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晋瑭换上一身圆领袍便去了衙门,直接进到后堂,隋旸正在翻看青阳城的县志,看起来倒是很认真的样子。
晋瑭很少见到隋旸认真做什么,突然看到这样的隋旸不免有些出神。隋旸听到银铃声,抬头便看到晋瑭在看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咧嘴笑了,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你今天的打扮很……乖!”隋旸想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词能表达出今天晋瑭给自己的感觉。“椅子擦过的!”
晋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这明明是件很普通的衣裳,怎么还成了很乖的样子!话说乖算是褒义词吗?
“我倒是很久没有看到王爷您‘赤身**’了!”晋瑭故意将这四个字加重音讲出来,感觉自己有揶揄到隋旸,他坐到一边椅子上笑的开心。
隋旸扥了扥领口,看样子有些不舒服,后将一本案件卷宗递给晋瑭,“看这个吧,很有意思!”
晋瑭看了眼卷宗封面上的字,瞬间来了兴致,看这东西可比看话本有意思多了,至少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衙门里没有案子,其他的杂事也都有人处理,两个人便窝在后堂看了半天的卷宗。中午出去草草吃了点东西,下午又接着看起来。
晋瑭发现,看卷宗的隋旸比平时正经了许多,甚至有种深沉的感觉,他本只是感觉眼睛累了向四周看看,扫过隋旸,却莫名的有些移不开眼。
“在看什么?”隋旸感觉到晋瑭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这边发呆,忍不住问道。
晋瑭以为对方在问自己手里的卷宗看到了哪里,便往隋旸跟前凑了凑,“在看二十年前的一个案子,说是一个妻子饱受丈夫暴力对待,忍无可忍,在某天夜里行房事之时,将其喉咙咬断致其身亡。”
“哦?”隋旸听过很多种杀人方式,像这种咬断对方喉咙还是第一次听说,隋旸见晋瑭说完案子内容便皱紧了眉头,薄唇紧抿,似乎有什么想不通,便问道,“怎么了吗?”
晋瑭坐到隋旸身边的椅子上,将卷宗摊在二人中间的椅子扶手上,指着上面一副尸检图道,“这个,他画的不对!”
隋旸看着晋瑭手指指的地方,那是画的伤口处,“怎……”
话还没问出口,晋瑭突然起身,一口咬到了隋旸的脖颈上,湿热的触感伴随着一阵麻酥瞬间炸开,晋瑭嘴上稍一使力,隋旸喉间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低哼,不知是因为疼,还是什么。
感觉咬的差不多了,晋瑭方才放开隋旸,咂吧了两下,道,“肉味!”
隋旸修长的手指紧抠着椅子扶手,指节处微微泛白,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呼吸,刚刚一紧张他甚至没有喘气。
回过神来的隋旸呆呆的看着像是刚刚品尝过什么食物正在咂摸味道的晋瑭,沉声问道,“你做什么?”
晋瑭歪头看着隋旸白皙的脖颈上微红的牙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看,被人咬到脖颈的伤口应该是横着或者斜着的牙印,不该是这样竖着的,竖着根本没法咬嘛!”
隋旸摸了摸刚刚被晋瑭咬过的地方,又看了眼晋瑭指着的配图,将手里的卷宗狠狠的拍在另一侧的桌子上,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莫名其妙生气走人的隋旸,晋瑭挠了挠头,“去茅房?可是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些生气?”
后面几天,晋瑭虽然还是每天到衙门陪隋旸办公,但没有再被允许靠近过他。
不明情况的晋瑭凑到贞儿旁边,低声问道,“贞儿姐姐,王爷这是怎么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贞儿看着晋瑭无辜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前几天,有只小狗咬了王爷!”
“啊?”晋瑭闻言惊叫出声,赶紧跑到隋旸跟前,又不敢去碰他,生怕碰到伤口弄疼了他,“隋旸,你被狗咬了?哪里啊?严重吗?有没有出血?是不是很疼?”
隋旸斜眼看了眼贞儿,贞儿耸耸肩,冲侍卫使了眼神,几个人赶紧出去了。
隋旸好几天没有同晋瑭说话了,这个人也像是知道自己在生气一样,一直没有靠近自己。但这样的默契却没有让隋旸消气,反而心里更堵得慌了,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在紧张!
“离本王远点儿!”隋旸将站在跟前的晋瑭一把推开,扭开脸不想看他。
晋瑭见隋旸还是有些不开心,心道肯定是被狗咬了伤口还在疼,隋旸又对痛十分敏感,心情不好很正常。他往后退了两步,尽量给隋旸足够的空间。
“有没有流血啊,被狗咬到很危险的!”晋瑭想起之前见过一个病人,就是被狗咬过,后来发疯死掉了,如果隋旸也发疯死掉可怎么办!“让我看看伤口,我学过医的!”
隋旸被晋瑭缠的心烦,索性将手里的卷宗放下,伸手将护在脖子上中衣的领子往下一扯,露出前几天晋瑭咬过后留下的牙印,“看吧!”
“啊?”晋瑭挠了挠头,看着隋旸脖子上依然很清晰的牙印,有些心虚,“我,我不是狗!”
“哼!”隋旸将领子整好,牙印被盖了大半,这样看上去不至于太明显。
“我不知道这个会留这么久……”一般人的皮肤,这样的咬伤顶多两天就会痊愈了,晋瑭也没想到,隋旸的皮肤这么特别,都过去了三四天了,牙印还这么明显。
听到晋瑭有些无辜的声音,隋旸都要气死了,手握成拳,恨不能直接将晋瑭丢在这里,不再理他,可是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了,隋旸感觉有些落寞。
“你不知道?”
晋瑭老实的点了点头,“嗯!”
隋旸站起身,一步步靠近晋瑭,低头盯着晋瑭的眼睛,“那你现在知道了,本王是不是该咬回来?”
看着隋旸有些压抑的眼神,晋瑭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但想到开始便是自己咬人在先,便没有躲开,勇敢的昂起下巴,“咬吧!”
隋旸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心脏砰砰的,像是要跳出来一般。他将手绕到晋瑭脑后,张嘴慢慢靠近晋瑭白皙修长的脖颈,想到这些天自己郁闷的心情,他有种像那个被施以暴力的妻子一般,直接将眼前的喉咙咬断的冲动。
可是想归想,当晋瑭的脖子真的近在眼前时,隋旸还是犹豫了,最终将牙齿贴了上去,轻轻的咬合,本只是想给这个不明情况的晋瑭一个教训,可是嘴唇触到眼前这温润的皮肤时,隋旸原本混乱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犹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的冲向全身。
有些潮湿的热气喷在晋瑭的颈项间,开始的轻咬慢慢变成了亲吻,一下又一下。
晋瑭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瞬间缩小,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隋旸不是在咬他!
“隋……”
“王爷,陛下来了!”贞儿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隋旸猛地回过神来,唇齿这才离开晋瑭的脖颈,他看着眼前白皙皮肤上有些发紫的红痕,眉头紧了紧,刚刚他做了什么!
“隋,隋旸,贞儿说,皇上来了……”晋瑭喑哑的声音让周围本便暧昧的气氛更甚了几分。
隋旸嗯了一声,转身逃也似的疾步走了出去,留下晋瑭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手指轻轻抚过还有些疼的脖子,咽了下口水,“这,这是怎么了?”
隋旸拦住想要进后堂的皇帝,轻咳两声,道,“皇兄,我们还是回王府吧!”
皇帝疑惑的看了看脸颊有些潮红的隋旸,又看了看通往后堂的门洞,“皇弟这是金屋藏娇了?”
“衙门太过简陋,皇兄不便多待!”
皇帝轻笑点头,“也罢,走吧!”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晋瑭拿起放在一边的狐裘裹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赶忙跑回药铺。
凌霄殿天镜前,贰拾拼尽全力拉着天帝的胳膊,“陛下,陛下冷静!”
“冷静?你让本君如何冷静?再这样下去,本君的儿媳就要变成女婿了!”说着天帝默念法咒,一道金光闪过,凌霄殿里安静了下来。
皇帝在隋旸的陪同下逛了逛这青阳城的小王府,感慨,虽然没有敬元城的煜王府气派,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午饭时分,皇帝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并没有着急动筷子,他这次来可不是来看隋旸在青阳城生活的好不好的,“皇弟,你同西洲郡主……”
“皇兄,你要不要尝尝这个鱼,这是青阳城的特产,做法也同敬元城不一样,口感很特别!”隋旸自是知晓皇帝此次来的目的,但他也很清楚,之前他做不到的,现在,他更加无法做到!
皇帝看着隋旸夹到他面前的鱼,面上冷冽起来,“隋旸,你到底想怎样?”
隋旸将筷子放下,贞儿等人也自觉的退了出去。
“皇兄,臣弟不喜欢西洲郡主!”
“身为皇族,成亲之事本便不是看你喜欢还是不喜欢,难道你以为,朕的后宫便都是朕的心爱之人吗?”
隋旸颔首,“臣弟做不到!”
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放在旁边的筷子被震到了地上,“胡闹!”
“臣弟没有胡闹,臣弟真的不喜欢那个阿什么娜,臣弟甚至都不认识她!”隋旸并不惧怕皇帝,毕竟是一起长起来的,就算现在皇帝的身份尊贵,是他不能僭越的,但他相信,他的皇兄不会因为这种事杀他。
“慢慢的,就会有感情了!”皇帝其实很清楚,慢慢的培养出来的并不是感情,而是习惯,但没有办法,作为皇族,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整个国家的稳定,相较于人前的恣意妄为,委曲求全才是他们的常态。
“皇兄,臣弟不接受!”
“放肆!”
隋旸起身退到一边跪下,却依旧没有松口,“臣弟不接受!”
“来人!”
随着皇帝的声音,四个腰间佩刀侍卫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将煜王关进尚竹轩,除西洲郡主,其余人不得入内!”
“皇兄!”
皇帝根本不想听隋旸多说什么,一扬手,侍卫便直接将隋旸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