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慕娇娇便不爱听了:“我和你作对?”就算面对着的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张美丽漂亮脸蛋上还是覆盖上了层冷漠的神色,平淡中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你不过是王子栋妻子罢了,在南城区排不上号也叫不出名,也不看看你究竟够不够分量来让我针对你。”
黑白分明的杏眸一眯,沁出来的全是湛湛着的危险,讥笑:“而且,如果我真的想要针对你的话,你怕是都不够我玩一个回合的。”
慕娇娇说的是实话,不管是一开始被她撞破李雅琳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害死王子栋,还是后来因着面霜配方的挑衅,她都从未想要和李雅琳计较过。
但慕娇娇那温凉又嘲弄的眼神,还有身上外放着的气势,却成功的让李雅琳无法接受的举着刀子再次走近两步,整个人激动到狰狞:“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我,你不过就是个被男人玩过的破烂货罢了,有什么……”
“就凭我没有害人,没有出轨,没有妄图攀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慕娇娇目视的看过去,撩起嘴角淡淡的笑,温凉的嗓音带来的攻击力丝毫不比任何尖叫弱:“李雅琳,你真可悲,明明有着幸福的家庭,宠你爱你的丈夫,可爱的女儿,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不……不是的……”
李雅琳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刀尖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动着。
“你听清楚了,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受不了的结局,是你曾经想要杀死你丈夫的结果,是你曾经算计他人的结果。所以你自欺欺人的想要推到我的身上,这样你就能够自欺欺人的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不公平都是别人带来的,而不是你自己。”
包厢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最中央被刀锋所指的年轻女孩。
言语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
而她则是这把刀子的主人,清楚明白那些痛会半点不见血不见骨,却足以让人疼得痛不欲生。
歪了歪头,慕娇娇看向那双慌乱又疯狂的眸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觉得白兆麟身边围着那么多嘴甜身娇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他为什么要找你这样四十多岁半老徐娘?给你金钱,哄你高兴,还陪你逗乐?就算他是牛郎,怕是也需要和你钱货两讫,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李雅琳的脸色刹那间白了一层,她对于慕娇娇的话不敢承认一个字,却找不到丝毫能够反驳的地方,只能够维持着最后的倔强:“你这是推诿,明明就是你……”
“为什么你非要将这样的事情冠到我的头上,恩?”慕娇娇眸色凌冽的前进一步,袁老原本是想要阻拦她的,但看着她脸色很淡的摇头,低笑着:“因为你清楚柿子要捡软的捏。”
纤细的手指指向白父:“他儿子是哄骗你的罪魁祸首,是害你几次三番自作聪明招惹我的幕后真凶,你不想杀他,却来杀我这个平白被你们卷入局的人;还有他……”指尖转到袁父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儿子做出那些会让人误会的事情,还知情不报的话,你也未必会走到现在的局面,你也不想杀他,却来……”
“慕娇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还是我们……”
恼羞成怒的嗓音将慕娇娇的话打断,她第一时间用视线扫视过袁父愤怒的神色,长发下的脸在灯光的衬托下更显得冷清,冷呵:“闭嘴。”
她还不容易将李雅琳逼到快要走投无路的地步,决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果然,李雅琳的情绪被打扰,眼神更紊乱了些,似乎陷入深度的癫狂:“不,我不是像你说的一样,你在骗我,在……”
“我骗了你什么,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明明就跟我说的还一模一样。你不外乎你是觉得他们位高权重,如果一旦得手怕是下场会比现在还要惨,所以才朝我下手的。李雅琳,说到底,你就是个懦夫罢了,一开始被白兆麟耍的团团转,现在又被自己的恐惧耍的团团转。”
在一句句的质问中,李雅琳的表情呆了呆,整个神经系统像是迟钝老化的机器般,反应不过来的半晌不言语,就连握着刀子的手也松了松,似乎只需要再说两句就要拿不住的掉落下来。
而闫礼正,早就趁着李雅琳和慕娇娇对峙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她的身后,只等着慕娇娇一个眼神,便扑过去将李雅琳拿下。
可慕娇娇还没来得及,就猛然听见白父冷呵:“闫礼正,动手……”
李雅琳下意识朝后看去,和闫礼正四目相对的瞬间,整个人身子一僵,捏着刀子的力道不断的加深,重新扭回来的时间也更加的仇恨。
现下她还有什么不懂的,慕娇娇和她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害她到身败名裂的地步还不够,还想要送她进监狱。
她要完了。
所以她必须拉上一个垫背。
这样的念头在空白的大脑中闪过,神经炸裂的瞬间,她举着刀子就朝慕娇娇扑了过去。
刀锋划破衣衫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中格外的刺耳。
“娇娇……”
旁边的惊呼声,还有着两双手同时握在刀柄上的力量角逐。
四周的人都不敢贸然的相帮,唯恐一个不甚将伤到慕娇娇。只能够看到那被遮住半张的小脸皆是沉郁和阴霾,尤其是在偶尔扫过白父时,更是有着层无法估测揣摩的晦暗。
包厢的门就是在两个人压迫在地上时,倏然间被人从外面推开,还有着很是明艳的嗓音:“慕小姐,我听说……”
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涂着肉粉色丹寇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中,另外一只手的手指间夹着只轻袅着青白烟雾的女士香烟,还环着个明显年轻的小男孩,举手投足之间泛着股肉眼可见妩媚感的青柠脚步停顿在门口,看着包厢内的情况瞳孔骤缩。
她身后有着片阴影,似乎还有着一个人的存在。
而那原本不相上下僵持着的力道,却在这么一瞬间松了劲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李雅琳居高临下,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刀子按照惯性就这么刺入了皮肉之中。
猩红的血液,浓重的铁锈味,沾满手掌的粘稠感,李雅琳不可置信的呆了呆。
惊呼声中,轮椅撵过地毯的动静盖过一切,从天而降的蓝宝石手杖生生的刺入她的捏着刀的手掌,贯穿后直接插入她的胸膛。
男人动作狠利的拔出,她后仰,渗人的疼意瞬间让眼前湿润一片,但隐隐约约,她还是看见慕娇娇那唇角隐隐勾起的嘲弄滋味。
她……
好像又被算计。
……
原本充斥着消毒水的病房里,现下洋溢着一种再明显不过的铁锈味,伤得血肉模糊的女人躺在地上,明明身上除了原本被手杖贯穿过后的伤口外再没有其他外伤,可偏生让人觉得心悸恐惧。
郝助理眼睁睁在门外看着,却不敢轻易的踏足进去,纠结了半天过后只能在门外劝着青柠:“青小姐,顾爷这个情况,还麻烦您进去劝劝行吗?”
“我去劝,你是想让我也躺在地上不成?”青柠向来说话都是如此,也许现下唯一的收敛就是怀中没有搂着小男孩,眼神往里睨了下:“我和你现在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不要插手,要是不让顾戾发泄出来的话,怕是连你我都会遭殃的。”
“但这次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的确不关顾戾的事,但他却觉得关他的事。”
如果不是他如此干脆利索的和慕娇娇切断关系,怕是白兆麟也不敢估摸着她失了他的心而对她肆无忌惮的出手,如果没有这次出手,她也不会遭此横祸。
归根到底,还是顾戾的过失。
至少,顾戾的心中是如此觉得的。
郝助理的眉头跳了跳,看着空旷而死寂的病房里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眼眸深处敛着的都是无形却张扬的杀意,肃杀翻滚,是众人从未看过的模样。
而落在李雅琳的眼中更是如此。
她这个时候才终于感觉到害怕,身子趴伏在地上不断战栗着,害怕到大声叫嚷:“不,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慕娇娇,对,是慕娇娇自己,她明明有能力推开我的,但她却突然松了手,她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目的她并不清楚,但一定就是慕娇娇。
慕娇娇这是在拿她的命来算计自己。
一阵恐惧萦绕上心头,整个人如坠冰窖,恍惚间,李雅琳回忆起慕娇娇曾给她说过的一句话。
【而且如果我想要针对你的话,你怕是都不够我玩一个回合的。】
“真的,不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杖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距离近到几乎要捅到她的眼珠上,惊得她下意识后撤,可手杖却如影随形,然后在下一秒骨头生生断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得刺耳。
女人的尖叫声凄惨到令门外的人都有着浓重的心悸。
可顾戾的嗓音却依旧平静,漫不经心,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你现在告诉我是谁害你到这种地步的?”
寒光湛湛的手杖就在眼前,李雅琳疼得浑身颤抖,看着眼前男人袖口挽起,青色的血管张扬着浓重的戾气,瞳孔扩张到最大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慕娇娇她……”
一个眼神落下来,李雅琳身上重新多了个窟窿。
面沉如水,嗓音轻薄:“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害你到这种地步的?”
“我……我不知道。”
“谁害得你?”
手杖底部轻轻的挑起她身上的皮肉,任由纯黑色被猩红的血迹所淹没:“当然,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思考的话,我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