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Crack 第2章 恶魔的小孩

这是一个阴沉冷寂的地方——这是四岁半的罗克珊对眼前这栋建筑的第一印象。

站在清冷萧条的街道上，在她面前，灰色的高墙一直延伸到街角，一扇铁栏门被夹在中间，它的正上方是一串金属字母“沃尔孤儿院”。仿佛铁栏门是唯一能进去空气的缺口，让这个这个压抑的地方不至于完全窒息。

寒冷空气像是凝固住了一样，没有一丝风，大片大片的雪花竖直飘落，白色的地面逐渐变得蓬松。若不是满怀心事，罗克珊会好好的欣赏一下雪景。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铁栅栏内的几个聚在一起的小孩子吸引了。他们比她大上几岁，可一个个瘦得像罗克珊在家剪的纸片人一样，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只穿着由于洗过太多次而变得有些单薄的外套的原因。

一声金属互相刮擦的尖锐声音将罗克珊飘走的思绪唤回。

“伯纳德警官。” 一个瘦骨嶙峋、神色疲惫的女人打开了铁栏门。她面部轮廓分明，焦虑的神态使她看上去有些凶恶。她露出疲惫的笑容向这位好心的男人打招呼，然后目光落到罗克珊身上，面露难色。

“科尔夫人。” 警长抬了抬帽子回应。

科尔？！罗克珊听到这个名字几乎要哭出来！她爸爸就叫她妈妈科尔，那是一个能勾起她许多美好回忆的名字。爸爸妈妈现在在哪儿……？罗克珊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低垂下头，不去看那个和妈妈有着相同称呼的女人。

“进来吧，今天可太冷了，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科尔夫人说。

“我的确想喝杯热茶，但是不了。” 伯纳德看了一眼在偷偷抹眼泪的罗克珊，带有抚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对科尔夫人说：“这是罗克珊。”

“这又是一个——” 一些词语被科尔夫人带有暗示意义的语调所代替了。

“噢，不是。” 伯纳德连忙说，看得出，他和科尔夫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对话的进行变得容易起来。“今天上午的时候有人把她送到景局，说这在牛津街捡到了这个孩子，可怜的小女孩儿找不到父母了。”

“科尔夫人看着罗克珊身上料子高级的红色大衣，还有她脏了一些但依旧闪亮的皮靴，不尽意外地说：“八成是自己走丢了，这样的家庭是不会轻易丢掉孩子的。”

“没错，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看，我们询问她她也没说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不过似乎她和家人是从国外来的，可能是来游玩的。”

科尔夫人挑起眉毛，感到可笑，“度假？在十二月份的伦敦？”

伯纳德歪了下头，表示自己也纳闷。“总之，线索太少了，眼看快交接班了，也没个头绪。局里的情况你多少知道一些，来往的人太多，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多事杂，不像你这儿，孩子在这儿让人完全放心，” 科尔夫人嗔怪地瞪了伯纳德一眼，他笑了笑，“我们那儿也没人能照顾她，就送来这儿了。希望你能先收容她一阵子，直到我们找到她的父母。”

科尔夫人一边听着伯纳德的一长串令她无法拒绝的陈述和请求，一边打量罗克珊，像这样的孩子呆不了几天就会被接走，也许到时候她富得流油的父母还会掏出点钱来捐赠给孤儿院，帮他们度过这个严冬。想到这里，科尔夫人做出了决定。

“当然，当然。我们一直很乐意接受并帮助处于困难之中的孩子。” 说着，她便弯下了腰去看罗克珊。“你姓什么，亲爱的？”

罗克珊挤了挤眼睛，把泪水挤干净，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她。“布莱克，夫人罗克珊.布莱克。” 她行了个礼。

科尔夫人满意地点头说：“真是个懂礼节的孩子。好啦，别担心，亲爱的，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家了。我看她父母明天就会火烧屁股似的来这儿接她回去了，总是这样的。”

“但愿吧。” 伯纳德忧虑地说，科尔夫人的乐观没能打动他。“那就院长你先好好照顾她一段时间，等有她父母的消息时我们会寄信来。”

踏上几级台阶，进入那座阴森古板的楼房，他们穿过一间破旧但一尘不染的、铺着黑白瓷砖的门厅，走上铺着同样瓷砖的楼梯上楼。

由于是战争时期，孤儿们被收养走的少，送进来的多，这所中小规模的孤儿院已经是人满为患。就在罗克珊走过他们身旁时，一些孩子注意到了这个新来的，他们有的好奇，有的面露期待，有的微微皱眉，也有的十分茫然。

科尔夫人扭过头对着偷偷打量四周的罗克珊说：“罗克珊，亲爱的，这儿只有一间屋子没住满人了，希望你不介意和另一个孩子分享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 科尔夫人用商量的语气宣布道。

“我不介意，夫人。” 罗克珊迈着小步子一节一节的上着楼梯。她已习惯与人分享床铺，而且觉得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孩子晚上和她一起，或许会不那么可怕。

“你会发现那个男孩儿比较沉默，不爱说话，还有一些……古怪，但你完全不用担心，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罗克珊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科尔夫人所说的“古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喜欢对着空气说话吗？或是喜欢残忍地把蜻蜓的翅膀揪下来？

科尔夫人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

“汤姆。” 科尔夫人的语气和态度明显不如刚才。

罗克珊看进房间里面：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屋，只有一个旧衣柜、一张铁床、一张简陋的桌子，以及一把**的木头椅子。一个男孩儿坐在床上，下面铺着灰色的毛毯，他两条腿伸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在读。男孩儿的头发如黑玉一般柔顺的贴在头上，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这在英国不多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色的原因，这个跟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儿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漂亮。

“汤姆，这是你的新室友，罗克珊.布莱克。你要好好和她相处。” 科尔夫人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汤姆阴沉的目光转向罗克珊，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明显的审视与警惕。

看来他好像不喜欢有人分享他的领域——这是罗克珊对汤姆最初的了解。

“我会的，科尔夫人。” 他面无表情的回应，随即又继续低头看书，看来没有和罗克珊进行交流的意愿。

“罗克珊，” 科尔夫人低着头跟罗克珊说话，“一会儿铃声响了就下楼吃午饭，晚餐也要听铃，熄灯时间是晚上八点，记住了吗？”

罗克珊点点头，科尔夫人微笑一下，然后不放心地看了看汤姆，转身离开。

罗克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手扒在门框上，静静地观察着汤姆，后者像是没注意到有人在注视他，心无旁骛地看书。

她看够了，挪动步子走到汤姆面前，他冷漠的态度让她有些紧张，但她还是勇敢的开了口：“你好，我可以叫你汤姆吗……”

片刻的沉默后，汤姆头也不抬地说：“可以。”

“科尔夫人说我得和你睡一张床……”

汤姆皱起眉，又很快恢复冷漠。“当然是这样。” 他冷淡地说。

“怎么，你之前也和别人同睡过一张床吗？” 罗克珊说，她又在想，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孩子现在去哪儿了？被爸爸妈妈接回家了吗？真希望爸爸妈妈赶紧把自己接回去。

“不。” 汤姆说，又一次打量了一遍罗克珊，但这次只是为告诉她自己得出推断的线索来源。“她觉得你住不了几天便会走，懒得麻烦再从储藏室搬一张床上来。”

罗克珊也跟着看看自己光线的衣服，茅塞顿开，不由得夸奖汤姆，汤姆没对自己的得意加以掩饰。

气氛稍稍缓和，罗克珊不由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的笑容浮现出来，汤姆缓缓抬起头，说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你最好小心着点，别惹我。我允许你跟我同睡一张床并不代表我要和你交朋友。离我远点儿，我很危险。” 最后他语速变慢，似乎是为了强调，“他们都说我是恶魔的小孩。”

罗克珊明白科尔夫人所说的“古怪”是指什么了，他喜欢吓唬人，还不太好相处。

“……他们为什么那么说？”

汤姆用不带情感的目光看着她，用缓慢而清晰的语速说：“我不用碰就能让东西动，我不用教就能让动物听我的话，如果有谁对我不好，我就能让他遭殃，我能伤害他们……只要我想。” 如此天方夜谭的话却无法令人发笑，或许是因为他的语言有一种沉静的力量。“我还能和蛇说话，是它们找到我的，跟我说悄悄话。”

看着罗克珊发白的脸色汤姆觉得很满意，可同时又感到莫名的愤怒。

“你说的是真的？” 罗克珊问。

“你不信？”

“天哪……” 罗克珊惊恐的睁着眼睛，坐到木条椅子上。

汤姆嘴角勾起一丝讥笑，轻蔑地看着她。

“这么说……我也是恶魔的小孩了？” 罗克珊深灰色的眼睛看向汤姆。

极为短暂的惊讶后，汤姆蹙起眉头，目光中满是怀疑。

“你什么意思，我刚才说的你也会？” 汤姆问。

“我只记得我有一次点燃了一本书，能让东西漂浮起来，能不能和蛇说话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真的蛇。” 罗克珊丢了魂似的说。

汤姆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喜，但转瞬后再一次转为怀疑。“我不信你。” 他说。

罗克珊看着他，说：“我爸爸妈妈也不信。”

没有任何解释和证明，但汤姆这一次立刻就相信了她，只因他自己一开始也是这样不被相信的，直到后来……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被抛弃的吗？” 汤姆问。

“抛弃？没人抛弃我啊。”

“那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你父母……” 死了？汤姆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很可怕，他也知道自己无法从一个哭鼻子的小女孩儿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昨天还跟爸爸妈妈还有哈利在一块儿……然后有几个人忽然出现，接着不知怎么他们又全不见了，爸爸妈妈也不见了……周围的街道变得很奇怪，不是我之前所在的那条街，也很破旧。伯纳德先生，他好像是个专门帮找不到父母的小孩儿的，他说等找到我爸爸妈妈我就可以回去了。” 罗克珊的眼圈泛红，她压抑着，眼睛发胀，变得酸涩。

汤姆刚刚转晴的脸色又阴沉起来。“太好了，” 汤姆怪里怪气地说，“那我们就不用费心记住对方的全名了。” 他跳下床快步走了出去。

罗克珊被汤姆忽然的情绪变化和举动搞得有点懵，等她回过神来，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再问一遍，有没有没看黑暗中的挣扎的？没看快点去。

这不是演习，我重复，这不是演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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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恶魔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