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龙去脉还是跟着王宇过来的一个学生说了,简穆和简怡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简单来说就是,在课上被王宇堵地说不出话的田坤,在课下用王宏把王宇给挤兑哭了!
王宏的名声能在县学让王宇成为“王宏的弟弟”,在国子监虽然不至于,但那也是因为很多人不知道王宇和王宏的关系,王宏当年在国子学也是不输如今郑舒承的人物。
王宏简直就是王宇的死穴,最重要的是,王宇很难就“王宏”本身作出什么反击,王宇又不是能昧着良心胡搅蛮缠的,当初从县学避到了吴秀才学馆,如今又从国子学避到了太学。
简穆谢了陪着王宇过来的学生,那人摆摆手,他陪着王宇过来一是他们两个关系还不错,二是田坤嘲笑王宇时,王宇正好在和他讨教问题。
简穆看着王宇,心底升出一种无力之感,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跨不过去的坎。
简怡气得不行,他觉得王宇太怂了,直接说他:“你跑过来之前怎么没抽他一顿!?”
因为已经到了午时,简穆他们班几乎都没人了,王宇再晚来一会儿,简穆和简怡估计都出国子监回家吃饭去了。
既然出了这事,简穆和简怡也不打算回去了,直接拉着王宇去国子监外面找了一家饭馆吃饭,吃完饭就开始满国子学的转悠。
王宇一开始还以为简穆和简怡是想拉着他散步加散心,可走着走着就觉出不对了:“你们要找田坤?”
简怡翻了个白眼:“你可算回神了,你知道那个田坤平时喜欢在哪里待着吗?”
王宇犹豫了一瞬,简怡就狠狠地瞪着他:“难道你想一会儿我们去你们班吗?”
王宇泄气,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和他又不熟。”说完,王宇更加郁闷,“怎么哪里都有人知道我哥啊。”
简穆没憋住,笑出来:“得了,咱们先转转吧,就当散食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简穆三人找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在闻风亭找到了田坤。
闻风亭不止一亭,而是由五个亭子组成的一处小景观,五亭之间有一棵老槐,树下零星分布有石桌石凳,是一处国子学学生很喜欢的休憩对弈之地。
闻风亭内外聚着十来名学生,此时无人对弈,只零散的坐在亭廊上聊天。
等王宇指出田坤的位置,简穆和简怡直接走了过去。
田坤周围还有四名学生,此时见简穆和简怡直愣愣地走过来,自然目光都投向他们。
简穆和简怡在某种程度上被国子监的很多人知道,倒不是他们俩有多高调,而是因为他们是唯一一对双生子。
田坤也知道简穆和简怡,自然更知道他们是王宇的朋友,所以此时看到他们,就猜到他们的来意。田坤挑挑眉,歪头看向简穆和简怡身后的王宇:“怎么,这是找你的小朋友给你出头来了?”
简穆对付这种阴阳怪气一直是直接无视的,就看着田坤:“王宇和别人请教问题,是哪里冒犯到你,你要羞辱他?”
“呦,还真是来出头的。” 田坤夸张地倾斜着身子,看着王宇说:“王宇,你这是羞愧自己无能又忍不住气了?”
简穆侧移一步,挡住王宇,再次对准了田坤的视线:“那学长你是承认你无故羞辱王宇了?”
田坤坐正身子,挑起眉头看着简穆:“我可没羞辱谁,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做人要知道自己的斤两。就比如你这雅言,听说你们还请了人给你们上课,我听着也没比你们刚来时强到那儿去啊。”
田坤说完,还学了一个简穆说得不太标准得话音,周围几个学生都嗤嗤笑起来。
田坤虽然坐着,但却用一种居高临下地眼神看着简穆,语气凉凉地说:“整天作出些好学姿态,课上课下大放厥词,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跳梁小丑不过如此。”
简穆听他的话才想起这个人,他们还算有“旧愁”呐,这是之前骂他们“外地汉”的那个人。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简穆故意长舒一口气,语气特别轻松愉快地说:“听说论‘三良’时,你没辩过王宇,被他驳得险些恼羞成怒,我原还不信国子监里会有此等心胸狭窄之人,现在你倒解了我的困惑。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田坤被简穆一脸看稀奇鸟儿的样子刺激地直起身体,咬牙切齿地说:“课上的争论谁会放在心上,你少小人之心!”
简穆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两步,一副“我认输”的样子:“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是我小人之心。”
简穆一直退到王宇身边,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拉着他转身,声音拔高,一下子引来了其他几处学生的关注:“他这就是典型的螃蟹心理,你竟然会在意这种人说的话,以前做的试验你忘了?简怡,帮王宇回顾一下。”
简怡很配合地大声说:“把一堆螃蟹放在同一个竹篓里,不用盖盖子他们也爬不出来,因为下面的螃蟹总会扯那些努力往外爬的螃蟹的后腿。”
简穆问:“这叫什么?”
简怡答:“妒人之能,幸人之失。”
简穆不满意,斥责简怡:“别掉书袋。”
简怡重新回答:“他挤兑你是因为他对你羡慕嫉妒恨,你这几个月都没好好看书,他竟然还是辩不过你,多令人伤心啊~~~”
简怡“啊”出了个咏叹调,王宇终于没忍住,笑了,周围也“扑哧”不绝,他们走得慢,以确保完成整段对话时,让田坤也能听清楚。
田坤也确实听清楚了,气得满脸涨红,上前两步,指着简穆简怡:“你们给我站住!”
简穆简怡身形一顿,互看一眼,特别默契地一手拉着王宇,一手堵住双耳,口呼:“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说完,捣腾着两条腿就跑。
身后传来的大笑和咆哮都没追上他们,三人绕过回廊,跑到与闻风亭直线距离不到两丈,但隔着一道墙的杏林院,然后直接来了个急刹车。
简穆内心咆哮:要不要每次都这么寸啊!?
简穆、简怡和王宇松开彼此的手,迅速整理衣袖,冲着谢祭酒与昭景泽叉手行礼。
谢祭酒倒没有发怒的样子,问:“那个螃蟹心理是谁说的?”
按道理来说,这事该年龄最大,且是国子学学生的王宇说,结果王宇却扭头看着简穆。
简穆暗暗瞪了王宇一眼,恭敬回答:“是我们在太原府的吴先生说的。”
谢祭酒略一沉吟,问:“你们说的是吴谨善吴秀才吗?”
简穆听这话音,立马不要脸地攀关系:“原来祭酒是先生旧识。我们三人在吴秀才书院学习了五年,先生教了我们很多。”
谢祭酒点点头:“不错,吴秀才学识广博,你们能跟着他学习是你们的造化。行了,回去课室吧,好好走,监内疾跑成什么样子。”
简穆三人同时松了口气,乖乖行礼告退。
结果,简穆刚要转身,就被昭景泽给叫住了:“今日散学时留一下,我找你有事。”
简穆皱眉,不自觉地看了谢祭酒一眼,谢祭酒颔首,简穆这才答应。
虽然不知昭景泽找他能有什么事,但是谢祭酒表态了,应该就不是什么坏事,所以简穆很放心,王宇和简怡反而比他更上心。
简穆安慰两人,然后在岔道口嘱咐王宇:“你回班就把刚刚的事宣扬了。”
王宇没明白。
简怡却很理解简穆的意思,挥挥拳头:“让别人知道,你刚刚把那个田坤惹毛了,之后你要是遇到麻烦,一准儿就是他搞得鬼!”
王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道:“明明是你们俩把他给惹毛了。”
简怡点头:“我和我哥也会说的。”
其实,这事不用简穆几个自己去说,当时在场的学生就替他们宣传了,就是众人的关注点有点儿歪,都在怀疑他们那个螃蟹实验是不是真的,打算等到了吃蟹子的时节,让下人弄一篓子螃蟹试试。
今日散学后,简穆本来还要去上雅言补习班,但此时也只能跟着昭景泽的亲卫去了庆元楼。简怡本来也想跟着,但是简穆考虑到那四两银子,坚决不许简怡旷课——若不是一散学昭景泽身边的亲卫就过来接他,简穆都想上完课再去赴约。
“昭侯爷,您找我有何事?”简穆刻意挑了一个距离昭景泽最远的位置坐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区,包括心理上的和物理上的。同居一室后,昭景泽身上那种侵略性让简穆不愿意靠他太近。
昭景泽自然有所察觉,不过他没在意,开门见山地说:“你画画不错,我想让你做一件事。”
简穆一瞬间想到了姜先生,难道昭景泽也想找自己给什么小动物画个肖像啥的?
简穆想到就问:“画什么?”
“人物画。”
简穆皱眉,摇了摇头:“我不擅长人物画,几乎没画过,虽然不知道侯爷您从哪里得知我善画,但是我比较擅长风景画。”简穆想了想,又有点恍然地说:“若您说的是马场时的那副图,那个我可以。”
昭景泽看着对面的少年眼睛都不眨地说谎,禁不住笑了:“先听听我要你画什么吧。”
简穆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刑部提议在海捕文书上加上犯人画像,朝廷也有几位大人善画人物,但他们都不可能来做这事。而且……”昭景泽笑笑,继续说:“我看了他们的画……坦白说,就算加上去,也只是浪费笔墨。”
简穆沉默,他在写实画上确实可以代表大齐的最高水平,而如今的人物画……简穆突然就想到了电视剧里出现的那些通缉令上的“涂鸦”,确实是“浪费笔墨”。
不过存在即合理,让简穆惊讶的反而是,没想到竟然现在才有人提出在海捕文书上面加人像,他以前完全没注意过这事。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公事了,简穆只能暂时抛下自己的那些心思,认真考虑起此事,想了一会儿,才谨慎开口问:“昭侯爷,您是看过我的风景素描吗?”这确实是有可能的,简穆在国子监也会画画,他从没避过人,他现在还在指点一位国子学的学长呢,那个学长是他工笔选修课的同窗,对他这种作画方式很感兴趣,两个人还算聊得来。
“你管那种画叫素描?你是和谁学的?”
这事简穆没再敢安在吴先生身上,只能大言不惭地说:“我自己琢磨的。”
昭景泽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点头承认:“没错,我看过你的风景素描,既然你的素描可以几近真实,那人物像想来也不会太差。”
简穆心中吐槽“真是个外行”,刚要应下,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简穆抬头看着昭景泽,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问。
见简穆面露犹豫,昭景泽直接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简穆就问了:“昭侯爷,您不是右司御率吗?怎么还管到海捕文书的事了?”简穆就差没说你这是不是在多管闲事了。
昭景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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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海捕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