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晴朗,四年级的第一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陈遥早早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净齐整,看了看钟表是六点十六分,赫敏和帕瓦蒂照例已经出门了,拉文德的帐子紧紧闭着。大好的晴光让她心旷神怡,便趴在自己的床头柜上开始写人生的第一封情书。
从王府井买到的高级宣纸亮晶晶的,那是纯净的植物纤维和金箔映出的光,几支名为“圆珠笔”的新式笔是今年陈遥在东京发现的,不像钢笔或羽毛笔那样会在宣纸上洇成一块,它很适合在宣纸上写英语。陈遥提笔写下“尊敬的西里斯·布莱克先生”,突然觉得又俗套又有安全隐患,谁能保证这封信在猫头鹰拿到飞走之前不会被人发现呢?她立刻撕碎了这张纸,另换一张,订了个七点的闹钟,然后开始安心写信。
“尊敬的债务人先生,您好,暑假之前HP先生曾告诉过我,您在给他的信中问我在那个惊心动魄的行动之后是如何回到宿舍的,但他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无法回答您,现在就由我这位当事人回答您的疑问吧。
那天晚上与您道别之后,我随HP先生和HG小姐返回了校医院。虽然被邓布利多教授撞到,但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走开了,嘴里念叨着‘差不多是给逃犯行刑的时间了’。毫不夸张地说,虽然知道那个人已经安全了,我的心还是狠狠跳了好一阵子。那个夜晚我一直跟HG小姐呆在她的病房里,她用形象生动的语言给我讲述了所有的事情。整桩事件里的残酷和无耻深深震撼了我——虽然您可能已经听腻了这样的话——但我还是要说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英雄,一位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也是一位伟大的教父。
回想您对我的一些夸赞,心里只感觉惭愧,因为很多事情我做的都不够好,比如过分轻率地去闯那间你我都知道的屋子,对自己的魔力过于自信,糟糕透顶的飞行技术,以及一颗不够坚定勇敢的心。
至于我进入格兰芬多学院,时隔三年,我一直认为这是分院帽给我开的大玩笑,因为它最开始喊的是拉文克劳,没喊完又强行改成了格兰芬多。我生于伦敦,比HP先生的诞生日晚了16天,成长于中国北京,一直到十一岁生日时才回到在伦敦的父母家里。在北京时我勉强还算个勇敢无畏的人,可是来了英国,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是很消磨勇气的事情,更何况我的观念和家庭理念格格不入。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家庭崇尚黑魔法或神秘人,事实上他们不真心关注英国巫师的任何事情,只在乎钱和力量,以及一个关于我们祖国的、不可能完成的愚蠢使命。
债务人先生,我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身心俱疲,所以给您写信,一方面诉说那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另一方面,我想告诉您我无比期待再次见到您的那天。在那天到来之前,我在努力成为一名向您一样的真正勇士。
希望我的叨扰不会让您厌烦,我期待您的回信。
您诚挚的债权人LC小姐”
笔尖刚停,闹钟就叮铃铃叫了起来,陈遥回看了一遍实在不像情书的情书,确定没有低级语法错误,就把它装进一个印着荷花工笔画的信封里,揣在口袋里直奔西塔楼顶层的猫头鹰棚屋。
下八层楼再爬八层楼,陈遥感觉自己双腿都细了一圈,可心里还是满心欣喜。蹑手蹑脚走进塔楼,铺天盖地的都是猫头鹰,它们用极大的黑眼睛冲陈遥这位大清早的不速之客行着注目礼,同样第一次见这么多猫头鹰的陈遥也惊呆了。大眼对小眼好一会儿,陈遥才敲定了一只,体型硕大,羽翼丰盈,长相酷似自家那只叫“琥珀”的猫头鹰。
陈遥拿出自己的信,指着上面大写的收信人姓名对大猫头鹰说:“西里斯.布莱克。”
猫头鹰盯了她几秒钟,用自己的喙轻轻啄了一下信,这是表示它记住了的动作。陈遥把信卷成一卷放进它脚上的小筒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西可放在猫头鹰随身的小袋子里。这一举动让这只大猫头鹰的情绪沸腾了,它在陈遥放好钱的下一秒就伸展翅膀飞了出去,给猝不及防的陈遥留了一脸猫头鹰绒毛。
下楼时路过弗利维教授的办公室,陈遥停下脚步看一会儿,三个月前西里斯.布莱克就被关在这里,她害怕他被魔法部执行摄魂怪之吻,就骑着飞天扫帚到了八楼救他。回想那个晚上骑扫帚的经历,她感觉有点出冷汗,正好又看到对面墙上的大钟。
天啊,将近七点四十了!略略估算了一下从西塔楼到温室的距离,陈遥顾不得在西里斯.布莱克曾经呆过的地方回忆,拔腿朝楼下跑去。
今年的草药学终于换了一帮来自赫奇帕奇的同学们,去年和拉文克劳一起上了一学年的课,陈遥感觉自己似乎是两个学院里学习最差的人了。倒不是觉得斯普劳特教授学院的学生们不厉害,只是拉文克劳的太厉害了。陈遥一边狂奔一边庆幸分院帽改了口,她一不想当最后一名二不想早起贪黑努力学习,在格兰芬多蛮好的,“烧坩埚小能手”纳威和“魔法界火焰炸药之父”西莫同学总能帮她挽回点面子。不过霍格沃茨的老师们似乎很任性,陈遥感觉自己整天没睡醒似的,作业也鲜有真正用心,但成绩单在整个年级里是中上等水平,真的很神奇。
开学第一课选在户外,陈遥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赶上了。一身咖啡色的长袍的波普娜·斯普劳特教授把最后一副龙皮手套递给陈遥,顺手指着篱笆旁的一位男生,“发型不错,小姐,另外隆巴顿在那里。”
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陈遥在发型被夸奖的欣喜之余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在某种程度上斯普劳特教授和海格还是蛮像的,他们往往你都会为一些学生们普遍难以忍受的东西而兴高采烈,而学生们却生无可恋。陈遥慢吞吞地挪过去,才看清纳威蹲在地上在摆弄一些黑土豆似的玩意儿。看着像谁把土豆切成不规则的长条,染成黑色,插在地里,然后土豆条上生满了满是脓水的小坑,现在这些脓水多得几乎要溢出来了。纳威戴着厚重的龙皮手套,一点一点在……挤脓水?
马克思!
满头的发根都竖了起来,但陈遥不好就这么直直站着,只好蹲在纳威面前先看看。可能是棕亮的卷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也可能是心无旁骛,他并没有注意到面前蹲了一个人。他手上动作细致小心,能挤出所有黄绿色脓水而不伤到这块黑土豆条,陈遥也选择不打扰他,虽然陈遥认为这玩意儿也没啥金贵的。
纳威虽然记忆力不好,但他对草药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和兴趣,每周两次的草药学课似乎是他最快乐的时候。这种快乐和跟陈遥或赫敏一起谈天说地的快乐又是肉眼可见的不同,他爱这些稀奇古怪的植物,他也享受自己的被认可,而这些又是他在草药学上更努力的动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和陈遥一样有机会了解纳威过去的遭遇,但陈遥知道纳威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一直在尽力去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并期待着有一天可以为别人做些什么。
就这样盯着纳威的卷发和笔直的鼻梁轮廓,她的脑子也在不停转动着,从那个蓝眼睛湿漉漉的小男孩想到了这个总是用友善目光看待世界的大男孩,直到一只灰绿色的巨掌在她晚上掠过。
“啊?”
陈遥回过神来,意识到那是纳威那双沾满不知名植物脓水的手套,立刻往一旁躲避,却不小心撞上了篱笆。
“我似乎感受到你目光的温度了呢,兰瑞莎,”纳威破天荒的没有立刻道歉,反倒笑了出来,“这是巴波块茎,它们成熟的时候就会长出脓水,我们需要把脓水收集起来,经过熬制,就可以得到治疗痘痘和痤疮的魔药。”
陈遥捂着脑袋,并不接话,心里盘算着怎么让这位小弟重新认识到大哥的尊严不可小视。
“抱歉吓到你了,兰瑞莎,看,我挤了两瓶,这样我们都可以交差了,刚才我看你很专心在想事情以及……看我,就没打扰你。”他偷偷亮了亮藏在长袍下的瓶子,这让陈遥的“杀意”立刻消散了,并打算和他叙叙旧,毕竟一暑假没联络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得亲手试着挤挤比较好,期末考试一定考这个操作的。”纳威不失时机抛出一句逆耳忠言并报以期盼目光,陈遥只好下手。隔着又厚又硬的龙皮手套,黏糊糊软啪啪的触感让她全身一抖,瞬间丧失了所有叙旧的**。
第二节是神奇动物保护课,海格不知道从哪弄来几箱子会爆炸的活海螺,还要求大家拿稀奇古怪的食物——如果青蛙肝脏,蚂蚁蛋和翠青蛇可以算得上食物的话——去实验一下炸尾螺到底吃什么。
让陈遥去拿蛇还不如要她的命,所以她就从卖相稍微好看一点的入手。捏一团蚂蚁蛋放在丑海螺的头部,海螺伸出蛞蝓般的头部碰了碰,并不感兴趣,陈遥只好换了一种。海格并没有发手套给大家,她就硬着头皮去捏,青蛙肝脏的黏腻触感让她又一次像被喂了一大口耳屎味比比多味豆一样。
“我的天,我想退学。”陈遥难受得全身鸡皮疙瘩暴起,但肝脏的粘液和腥味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处理。
隔着半米距离,蹲在相邻箱子边的金发少年德拉科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个不小心,他那些细细长长的手指被炸尾螺屁股冒出的火花炸了一下。
这下轮到陈遥笑了,但发现哈利、罗恩、赫敏和纳威都不约而同笑了,陈遥赶快收敛了笑容,换来了德拉科面色的明显好转。毕竟这个学年自己确实有困难,难保不求助于马尔福小少爷。做人嘛,最重要的是有眼色啦。
想到这里,陈遥摆出关切的神情冲德拉科看去,可怜的马尔福小少爷眼神一滞,又被炸尾螺炸了一次。
三三两两的鸟儿低低飞过猎场,陈遥闻声去看,发现那是从各地飞回来的猫头鹰,它们带着各种物件和爱飞到霍格沃茨。突然想到自己那封用词和句型都很幼稚的“情书”,一面小鼓在她心里敲响,播散出忐忑的鼓点,西里斯.布莱克会不会觉得她幼稚呢?他会不会厌烦呢?在不安情绪的影响下,不远处高尔和克拉布两人无比认真争论蚂蚁蛋和青蛙肝脏哪种更好吃的声音似乎也不那么搞笑了。
翻译腔很重的一封信哈哈,既然是兰妹纸的手笔,当然应该和她的苏联英语水平对等~突然想到对于兰妹纸和帕瓦蒂交流不多是因为印度英语和苏联英语交流起来比较困难,大晚上的突然笑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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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