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席卷着树叶簌簌飘落,寒冰将落叶覆盖。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却照不进一室冰凉。
低沉的钢琴声响起,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间跳跃着,一点一滴地倾诉着无人知晓的心事。
他再没来过。就好像颈项的挂坠再没亮过。
瘦长的鬼影把持着门口,隐匿在黑纱下的惨白面容浮现出无声的冷笑。
十二月到了。
万众期待的争霸赛第一关轰轰烈烈地过去,令学生们心驰神往的圣诞节舞会在教授的宣布下再次引发一波空前的热潮。
哈利在比赛里保住了名声,却在邀请赫敏跟张秋间徘徊不定。
赫敏是他的家人,但不得不承认,张秋的美丽又那样吸引着他。
不过事实证明,这一切想法只是哈利多虑了。因为很快张秋就告诉他自己已经成为了塞德里克·迪戈里的舞伴,而赫敏——也早被不知名的人物邀请。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以?!
哈利跟他重归于好的兄弟罗恩一起发出惊呼,只不过前者是罗恩的想法,而后者是他的。
赫敏不再搭理他们,坚决不说那个邀请她的人是谁。
哈利终于品尝到一股浓浓的即将破土而出的嫉妒来。
他这才明白——倘使自己再没想清楚,赫敏终有一天将离开他。
永远,永远地属于另一个人。
而家人是密不可分的。赫敏是他的家人。
盛大的圣诞舞会如期而至。
霍格沃茨的大堂里到处充满欢声笑语,今晚将是全体学生的狂欢夜。
赫敏花费了很久才装扮好自己走出寝室,格兰芬多休息室此时静悄悄地,只有一个男孩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他转了过来,绿色的眸里划过惊艳的神采。
“你真美,赫敏!”哈利由衷地夸赞。
赫敏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今天的自己仿佛都不像是她了,“哦,谢谢你,哈利。”
哈利向她伸出手,赫敏便自然地将手递了过去。他笑着把她的手挽到自己的胳膊上,“我真希望到礼堂的路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赫敏咯咯笑了。
可惜,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当哈利眼见着赫敏把手挽到克鲁姆的胳膊上时,脸色僵硬得简直像块石头。
不过在场的人还有一个神情更为僵硬。
斯内普站在大厅的前台,跟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目光比以往更加空洞。
“哦,你真该把克拉克小姐也邀请来,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年轻真好,还有机会感受爱的小甜蜜是不是?”
斯内普忍住猛然离开的冲动,冷着脸一动不动。
轻柔的音乐声伴随着散开的裙摆荡起阵阵涟漪,由哈利所在的勇士们先行带着舞伴跳起了开场舞。
一圈圈绚烂的舞裙四下飘散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少年少女们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恣意享受着这一刻。
第一场舞结束哈利就迫不及待地去邀请了赫敏。他把她的手攥在掌心,赫敏原本白皙的面颊泛着粉色,眼眸里仿若熠熠生光,笑脸那样生动而灿烂。
直到此时,他终于拥她入怀。
佛罗里耶达的温度比萨里郡要更低,原本只有冷风呼啸到这里已是风雪交加。
克拉克再度来到这儿,只为毁掉那个奥斯蒙的雕像。身后鬼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它离她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她想信仰也许是奥斯蒙获取力量的一种办法,那么毁掉它就有可能让这个邪灵消失,或者削弱它的力量。
然而,或许正如她料想般那是它的力量来源,奥斯蒙使出了阻止她的手段。
整个村庄的人密密麻麻地堵在了入口处,手里拿着武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克拉克毫不迟疑地举起魔杖,在一片洁白的雪花中猛然发出耀眼的光。
刺眼的光芒掩盖了一切。
天色渐暗,克拉克穿着染血的衣服缓步走进幽暗的祠堂。
奥斯蒙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冷然望着她。
克拉克将魔杖对准它,正要发.射.咒语,却被一道强烈的白光瞬间击中。
无数场景在脑中轰地炸开。
接二连三闪过的画面终于连贯起来逐渐揭开那些事情的背后。
霍格沃茨的一年级,伊莱亚是个赫奇帕奇的书呆子。
昏暗的灯光照着地下室走廊的两个方向,好像两条路摆在面前让她选择。
她看见了。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方向多了一个被人定住的雕像。
可是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那个小小的她不过是脚步犹豫了下,便转身回到赫奇帕奇的休息室。
不!克拉克望着那个身影在悲鸣,然而无人听见。
这场景玻璃一样的碎开了,化成细小的粉末消失。
“听说了吗?昨天斯莱特林的斯内普被人整了,在外面冻了一夜,好像病得很重,几天都没来上课了呢!”
“哈,不仅如此,他可是还得被罚禁闭!”
“哦,他可真可怜!”
她咬住了嘴唇。
斯内普苍白如纸的面容在眼前闪过,她开始愧疚。
赫奇帕奇忠诚,善良,却不具备勇敢。
他们曾在图书馆无数次相逢,又仿佛互不相识地擦肩而过。伊莱亚的道歉终是没能说出口。
可是却不知不觉染上了关注他的毛病。
他那样认真,总是在图书馆安静地看书。也那样沉默,从不肯与除莉莉·伊万斯以外的人多说一句话。
他的学习优秀得过分,性格却阴沉、刻薄、毒舌的可爱。
他像个刺猬,对着敌对的人竖起满身尖刺,唯独在伊万斯面前露出内里的柔软。
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无法自拔地陷进去。
喜欢是要将一个人永远放在心里的。
可是等到她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她再也实现不了自己希望中喜欢的模样。
他的眼中满满是另一个女孩的笑靥,一举一动皆牵动他心。
她自创了寻觅爱人的咒语,魔法却再不能为她将爱人找来。
那样漫长的时光里,她也曾鼓足勇气,哪怕只是与他打个招呼。
但还未等她上前,明明白白灌入耳中的却是,“赫奇帕奇都是蠢货!莉莉,你简直想不到那个赫奇帕奇的笨蛋今天又干了什么蠢事——”他把保尔的事当做笑话一般说给伊万斯听。
那女孩听了只是责备他的刻薄,“别那么说,西弗!”
是了,她知道他一向毒舌,可未曾想过那对象会包含自己。
两人的身影说笑着越过她远去。
她再也没上前一步。
斯内普与伊万斯的亲密终是在五年级被打破了。他们决裂。
他与那些奉命神秘人的斯莱特林走近。
他与他们为伍。
他效忠神秘人。
她知道,自己也再不可能与他靠近。
人生的轨迹在毕业后便成了两条彻底的平行线再无交集。
然而,喜欢是要将一个人永远放在心里的。
她头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执拗来,却过了那么多年仍是无法释怀。
她始终保持着关注巫师界的习惯,听着关于神秘人与魔法部的各种较量,听着有关食死徒的种种报道,听着救世主的出现,听着那么多……不过是为了知道他的一星半点。
她无数次后悔过,如果在一开始她就去帮他,那该有多好。
她会把此事轻巧放下,她会继续人生的旅途,她不会再关注他,不会……再喜欢他。
她会在远离巫师界后接受大学同学或是同事的追求,而不是一个一个亲自将他们清理干净。
可是已经晚了。她的人选里明明白白地只有那一个名字,再容不下其他。
时间拉回第一次来到佛罗里耶达的场景。
她第一次进入祠堂,奥斯蒙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仿若有一个声音在引导她,来吧,说出你的心愿。
她没有开口,只是恍惚间在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当时她向他走了过去,那么事情会怎么样呢?
至此,奥斯蒙的魔法开始转动。
幻昼的世界诞生。
她好像在梦中看见了当时那个小小的自己。
去看看吧。她对着她说。
光芒骤然消失。克拉克早已满脸泪水。
她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可悲的暗恋者。
原来,从没有什么另一个世界。
从没有过伊莱亚与西弗勒斯的幸福可能。
她以为看到的希望呵;
以为可以弥补的缺憾呵;
她不惜性命也想要守护的,从一开始不过是一场名为幻昼的梦罢了。
裹着黑纱的鬼影站在了克拉克身后,张着空洞洞的大嘴咧出大笑。
奥斯蒙的眼睛再度闪过一阵光芒。
“不,别杀我!把他藏起来,把他们都藏起来。我请求你——”年轻男人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恐、卑微与恳求。
“那你怎么回报呢,西弗勒斯?”
“Anything。”
光芒闪烁着——
那个年轻男人在抱着一个死去的女人痛哭。
光芒骤亮,仿若昭示着最后的诀别——
男人的面容已染上岁月的风霜,他面对着当年的老人挥动魔杖,一只温和纯净的银色牡鹿欢快地跳跃出来。
“时隔多年依旧如此?”
“Always。”
克拉克的哭变成笑,笑着笑着滚烫的泪水不间断地从眼眶里滑落。
黑暗的缺口不断扩大着。
那一晚,堕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