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暴动算是一种比较麻烦的病症,沃德蒙特给西弗勒斯灌了药以后,也没有离开。以免西弗勒斯的病情反复时,因他不在而制止不及,脆弱的幼崽为此失去魔力。
房子里并没有多余的人,甚至连家养小精灵都没有,沃德蒙特只能自己亲自守着西弗勒斯。
他很久没有捡东西了,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用不着靠捡。
捡回西弗勒斯,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对沃德蒙特而言也并不那么寻常。
他讨厌孩子,对不受控制的东西也十分厌恶,而西弗勒斯两样都占了,现在却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被他带回来。
这意味着……这个巫师幼崽给他的感觉显然更特别一点。
沃德蒙特很确定,这只巫师幼崽没什么特别的,但在看到血泊中的他时,沃德蒙特就只有一种冲动,带走他。
头脑发热做出决定,冷静下来后,沃德蒙特对这种感觉却并不那么讨厌。
“妈妈……”
“不要……爸……”
“是真的……”
“没有骗你……”
西弗勒斯在做噩梦,深陷在床铺中的他挣扎着,痛苦得魔力又一次混乱起来。
沃德蒙特盯着西弗勒斯的脸,听着他的呓语,逐渐将真相拼凑出来。
这个巫师幼崽的家庭因为他的父亲发生了什么变故,刺激到了这个身体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巫师幼崽,导致他的魔力爆发。
有一个女巫的母亲,自己也是一个小巫师,却住在麻瓜的贫民窟,还能因为什么呢?只能是曾经有个天真愚蠢的巫师少女迷上了一个不怎么样的麻瓜男人,由此展开了悲剧一生的序幕。
沃德蒙特伸手按在西弗勒斯的额头,再一次抚顺西弗勒斯躁动的魔力。
西弗勒斯挣扎不安的表情渐渐舒缓。沃德蒙特抽手,却被西弗勒斯的两只小手抓住。
那只手忽而难以动弹了,沃德蒙特只能看着西弗勒斯抱着那只手,眷恋又安心地蹭了两下。
温暖、纯真,如此脆弱。
他要怎么安排这只幼崽?
他把这孩子带回来,只是为了收藏而已。
可他是一个小巫师,是个人,总是会变的。
沃德蒙特猩红的双眸转了转,视线落到西弗勒斯惨白的小脸上,他紧闭着双眼,紧紧地抱着他的手,如此依恋……
他的目光又落到西弗勒斯的脖颈上,只用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掐死的小东西,真是有够脆弱的。
至少现在这个幼崽还算是个好的收藏品,他的房子早已不再是那样转身都困难的单间,也不会再有一个红胡子的道貌岸然的邓布利多来烧他的柜子。多养一个有趣的巫师幼崽,和多养一条蛇没有什么区别。
在他的价值丧失之前,允许他留在这儿好了。
……
西弗勒斯感觉有什么在舔他的脸,湿|滑|冷腻的触感,十分诡异。
西弗勒斯猛然睁开眼,视野被那斑花的巨大蛇头撑满,悚得西弗勒斯一激灵,腿一蹬,头“砰”地撞到了床头。
泪花都撞出来了,但朦胧视线中的大蛇却还是那么清楚,甚至那蛇咧开嘴的样子,还像极了在嘲笑他。
西弗勒斯刚想揉揉眼睛,一只手就先落到他的后脑勺,略冷的手掌可以说是轻柔地揉过他发疼的地方,西弗勒斯这才发觉自己身边有人。
昨夜的事倏地袭上心头,西弗勒斯顾不上在意蛇,脱口而出“妈妈”。
可西弗勒斯没想到,自己转头看到了梦魇中的那张蜡白的脸,如此邪异的长相,很难让他错认。
“——!你是……圣芒戈里的那个……”
“嘘。”沃德蒙特没有从西弗勒斯的眼里看到惊恐,他的左手动作略有些僵硬地点在西弗勒斯的唇上,示意西弗勒斯闭嘴,而他的右手从西弗勒斯的后脑勺落到后脖颈,“圣芒戈里没有任何事,你不过是生了一场病。”
西弗勒斯脖子炸开一片鸡皮疙瘩,他望着沃德蒙特那双红色的眼眸,从他的眼神里仍然看不出任何的波动,但脖子上的手,让他再度想起了那一天自己被压在病床|上时的情形。西弗勒斯飞快地冷静下来,僵硬地点了点下巴,以告诉沃德蒙特他听懂了。
沃德蒙特对他的表现暂时满意,松开手,将一边温度刚好的早餐飘到西弗勒斯的面前:“吃吧。”
西弗勒斯视线飘过丰盛的早餐,也飘过了房间的陈设,他没有漏过那条仍然趴在他床脚的蛇,也没有漏过沃德蒙特,更不会看错这里的精致与阴沉。这里不是圣芒戈医院,也不是蜘蛛尾巷能有的装修。
而这里没有艾琳,让西弗勒斯颇为心慌。他担心艾琳,他还记得艾琳头破血流的样子,也深切记得那时自己的绝望。
“你有看到我妈妈吗?”
西弗勒斯抓住沃德蒙特的手,着急地问。
“你该吃东西。”沃德蒙特另一只手的手指敲了敲餐盘。
清脆的“当当”声,让西弗勒斯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在和谁说话,他一下放开沃德蒙特的手,拿起勺子。
西弗勒斯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从什么吃起,他也没有心思关注这一餐的丰盛。
沃德蒙特也不催促,纳吉妮慢悠悠地爬了过来,正好让他抚摸:“她好好的。”
西弗勒斯不怀疑沃德蒙特说假话,他终于送了第一口麦片粥入嘴,听到艾琳好好的,他也想不到其他需要关注的了。
沃德蒙特还等着他继续说呢,结果就只看到西弗勒斯慢吞吞地吃东西,根本没有说话的迹象。
“嘶嘶。”纳吉妮的脑袋已经钻到西弗勒斯怀里,由不得他忽视。
西弗勒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就算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却仍然浑身僵硬。
{纳吉妮,回来。}沃德蒙特叫纳吉妮,他并不是很想看到自己的收藏品关系好的样子。
纳吉妮的蛇信再次舔到西弗勒斯的脸上,但她得不到更多反应,只能按照沃德蒙特说的,溜下床,依偎在沃德蒙特的腿边。
“你会和蛇说话?”西弗勒斯总算不是那么死气沉沉了。
沃德蒙特回:“嗯。”他并没有在西弗勒斯的面前夸耀自己斯莱特林后裔身份的打算,而且就算他说了,这个小东西怕是连斯莱特林是谁都不知道,远不如那些纯血有趣。
会和蛇说话的巫师……
西弗勒斯知道不是任何巫师都可以和蛇说话,毕竟他不会,他的母亲也不会。
他看过的属于艾琳的课本上,也提到过动物的语言可以习得,但这并不容易。
所以这个长相怪异的巫师应该很厉害,他可能犯了事——那天的事,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西弗勒斯很容易想到那位穿风衣的女人是在追捕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意外这个人能找到他,但西弗勒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救他,至少不会是为了让他闭嘴而救他。
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人,一个孩子的保证,并不保险。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的食物。”西弗勒斯艰难地对沃德蒙特道谢,他知道这个人不需要这个,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能看出,沃德蒙特在等他说话,那就随便说点什么。
“只是这样?”沃德蒙特守了西弗勒斯一夜,他要的可不是道谢。
西弗勒斯感觉食物梗在喉头,手指扣在餐盘上,他的目光与沃德蒙特的对上,闪烁而犹豫:“我很普通,很穷,什么都没有……你可以轻易决定很多事,我的命对你而言也不宝贵,所以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
西弗勒斯的心很乱,昨夜下定决心可以去死,但今早醒来,听到艾琳一切都好,他又忽然不想死了。可是他在这个人的身边,又怎么办?
见惯了蜘蛛尾巷的蝇营狗苟,西弗勒斯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的运气也不会忽然变好,更何况救他的不是好人。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做任何事。”直到偿还这救命之恩。
“就你现在的样子,又能做什么?”沃德蒙特冷冰冰地反问。
想要撇清关系?小孩子果然天真。
西弗勒斯嘴唇蠕动两下,他确实想不到自己能为沃德蒙特做个什么。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孩,他不了解现在的任何情况,也没有任何能力,他现在吃的,身下躺的都是属于这个人的。
“就先好起来吧。”收藏品,还可以打磨得更完美。
沃德蒙特撂下话,踱步离开。
西弗勒斯望着他带着蛇离开的背影,握着勺子的手紧了又紧。但最终他也没有再度出声,仅仅是目送沃德蒙特离开。
一路走到会客厅,里面有两人等着他。
贝拉特里克斯带着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准时出现了。
真是好女孩。
沃德蒙特挂上友善的假面,走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