习。”

这句话是让太郎无比开心振奋的话，也是如火听到太郎想要拜师后就从心底萌芽的想法。

他本来就看重宁海的天赋，希望能请他加入鬼杀队这边，再不济哪里都不要加入好好做个平凡人，而不是被鬼算计或者接受无惨的血成为鬼，从此走入歧途回不了头。

太郎拜师，是送到他门前的一个方便机会。

要是这都放过了，他干脆改个名字叫如傻算了。

“愿意的！”太郎激动地声音大了好几度，声音落下后他又去抓宁海的手。“海也愿意的……对吧，海？”

宁海看着激动的哥哥，没有露出兴奋的表情。“可是……我们的钱快用光了。”

太郎脸上的笑容一僵。

就算人家说了愿意收徒，他们家里能不能供的起两个人学习剑道又是两说了。

如火身为鬼杀队的柱，有产屋敷一族全力支持，一点都不缺钱，一点都不在乎那一点点学费。“我想我也不是那么在乎金钱，我的妻子也很愿意多做一点食物来为在道场学习的孩子补充营养。”

后面如火特意补上这一句，是担心就算给兄弟两人免掉学费，他们也没钱供得上练习剑道所需的营养。

消耗越大，食量越大。

鬼杀队的剑士……一个比一个能吃。

太郎听完如火的话，表情又欣喜起来，恨不得拍掌大叫。“这太好了！”

宁海这时也露出激动的笑意。“如果这时真的，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其实宁海并没有拜师让老师指导自己的需求了，他天赋和经验还有理论全部都有。不过拒绝这样的好事，好像也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多一个师傅撑腰没什么不好，以后上街摆摊都更硬气一点，何况还不需要任何支出。

这么好的事情让宁海都怀疑如火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图谋，只是对方眼神清澈坦荡，怎么看都是好人，一点也没有打他的主意的意思。

而别的东西……他目前这个人设的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值得图谋的东西了。

只能说人设如此吧。

这游戏的文案组做人设的时候就是做了这么善良无私的人设，做事不求私利只求世界更美好。

如火笑的相当爽朗，不难看出他是真的很开心。

之后宁海和太郎正式拜师，如火让自己的继子带他们去了正在经营的道场。

虽然道场主人的身份是临时编织的，但是道场什么的如火可是真真正正买下来了，编织了足够真的全套。

如果有人来拜师的话，底下的鬼杀队剑士也会传授普通的剑道。呼吸法虽然不可能传人……不过正常的道场本来也不传呼吸法。

如火的继子特意私下问如火，给宁海教授呼吸法还是普通的剑道。

如火的回答是这样的：“普通的剑道就好。”

如火没打算上来就给宁海和太郎传授呼吸法，而是打算先教他们通常意义上的剑道，连流派都选好了。除非是受到过鬼的伤害，不然一上来就说要教人呼吸法让别人加入鬼杀队，怎么听都是非常窒息的操作吧？

如火的继子稍微有点失落。“海的天赋很好……我还以为鬼杀队可以迎来新的具有超强天赋的剑士了。”

如火笑了一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这么冒昧地去做的。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让他们看到更有希望的未来，至少会离恶鬼的道路更远一些。这样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离死亡的阴影远一点不是吗？”

如火的继子一震，心里又酸又软。“您说的对，我想的太少了。正是如此，恶鬼能少一只就少一只。无论是已经诞生的，还是未来有可能诞生的。”

继子又深深弯下腰行了个礼 ，才从房间里出去。他找到两把维护好的竹袋刀，交给了在道场里等待的宁海和太郎。

宁海拿起竹袋刀的动作驾轻就熟，太郎则是真真正正的新人。继子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心想宁海果然是有点不一般的，而太郎恐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被庇护在羽翼下的雏鸟。

虽然这两人之中太郎才是哥哥，宁海也一直对哥哥相当孺慕的样子。

但很有意思的是，他们之间真正的庇护关系是完全颠倒过来的。

太郎被盯着看的时间久了，也察觉到自己一直在被盯这件事。心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是继子在看他丑陋的外貌，但是看对方的目光又很清澈的样子，好像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你在看什么？”太郎问。

这种话放在吉原他是绝对不会问的，问了也是自取其辱。但是怎么说呢？如火先生……现在是老师了，老师和道场的师兄弟们眼神实在是太清澈了，身上的正义感都快定格溢出来了。

面对这样的他们，太郎才会诚实地把心里的困惑问出来，虽然问的时候还是带着去不掉的紧张，害怕遭受到侮辱伤害。

“你的姿势……”继子迅速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事实上他也确实有在太郎的姿势。“你握刀的姿势不对。”

说完也不等太郎反应就走过去，从后面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调整错误的姿势。

握刀姿势完全没什么问题甚至能反过来当他们老师的宁海站在一边，看如火的继子教导太郎。

本来如果继子不指出来，他是打算悄悄指导一下太郎的。不过现在这个事情有人代劳了，他也乐得轻松。

精力不能花费的太多了，他晚上还有约会呢，要是一身疲惫地去那真的是大煞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