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落 第75章 水患

除夕当日，忘暨山上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她身着白衣，自山脚缓步而上，一路欣赏风景，刚下过一场雪，各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景致十分可观。

只是景色虽好，忘暨山却并不是人人可登临踏足的游玩之地。但山上巡卫无一人敢拦下这名女子的去路，只因她的身侧，并排走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这忘暨山的主人——凌肃。

凌肃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身旁的女子，可她却一直看的都是周围的风景，哪怕是路旁一截枯枝，她所停留的目光也比在他身上的要长，凌肃突然无比希望这忘暨山是寸草不生之地，而不像此时这般，哪怕万木枯落，也自有一番美感。

“咱们有很长时间不见了。”凌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白衣女子头都没回，淡淡道：“原本这辈子都不用见。”

凌肃脸上闪过一抹沉痛的神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是我负了你。”

白晔这才回过身来，只是面色平淡，再不会因眼前的这个人激起半点波澜，“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如今我很好，你也很好，像当初一样，彼此成全吧。”

“我何时好了？”凌肃忍不住对她吼道，“为何你每次都能这般轻描淡写地说成全，是不是我对你而言从来都是无所谓的！”

听到这话，白晔冷冷一笑，“每次？曾经我全力争取过，结果呢？等到了你娶妻生子来极尽的侮辱我。”

凌肃神情凝重，却不知该说什么，对于她的质问，他一句话也辩解不了，因为都是事实，即使再事出有因，也是他对她不住。

白晔看到他这副模样，眼中嘲讽更甚，撇过头去不愿再看他，凛然道：“凌肃，你我都不是当初年少轻狂的时候了，你甚至都有了那么大一个儿子，如今你费尽心机逼我来到此处，就是想说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吗？”

凌肃低垂着头，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是喃喃道：“我就是想见见你。”

“呵呵！”听到这话的白晔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当她是以前那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三言两语便被骗的晕头转向、不管不顾吗？

白晔不愿与他再多说废话，便自顾自往山下走去，“让方舒窈撤回来，影儿若真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会恨你你一辈子。”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凌肃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起来二十年前，在他新婚当日，她也是这样决绝地离开，不给他丝毫辩解的机会。

恨他吗？那便恨吧，总比漠视要好。

除夕刚过，不日便是新年，新年自是一番全新气象，各地的人们都沉浸在欢喜的氛围中，除了居于武和县的百姓外。

武和县是位于扬州城不远处的一方小县，因比邻全国的主要商业之城扬州，所以沾了不少光，虽说只是一个小县城，发展的也是很可观的，县衙管辖下的几个小镇百姓皆安居乐业，虽没有什么大富大贵可言，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也生活的安稳舒适。

可是今年却迎来了一场无妄之灾：洪涝。

武和县虽依山而建，地处丘陵区域，却也难得会遇到洪水，更何况如今也并不是洪水多发的时间，只是一连下了几日的雨，雨水因滑落的山体阻挡而积在了山间，泥石被不断冲散后，积水便突然倾泻而下，且武和县也并没有什么水利设施，所以最邻近山脚处的那个小镇首当其冲便遇难了。如今山中流下的水暂时皆堆积在一个废弃已久的旧水库中，可是这个破旧水库也只能是暂缓水流的势头，山中的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流下来，水库一旦被冲毁，剩余的几个村镇将无一幸免。

遇上这样的天灾，动辄便是成百上千人受伤死亡，数万人流离失所，这份罪责绝不是一个小小县令可以担当得起的，因此武和县县令万万不敢托大凭一己之力解决，失职不是什么大罪，最起码罪不至死。所以一有民众受灾，他便已经上书至京都，上面说会派钦差大臣到此，只是此时正值新年，正是家家团圆的时间，县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京中那些老爷定是没有一人愿意接下这份苦差的，可是却又不得不来，因而想必钦差大臣到此后心情一定算不上好，他只能小心翼翼伺候着。听人来报说钦差大臣自京都出发已半旬有余了，若是快马加鞭，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便能到，使得武和县县衙诸人近几日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等着这位钦差大臣莅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