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 第15章 第 15 章

夜晚，冷风徐徐的吹过山腰，大家伙烤着火，也不觉得冷，饮着酒，吃着干果和水果，围着篝火，一个赛一个的会讲故事，好不热闹。

孩子们围着云帆，鼻子红红的，听得入神，偶尔他将气氛渲染得恐怖紧张，突而吼一声，吓得孩子们尖叫，或是藏入父母的怀里。

听故事的人听得入迷，讲故事的人讲得舌干口燥，一边饮酒，一边吃水果。

洪海棠在旁边嗤嗤的笑着，“你为什么笑？故事不够恐怖？”程千方拿了一个果子给她，说道。

“不是，你们都在听故事，我是在看表演。有趣，哈哈哈... ...实在有趣。云帆真是可爱得紧。”洪海棠星眸婉转，乐哈哈的说道。

“何以见得？”

“只可意会不可言达也，你看，不要只关注于云帆的故事内容，你也看看其他人表现。”洪海棠指着四周听故事的人说道。

“哗啦啦，一只千年大绿壳乌龟从湖底扶起，四周的水都溢出了岸边，乌龟的脖子伸得有如大蟒蛇那般长... ...”云帆双手伸开，一边比拟着，“乌龟张开大口，吐露出长长的舌头。咦，你们猜，它做了什么？”

有个小孩怯兮兮的抱着母亲的脖子，胆小的声音从口中脱出，“它吃了小孩。”

“它...它吃了大人。”另一个小孩也害怕的出口。

“它把所有人都吃了... ...”

“哈哈哈... ...”云帆大笑出声，洪海棠噗嗤一笑，小孩子们双手紧攥着父母的衣襟，屏息细听，云帆饮着酒一字一字道，“那个乌龟神仙说，除...夕...欢...乐...”

上了年纪的老人摇摇头，云帆就是调皮。

另一些山贼们齐齐发出戏谑声，“得了，云帆你也就吓吓小孩的本事。换我来。”他上前去赶人，准备坐上高台。

高台上周围环着吃食，话说，云帆还不舍得下去呢，被其他一些山贼死拉硬脱着离开... ...

洪海棠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打闹，心想年轻真的好，无忧无虑，尽情欢笑。

程千方拉着她起来四处走走，“如何，喜欢上我们这里了吧？”

“确实很不错，想不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大家伙儿到了除夕夜竟然这么能欢闹。”

“砰...砰...砰... ...”跳虎山南面率先奏起了烟花的交响乐，烟花灿烂炫目，多姿多彩，红蓝黄白紫交替闪现，照亮了半个星空。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烟花绽放之处，嘴角挂满了微笑，在一阵绽放声之中，孩子们欢乐的笑着，叫着，“放烟花咯。”

不知道弘文能不能看到烟花，以前的小镇上还从来没有燃放过，儿子，你过得好吗？洪海棠望着烟花出神的想着。

因为怀孕等事情耽误了一些时日，洪海棠决定明天要下山去元涯镇找找儿子，没准他正在元涯镇呢。

烟花如昙花一现，一会儿过后，便回归了平静，所有人又都坐回了原位，吃瓜子儿的吃瓜子，喝酒的喝酒。几个小孩围在父母身边，道：“爹，娘，等下还会有烟花吗？”

“你乖乖的，可能就会有。”他爹说道。

“烟花呀，看过就满足了啊，哪有一直燃放个不停的，太吵啦。”烟花这个东西，制作工艺繁细，价格昂贵，一年到头也就只有除夕燃放，富贵人家也不会放个不停，总归得让孩子们知道，美好的东西总留在心间便好。

白少舸和贾大耀从林中出来，两人手上都提着一个白色发光的布袋，贾大耀把旁边的一处篝火用土盖住熄灭。白少舸则招着那些小孩子过去，他站在阴暗处，手上两个白色布袋发着光，孩子们一眼认出了萤火虫，飞奔扑向白少舸，“白哥，白哥，你快把萤火虫放出来。”小孩灿若星辰的双眼崇拜的望着。

“那你们是要烟花还是要看萤火虫？”白少舸一如往常的温润，诱哄着说道。

“白哥，是萤火虫。烟花才没有萤火虫好看呢。你快放出来。”

“冬日里怎会有萤火虫？”洪海棠好奇的往前靠近了一下白少舸。

“他们从山中寻找的，山里面什么都有，不稀奇。”程千方站在她旁边说道。

洪海棠还是不可置信，萤火虫一般只在夏日才会飞旋在草丛和森林间，她第一次看到冬日的萤火虫，稀罕极了，跟个小孩似的对我白少舸说道：“白哥，当然萤火虫好看啦，你快放出来给我们瞧瞧。”

白少舸打开其中一个布袋，萤火虫从里边一只只的往上飞旋，好像星火一样飞溅直上，旋着四散开来往光源发热的地方飞去，孩子们高兴的扑上去追赶，一个个的把萤火虫包在掌心里，打开一个小缝，一只眼睛往里边瞅了瞅，笑嘻嘻的，然后又放开，又捕捉，欢乐的在阴影下追赶者点点星光，一下子便忘记了没烟花了的烦恼。

洪海棠站在萤火虫中间，满目星辉，眉眼弯弯，抓一只放一只，玩得不亦乐乎。

等萤火虫散去的时候，她对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程千方说道，“萤火虫真美。”

程千方嘴角微勾，将她领回篝火中间驱寒，眉目柔和，心想，不及某人之美。

接着，跳虎山周边陆续燃放烟花，给欢飞跳跃的孩子们又加了一重喜闹，孩子们玩得精疲力尽，声音沙哑，回去的时候白少舸和贾大耀给他们每个人发了几只萤火虫。云帆驱散在围赌的众山贼，嬉闹的夜晚终于落幕。

洪海棠拿着剩下的半袋萤火虫，慢吞吞的跟着程千方踏着凹凸不平的山路回大院，夜晚路又不平，看也看不清楚。洪海棠对程千山道，“程千山，你别走那么快。你拉我一把，我看不清楚。”

“程大爷，你慢点儿... ...”洪海棠拉着他的衣袖撒娇的说道。

走过一块凸起的小石头，程千方大步踏过，而洪海棠却被绊了一跤，身体往前栽去，刚好被前面的程千山接住。“还拿着半袋萤火虫照亮着路面呢，走路这么不小心。”说着，大掌抓住她的手腕，牵着往前走。只有暗夜中露出得逞的坏笑，方知这人是故意的。

“我这不是，看不清嘛。谢谢啊，程大爷。”

走回到山上，程千方不舍的放开她的手，去到厨房烧水。

洪海棠额头出了一点细汗，大口喘息着。

他们虽然住得好，但是也住得最高。

往日里洪海棠自己走都是走一会儿休息一下，这会儿让程千山拉着往上走，虽说自己少出了一份力，但是也累得够呛的。

洪海棠拿起桌上的一壶冷水准备倒进杯里，程千方抓住她的手，和声说道：“等会儿，我煮了热水再喝。”

“可是好渴。”

程千方掰开她的手，拿走她手中的水壶，依依不舍的看着那修长的手指，稳着内心的澎湃，让她去旁边歇着。

洪海棠摊在椅子上，快睡着的时候，程千方拿着热毛巾替她擦脸，她才醒来。忙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诶，我的萤火虫呢？”萤火虫的袋子不翼而飞。

“我挂在外面。等下熄了火，把他们放生吧。”程千方指指门口的袋子说道。

“程大爷真有爱心呀。”洪海棠擦了脸感叹道，“这么有爱心的你，明日可否带我去元涯镇逛一逛呢？”洪海棠狡黠的笑笑。

程千方洗手的动作一顿，脸上喜色全然退去，眼睛闪过不知名的暗光，“你要去找你的家人？”

洪海棠并没有察觉道他神色的变化，喜笑道：“是呀。早就该下去找他了，可是最近发生了些事，才拖到现在。”

“不着急这会儿，明日初一，镇上的人只走乡串邻，街上都没有什么人。再等等吧。”程千方将擦干毛巾拧好放一旁，又接过洪海棠的毛巾拧干了一起拿出去晒。

“程大爷，程大爷，没关系的，就是下去走一走也行啊，带我下去嘛。”洪海棠粘着他娇艳的说道。

程千方熄灭了火光，取下萤火虫袋子，招手让洪海棠过来，“打开袋子。”

洪海棠摸摸索索的上前解开，萤火虫从袋子飞出来，荧光点点飘在夜空中，散若满天星辰。

她眼里是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他眼里是静若银河中仙的她，漫天星辰不及她一颦一笑。

待到萤火虫散去，程千方将她拉回她的房里关上门，说道：“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