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飘零 第19章 Part 3

布林登的腿三天后便已康复无碍，在此期间他在阁楼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些几近绝迹的草药种子，在花盆里种下了它们，秋没有时间管他，从唐克斯家回来的一周里她一直在为去霍格沃茨做准备——格雷女士不爱待在塔楼，任何一间空教室都可能成为她驻足之处，甚至还有天文台，这些分散的地点让秋暴露的可能大大增加。

秋头痛的毛病又回来了，上一次如此焦虑还是在营救佩内洛·克里瓦特之前，而那次行动导致了她臂上的伤疤。

她在摊开的信纸上犹豫着落下最后一个句点，吹干墨迹，绑在小猫头鹰加勒比的腿上，它比从前乖了很多，不知是不是阿不福思训练有方。没有自己的猫头鹰是件不方便的事，守护神传话的功能有限，她只好临时从猪头酒吧借了一只，没想到居然是从前总喜欢挠她的加勒比，秋怀疑阿不福思还在为她在猪头酒吧击昏玛丽埃塔而生气。

加勒比飞走后，秋收好摊在桌面上的地图和笔记，揉了揉太阳穴。她给韦斯莱笑话商店送了信，虽然实际上她想找的是金妮，但毕竟双胞胎已经成年，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实在不合适。

猫头鹰飞回来之前，秋下楼活动筋骨，经过客厅时，她看见布林登正在窗台边躬身为一株奇形怪状的植物清理根茎，神情十分专注，手边还有一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酒精灯。秋不便打扰，默默坐到一旁，布林登将外观宛如岩石的块状根茎清理干净，侧头瞟了她一眼：“小姐，劳驾帮个忙？”

“嗯？”

“打个火。”

秋不明所以地从口袋里抽出魔杖，小心翼翼地施了个生火咒，布林登捏着植物的上半段，神色莫辨地端详了一会她杖尖橙红的火苗，随后将根茎凑近灼烧。

火焰接触的瞬间，岩石般的根茎骤然红亮，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布林登抓住她手腕，控制着魔杖的平稳：“这是‘龙心’，其根茎在幼态时需要定期清理烧灼，褪去死皮，一般情况下这个过程不会伤人。”

空气渐渐升了温度，热浪一波一波涌来，秋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烧？”

“我无法使用魔杖输出稳定持续的火源，通常只能用酒精灯。”布林登淡淡一笑，将植物拿得远了些，开始动手清理烧下的死皮：“有足够的魔力真是方便。”

“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植物。”秋凑近了些，仔细地看着布林登一丝不苟地将烧灼后更显光滑的块茎重新埋入土中，满心好奇：“真不知道唐克斯夫人怎么会有它的种子。”

“几十年前，‘龙心’还不怎么难找，但后来忽然大面积死亡，到现在已经是种很稀有的植物了，当然价格也昂贵到只有那些家资丰厚的巫师才能买得起。”布林登拿起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将窗台整理干净：“你可以想一下，一株有着像龙的心脏般的根茎和长满古老鳞片的叶子的植物会令多少痴迷于神奇生物的纯血统们爱不释手，但却很少有人真的养它，因为‘龙心’是剧毒的。”

“富含□□？”秋问。

“你真是在你姑姑的补习班压迫下学傻了。”布林登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她：“不要试图用人类的化学知识解释一切魔法现象，‘龙心’的毒性足以杀死记忆，不是一忘皆空，而是杀死一个人的一部分，有可能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布林登想了想，以一种不以为然的语气告诉她：“作为一个十八岁就成为主治医师的人，我的知识储备远比你们要多。”

秋苦笑着摇摇头，收起魔杖到别处去了。

她从地下室带着魔药出来的时候，加勒比摇摇晃晃地一头撞上她的脑袋，将一个小包裹丢在她脸上。秋躲闪不及，被丁零当啷的小包裹砸了个正着。她拎起加勒比的翅膀，把它放到装满食物的盒子旁，带着包裹一边揉脑袋一边走上楼梯。

布林登向小猫头鹰投去一个不知是赞同还是幸灾乐祸的眼神。

秋在卧室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除了一张便笺，还有一捆费力拔烟火，一串小铃铛和一个小房子的模型。谢天谢地，没有什么会即刻爆炸的新产品。她拿起便笺，上面是韦斯莱笑话商店标志性的浮夸字体：

“我们一致认为你的行为将是一次正经的搞事情，会面时间定在七点，免得某个中年妇女发现我们没有回家吃饭而大发雷霆，进门请说我们的暗号。

PS：金妮强烈要求一起跟来，否则拒绝提供信息，希望你不介意。——弗雷德”

秋当然不会介意，她看了看表，已经是三点钟，遂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施过空间扩展咒后，这个包什么都能装，她把小包裹里的东西也放了进去，打算问问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做完这一切后，她吞下安眠药水，强迫自己躺在床上接受三个小时的深度睡眠。

自己熬制的药水果然没有蕾妮的质量好，秋的睡眠并不安稳，自从布林登住进纳西莎巷后一度消失的梦境此时再次归来，但大多是一些杂乱无章的残影。孤儿院旧漆斑驳的栏杆，陌生的山洞和水底，一闪而过的黑眼睛，湖边的山毛榉，荒凉的冬日森林，破旧小屋里的熊熊炉火……这些片段无一不带着某种悲凉而阴郁的色彩，在漆黑一片的梦中宛如黯淡的光斑组成的蝴蝶，掠过她的指尖。

这是你想让我知道的吗？

秋淡淡地笑了笑。

“不是也没关系，很快我就会知道了。”

蝶群环绕着她久久翩跹，秋却只是坚决地闭上眼睛，试图回忆布林登在修女长巷轻柔吟诵的咒语声，将所有干扰排除在脑海之外。咒语所蕴含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似乎跟随着银白的光芒一道刻入了秋的记忆，当她想起咒语时，头脑便本能地回忆起那种放松而舒适的状态，宛如婴儿安睡于母亲的臂弯。

这倒算是布林登帮她的一个大忙。

挂钟指向下午六点时，秋神清气爽地从床上爬起来，换上厚衣服，拎起背包走下了楼。布林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读书，对于她的离去连眼睑都懒得抬一下。

秋到达对角巷时已是暮色四合，落雪的街道呈暗褐色，无处不透着时局凄惶的冷清。韦斯莱笑话商店是此处唯一还算得上灯火辉煌的地方，生意甚至比魔法部倒台前要更好些，想来越是愁云惨雾的时候，人们渴求欢笑的愿望就越强烈。

秋顶着凯特·温克尔太太的皮囊敲开门，报了句“便秘仁万岁”，随后被乔治带到了通往商店阁楼的楼梯。这里平时是韦斯莱兄弟的研究作坊，也是最近一次波特瞭望站的广播地点，但凡由韦斯莱兄弟想出的暗号都带着那么一丝对伏地魔的调侃意味，秋不得不钦佩此时此刻他们还能在对角巷把店开下去的能力。

听到响动，梯子尽头立刻出现了金妮期盼的脸，正对上秋向上望去的目光。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沉默了几秒后，秋率先打破僵局，温和地对金妮微笑了一下：“你好，金妮。”

很快，金妮僵硬的脸色变得柔和，她伸出手将秋拉了上来：“秋·张？”

在满屋羊皮纸的膻味中，金妮身上的花香显得分外好闻，秋在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把脚挪到合适的位置，尽量不踩到散落一地的零件。双胞胎则随意地在她们对面划拉出两片空地，坐了下来。

“怎么样，最近有哈利的消息吗？”弗雷德拍拍怀里的收音机：“我们下一期都快不知道说什么了。”

金妮立刻竖起了耳朵。

“不能说算最近，我上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月前。”秋感到下巴有点回收的趋势，从背包里摸索出复方汤剂喝了一口，药水中残留的理发店地板上的灰尘味道糟糕，除此之外也还可以。

“你见到他了？本人？”乔治瞪大了眼睛，金妮立刻快速接上：“他在哪？”

“这我不清楚，我们是在魔法部进行不同的计划时遇上的，他们似乎是为了乌姆里奇的一件首饰，我回去查了一下，但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斯莱特林遗物……撤离的时候我受了伤，他们离开的时候似乎也遇上了麻烦，随后我们就分开了。”秋遗憾地摇摇头：“可以肯定的是，即便他们曾经有一个庇护所，现在恐怕也不能再回去了。”

金妮放在膝盖上的手揪紧了：“他……他应该还安全吧，毕竟魔法部的通缉令还没有撤……”

“希望如此。”秋轻轻拍了拍金妮的手背：“但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等等，斯莱特林的遗物？”弗雷德举手打断了秋：“抱歉，能多说说吗？就一句。”

秋从善如流：“我猜测他们在寻找一些对霍格沃茨来说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比如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但为什么……”弗雷德自觉地止住了话头：“好的，就一句。”

“呃……金妮？”乔治对着楼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金妮立刻抗议：“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我不是小孩子了，霍格沃茨现在的情况我比你们更了解！”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我们可没说过要带你听，你把口令告诉我们，然后就可以回家陪老妈了。”

“除非你们让我留在这，否则我不说。”金妮拿起他们桌上的一杯苹果汁大口灌了下去，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你们加了什么？”

“一点点白兰地。”弗雷德说：“事实上，白兰地里掺了一点果汁。”

“从老爸的柜子里偷出来的。”乔治补充道：“你不会告诉他的，对吧？”

“我回去就说。”金妮满面水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秋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金妮艰难地谢过她，擦干了脸：“说正事，你不是想去霍格沃茨吗？现在我是唯一一个就读的学生，而且我知道那些食死徒平时都干些什么。”

“他们有固定的活动时间和地点吗？”秋问。

“即便他们有不在的时候，走廊上还会随时有他们的爪牙游荡。”金妮从双胞胎的一摞订单中随手拿了一张，在背面做了笔记：“卢娜，纳威和我重新建立了邓布利多军，我们所有人都在有求必应屋里安顿，那里有一条通向猪头酒吧的密道，我想以你和阿不福思的关系大概知道。到达有求必应屋以后，不要急着出去，你可以找纳威带你，他签了圣诞节留校。扮成学生的样子，如果你能拿到斯莱特林的头发，就大可以轻松地混过去，但我觉得这不太现实。”

“麦格教授晚饭后会去格兰芬多休息室查看一圈，确认学生们是否安全，我们的新口令是‘弗洛伯毛虫’，如果纳威不能领你去找格雷女士，你就趁这个机会去找麦格，她总是和格雷女士待在一起。”

“乏味的口令。”乔治评论道。

“总好过卡多根爵士的——”弗雷德及时打住：“抱歉，女士在场。”

金妮没有理他们，继续认真地说道：“那对兄妹的斯莱特林小分队平时会在宵禁后游荡过整座城堡，各个楼层都有可能被他们占领，圣诞节的安排我们还不知道，但是纳威留校了，你可以去问他，尽可能在宵禁时间之前回来，否则只能祈祷你有一件隐身衣了。”

“啊，忘了告诉你。”金妮拍了拍脑袋：“他们把宵禁改在了七点。”

“小金妮憋了很久才想出来这些话，不过她不知道我们弄到了一个斯莱特林的头发。”乔治笑嘻嘻地从乱糟糟的桌子上扒拉出一个纸包，自动忽略了金妮那句“你们什么时候弄到的”，连带手里一团灰扑扑的布料给她看：“还有隐形衣，一小时失效，用的时候拉一下帽子那里的抽绳。”

“另外，我们把所有能记得的密道都画下来了，有些已经不能用了，但是还有一部分是通的，有几条直通天文台和校长办公室的用红线标注了。”弗雷德递给她一份草图，没有哈利的活点地图精致，但也已经足够。

“还有一件事。”他补充道：“我们准备了一个门钥匙，是有次和老爸去看麻瓜电影的时候去过的冰淇淋店，时间是十二点，我们放在尖叫棚屋了。”

“我记住了，谢谢。”秋点点头，将东西放进背包里，站了起来：“价格是三十五加隆？”

“可以给漂亮姑娘打个折，十二加隆。”

秋把钱放在桌子上，再次道谢后，离开了阁楼。

韦斯莱笑话商店的灯光被阻隔在门窗之后，秋在冷风中裹紧了围巾，原地转身，默默念道“猪头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