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赘婿黑切白 第27章 欢迎回到北冥归墟

临海绵延百里的海岸线是是生活在临海的人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资源，大海给予人们活下去的馈赠，而人们也对于大海拥有虔诚的信仰。

人的一生或许漫长，但对于大海以及从大海诞生的神明来说，不过沧海一粟。

或许此刻的临海人是幸运的，他们见证了「新神明」的诞生，但他们也是不幸的，「新神明」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

从前的海神庙被推倒，庞大的灵盛宫拔地而起，而那高耸入云的神像遮天蔽日笼罩在临海最繁华的成实外，没有眼珠的双眼高高在上注视着人间的一切。

灵盛住在贺家，按照国师的话，太后娘娘能下榻在贺家那是贺家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病重的贺老家主和夫人以及一众仆从被迫移居别院。

此刻，这位上古邪神坐在榻上闭目养神，门外一阵嘈杂的叫声扰得她心烦意乱。

“什么东西在外面乱叫？”

“回太后娘娘，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狗，奴婢这就将它赶出去。”

狗？灵盛睁开眼睛，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容。她抬手制止了婢女，道：“带进来，哀家好好瞧瞧。”

她记得那怪物说她不过是大海的一条狗，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很快，婢女将一只毛发稀疏的老狗带了进来，那狗原本还凶神恶煞，可一见到灵盛便偃旗息鼓，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一声不吭。

一旁的老嬷嬷见状忙奉承道：“娘娘天神下凡，方才这畜生可凶了，一见到您连尾巴都夹起来了。”

“畜生？狗这种畜生平时是怎么个模样？”灵盛问。

老嬷嬷道：“狗嘛，总归是个贱的，你对它好些给口饭吃，就狗仗人势，有时候甚至能上房揭瓦。你要是对它凶点，哎哟，你就看它对着你摇尾乞怜那个可怜巴巴的劲儿，你让它往东它就不敢往西。”

“那我要是杀了它呢？”

“畜生而已，杀了就杀了，想要狗看门再弄条来就是。”

灵盛眯起眼，半晌嘴角露出一丝冷哼：“杀了就杀了，大不了再弄条来，原来老东西说的是这个意思。”

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她原以为她的愤怒早在千万年的岁月里消散了，可今日才发觉，它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

灵盛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剧痛从小腿上传来，让她忍不住浑身蜷缩起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叫御医，快叫御医！”底下的人乱成一团，慌忙大叫。

灵盛大吼：“都给我安静点，叫国师来，快！”

很快国师就一路疾跑而来，他先是故作镇定的摒退了所有下人，然后跪在灵盛面前。

“女神这是怎么了？”

灵盛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裙角，露出小腿，原本完好的腿此时居然烂了一个大洞，血淋淋的十分吓人。

“这是？”国师吃惊至极，他有一个猜测，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是我的本体，我的本体受到袭击。而且……海蛇死了，我留在她身上的魂线已经感知不到了。”

“是李寻鲸？”

“是他，除了他和海里的几条龙还有谁能伤我至此！”

灵盛眼里满是怒火，伤痛和失去手下的悲愤让她的眼睛泛起浓浓的黑墨，这是女神发怒的前兆。

以往在海里，这样的她定会掀起海底风暴，可现在她在岸上，除了愤怒什么也做不了。

灵盛看着正在为自己疗伤的国师，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海蛇是死在靠近北冥归墟的地方，你，你亲自去趟北冥归墟，再布噬魂大阵，务必杀了李寻鲸，带回他的神魂，让我重回大海。”

国师点头：“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海上升起一轮明月，瑶瑶挂在天空，在海面上投射出一个大大的银盘，月光冷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以往的航行总像在追逐月亮，无论怎么行驶，都无法踏足银盘中央，只得看着它忽远忽近，如梦如幻。

而今晚，潮汐号却始终在海中月的中心，飘飘摇摇好不惬意。

贺海珠站在甲板上望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出神，连李寻鲸站到她的身后都浑然不觉。

“外衫都不穿站在这里吹风，万一在海上着凉可没有蜜饯哄着你吃药。”李寻鲸为她披上外衫，然后顺势从身后拥住她。

突如其来的暖意唤醒了贺海珠的神智，她将冰凉的手塞进李寻鲸炙热的掌心，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吃药得靠蜜饯哄着？”

“之前……六叔告诉过我，还告诉我许多你的习惯以及以前的事。”提到贺六，李寻鲸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观察贺海珠的神色。

贺海珠先是一愣，很快有调整好了情绪，她强迫自己从失去六叔的伤痛和不安中走出来，比起悲伤，眼前还有更严峻的事情等着她。

她清了清嗓子，头稍稍后仰靠在李寻鲸的怀里，问：“你之前说，海里没有生灵能杀死灵盛，只能将它封印，若是以后她再逃出来怎么办呢？”

“无论什么时候，封印她都是海神的职责之一。就算我陨落了，还有新任的海神，永生永世与她缠斗。”

贺海珠抬头，惊讶地问：“你也会死去吗？”

“当然，海神也不是永生的，也会随着潮起潮落而陨落，只不过寿命比人类长上一些罢了。”

贺海珠瘪瘪嘴，心道你这长上一些可是人类的几生几世啊！

见怀中人沉默，李寻鲸这才意识到他提起了两个人之间另一个还没有解决的问题，他们的生命长度如此不平等，这也是贺海珠心里一直纠结的地方。

他低头蹭着她的颈窝，继续说道：“不过我既然认定你，便一定会找到同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的法子，若你不能活上千万年，那我便同你一起只在这世间流连几十载。”

贺海珠轻笑：“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事，好像你要跟我做两个短命鬼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你一生一世。”

李寻鲸说完，又有些懊恼的小声嘟囔：“不是说女子都爱听这些话吗？死海豚又骗我。”

“你说什么？”贺海珠惊讶地问。

“没……没什么。”李寻鲸面色尴尬地回答道。

贺海珠在他怀里转过身子，轻轻捧住他的脸，不自觉地揉搓起来。

“你做什么？”李寻鲸皱眉。

“海神大人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可爱这个词跟我可不沾边。”

“我喜欢你，所以你做什么在我眼里都很可爱，尤其是你偷偷找别人学如何讨我欢心，最可爱。”

李寻鲸抓住两只在自己脸上捣乱的手，将其攥在手里心贴在自己的胸口，俯身和心上人鼻尖相触，发自内心的笑意在彼此胸腔处共鸣，让心跳的节奏趋于一致。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原本摇曳的海浪不知何时已经平息，连周围的风声都消失不见，只留彼此的呼吸震耳欲聋。

贺海珠后知后觉的别过脸，清冷的月光遮盖了她脸颊的绯红。

“船……是不是不动了？”她问。

李寻鲸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潮汐号正处在天上月跟海中月的交界处，澄明亮堂的海面如镜，倒影出潮汐号的模样。

“我们到了。”李寻鲸说。

“到哪儿了？”

“北冥归墟。”

李寻鲸牵起贺海珠的手来到船边，放下潮汐号的阶梯，牵着她往海面处走去。

“来吧！”李寻鲸就这么站在海面上，好像站在一大块积着水的琉璃镜上。

贺海珠小心翼翼地把脚尖踏在海面上，没有预想的下坠感，也不同于陆地的坚硬，它更像是踩在面软的雪花上。

“好神奇！”贺海珠站稳了脚步，走了两步又大着胆子在海面上跳了起来。

“当海面被月光凝结，通往北冥归墟的大门就已经打开，你看你的脚下。”

贺海珠低头，看见自己和李寻鲸每踏一步，脚边都有星星点点的小鱼灵随之跳跃。

繁星映照在海面上是万千璀璨装点，贺海珠蹲下，伸手触碰那些星光，竟真的从浅浅地水中捞起一捧细碎的钻石。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钻石？”贺海珠惊讶至极。

李寻鲸轻笑，也蹲下身，捞起一捧钻石，往空中一挥，那些钻石便化成翩然的蝴蝶在二人周身起舞。

“这是星光，它会变成你心中所想的模样，看来你心里想的是钻石啊！”

“钻石亮晶晶谁不喜欢嘛，那你呢？你看到的是什么？”贺海珠问。

“我看不见那些，我的眼里只能看见你。”

天空澄明，海面如镜，相爱的两个人依偎在月光下，如梦如幻。

李寻鲸将手掌放在水面上，不过一会，大海似是感应到北冥归墟的主人已经回来，海面先是泛起涟漪，而后海浪便轻柔地跳起舞。

贺海珠看着脚下，原本只倒影自己的「镜面」开始出现新的景象——瑰丽多彩的珊瑚、造型奇特的石柱以及胸围巍峨的宫殿。

李寻鲸伸手揉了揉贺海珠的头发，然后牵起她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

旋即，一对璧人和一艘商船便消失在海面上，月光暗淡了几分，海水也恢复原来的模样，黑不见底，掩盖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