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警告你,这里离大街不远,要是你做出什么坏事,我们一大叫还是可以找到大人帮忙的。”佩妮强作镇定地告诫西弗勒斯。
在她看来一个偷偷摸摸躲在暗处的男生,可不像好人。虽然这小子看上去还挺干净的,但她也不是没遇到过那些假装体面的坏小子,谁知道这家伙躲在暗处看到了多少。
她都告诉莉莉不要那么做了,现在好了,还被一个臭小子给看到了。要是这家伙大嘴巴地告诉了别人,他们家恐怕就要有麻烦了。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却没说什么,他也没有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会魔法的人,而且看上去对方的年龄和他好像差不多。
西弗勒斯有时候也想找人说说话,可是那些普通的小孩,他们也不会理解他。蜘蛛尾巷里,有的是骂他怪物的垃圾,他又何必自己凑上去讨骂?
而现在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巫,只要他好好说,很大可能就会得到认同。
他们本就是同类,同类是不会骂同类的。而且她的身边也有一个不理解她的人,西弗勒斯坚信,她也在寻找同样的人。
所以西弗勒斯对着她们摊开手心,莉莉的那朵花正躺在他的掌心。
莉莉躲在佩妮的身后,看到这朵花,有些不好意思。她和佩妮的争执恐怕是波及了无辜的人。
佩妮脸色也不是很自然,要是这朵花打到了对方,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有立场。
下一刻那朵花却摇摇晃晃地从西弗勒斯的手心漂浮了起来。
“莉莉,我说过不要在外人面前展示你的怪能力。”佩妮转身怀疑地盯着莉莉。
要是往常,莉莉还会争辩几句,但现在莉莉只是双眼放光地看着西弗勒斯。
佩妮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猛然扭头看向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对莉莉拉扯出一个笑,道:“这是魔法。”
那朵花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终落到莉莉伸出的手心。
西弗勒斯抬起手,地上的落叶也都漂浮起来,它们就像是某种神迹,在空中随着神秘的旋律旋转飞舞。
这就像莉莉曾经做梦的童话一般,是那么的奇妙。
对她们伸出手的西弗勒斯,在漫天舞蹈的树叶中,就像是精灵王子一样。他瘦削苍白,阳光将他照的就像会融化的雪花一样单薄,在此情境中却又足够的动人。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一只手。
莉莉捧着花儿,像是被蛊惑一样地,抬脚走向西弗勒斯。
佩妮被莉莉的脚步声惊醒,她一把抓住莉莉,快速地带着莉莉离开了这里。
西弗勒斯刚想对莉莉说话,可是佩妮的动作太快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两个女孩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小公园里。
西弗勒斯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放下了手。收回目光,慢慢走到自己的老位置,西弗勒斯靠着树干缓缓坐下。
他有预感,那个红发的小女巫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今天不会回来了,迟早她也会再次找过来的。她渴望和她一样的人出现,就像他一样。
西弗勒斯如此肯定着。
☆*☆*☆*☆*☆*☆*☆*☆*☆
回到家的莉莉如西弗勒斯所想的那样,在回想有关他的事情。
“魔法!”莉莉看着自己的手,一双眼都在发光。
除了魔法还会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会是童话故事里那些天使或者精灵的力量吗?超凡脱俗的力量?
莉莉合拢手心,开心地倒在床|上:要是佩妮没有这么快把我拉走就好了,那个男孩子,要是能和他多说几句话就好了!他说得出这是什么样的力量,还说我们是一样的人,还有更多的和我一样的人存在吗?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会有城堡吗?拥有魔法的人,可以像公主一样吗?他是什么人呢?会是王子吗?
是专程接她去他的国度的王子吗?
莉莉无法控制地想起了西弗勒斯,想起他那在阳光下白得透明的肌肤,还有那一双深黑的双眸,他站在漫天的飞舞的树叶之间,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精灵。
悄悄地,莉莉的脸红了。
“莉莉,赶快下来帮忙了!”佩妮稍显尖细的嗓音穿透地板传到莉莉的耳朵里,震碎了她刚刚生出的少女梦。
但这没关系,莉莉想,总有机会,他们会相见的。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总是要遇到一些挫折才能走到一起,获得美好的结局。
远在蜘蛛尾巷的西弗勒斯并不知道一个小女孩的幻想,他只是面色惨白地看着托比亚·斯内普又一次对艾琳举起的双手,他在指责艾琳偷了他的钱,指责艾琳用他的钱把他收拾得这么干净,一个小杂种,就该被丢在臭水沟里,和那些杂草一起腐烂。
一切都变了,但一切又都没变。
艾琳的辩解,托比亚没有一句听进去的,他根本不相信艾琳这么个“魔鬼”能够在这样的世道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更不相信有什么傻瓜会在这个时候预付工资。
西弗勒斯浑身都在发抖,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深切地意识到自己仍然身处地狱。他没有想更多,再回神的时候,他就已经挡在了艾琳的面前,代替艾琳承受了托比亚的一个巴掌。
托比亚的手劲大得出奇,西弗勒斯被打得斜飞出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都起不起来。
艾琳尖叫一声,不顾托比亚的威胁,扑了过去,抱住西弗勒斯:“托比亚,这是真的,是真的……我有工作了,我真的有工作了,只要下个月,就能拿到工资,我们都可以吃饱……”
女巫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恐惧之余,更多是仓皇,还夹杂着难言的悲哀。
“真的?”托比亚没什么钱,喝不到什么酒,此刻他还酒气熏天,但他意识其实相当清楚,不过就是找由头想揍艾琳和那小子一顿,如果不是这两个丧门星,他恐怕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不过现在艾琳这个女人能赚钱了,那他不就又有钱可以喝酒了——想到这儿,托比亚跌跌撞撞走过去,一把抓住艾琳的头发,“现在你有一个机会,把钱都拿出来,我就相信你有了一份工作。”
艾琳被拽得摇摇欲坠,头皮被抓得生疼,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但她感觉不到更多了,她只是麻木地告知托比亚她现在没有多的钱,剩下的所有钱都是一家人吃饭用的,他们要交很多费用,家里该通电,还有天然气,他们很久没能洗个热水澡……所有的一切都要钱。
拿不到钱的托比亚开始了新一轮发疯,艾琳死死地将西弗勒斯护住,她被打得头破血流,都没有想过要拿起魔杖,对托比亚施放一个魔咒。
托比亚的疯狂让西弗勒斯被吓住了,被艾琳护着,呆若木鸡。
直到艾琳被打得没了声息,得不到反馈的托比亚从艾琳身上摸走最后的钱,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又一次变得脏乱破败的蜘蛛尾巷19号,维持着这样死一样的寂静不知多久,浑身发冷的西弗勒斯才蓦然惊醒过来。
他被艾琳压在身下,艾琳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汩汩地流,一滴滴地砸在他的脸上身上。
西弗勒斯慌乱地呼唤起艾琳的名字,可艾琳却不能给予西弗勒斯一点回应。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以为可以变好一点,结果迎来的却是更绝望的未来。
西弗勒斯痛恨自己的弱小无力,他根本无法保护任何自己要保护的人,也无法惩戒任何让他痛苦的人……每一次都是这样——“妈妈,巫师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还是这样呢?”
西弗勒斯抱住艾琳软耷耷的胳膊,无声地抽泣,艾琳身上涌出来的血,温热地打湿他的衣服,原本干净的衣服,彻底地脏了。他感觉得到艾琳的热量在远去,他该怎么做呢?他们都会死在这儿吧……就算是活着,又能逃脱托比亚的阴影吗?
“妈妈,如果死了……如果死了的话,这样一切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西弗勒斯无助地抱紧艾琳,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或许就是今天吧。
一滴泪从西弗勒斯的眼角滑落,没入他的耳鬓。
以西弗勒斯为中心,一场飓风席卷了整个蜘蛛尾巷1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