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传奇（女尊） 第15章 留下

天权阁。林维守在门口。

柳元颔首，“在里面呢？”

“在。”林维恭谨地回答。

“辛苦了。”

柳元抬脚迈进，看见了坐在暗处影子里的李默。

“哟，你没逃跑啊。”柳元走近，跟着坐在影子里。

李默抬眼确认了一下柳元的友善，便实话实说，“想跑来着，怕疼。不想挨打。”

“想跑还不跑？你跑了的话我肯定不会真的追。”柳元不忍心见李默这样的人落难。

“你的属下既没绑我，又特意带我去换了身衣服，才来天权阁。我就想着事情可能有转机。”

“什么转机？我吩咐林维干这些，还不是为了方便你逃跑？难道要你裸奔？”柳元翻了个白眼。

“我在国师府悟道十二年，断了，有点舍不得。”

“不会断啊。你不是有个师兄弟，出府发展去了嘛。天下又不只有国师府可以悟道，你天赋好，悟性高，去哪都如鱼得水。”

“别的地方，容不下我贱奴的身份。”李默垂头。

“国师府就容得下？”

李默慢慢抬头，真诚地看着柳元，“如果你容不下我，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和和气气地跟我说话了。”

“我？我怎么了，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坐在这跟你说话，是因为你以前偷偷帮过我找了不少学习资料，我才能只学两个月就继任国师之位。不想恩将仇报而已。”柳元不喜欢麻烦，磕磕巴巴地撇清关系，搜肠刮肚地把烫手山芋往外推。

“我要是留下，可以继续帮你找学习资料。甚至还可以帮你答疑解惑。而且我也自知，自己的身份不配当国师，不会觊觎你的宝座。还有齐家公子，虽然聪慧好学，但是是你的正夫，我也不会僭越礼数。”

“所以如果不是我的正夫，你就要动心思了？”柳元心中响铃大作。

“齐公子那么优秀，谁会不心动。何况今天我多有冒犯，当然要对他负责。只可惜，我的身份，配不上他。”有了光影的庇护，坐在暗处的李默难得打开心门，心底想法，倾诉而出。

“你想跟我抢男人！”柳元“腾”地一下站起，左手叉腰，右手指窗户，“你走，我容不下你，你再也别回来，回来别怪我不客气。”

李默仰头看着站起来炸毛的柳元，轻笑了一声，坐着没动。

“你笑什么！”现在柳元眼中，李默头顶就明晃晃地标着“情敌”二字。

“你这么紧张齐公子，为什么要让他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为什么要任由下人议论他，诋毁他，说风凉话，为什么厨娘和后勤总管都可以为难他，为什么那天百姓围住国师府的时候，你选择用幻咒把他变美，而不是站在他身边帮他正名？你想给他国师正夫应有的待遇，只是怕落得欺负房里人的坏名声，只是为了维护国师家事和谐的好形象！”李默坐着，所说的话却如泰山高，压得柳元喘不过气来。

“我……”柳元想辩解什么，嘴巴几张几合，却没有说出话来。

“你就不怕我抓你去见官！”柳元有点恼羞成怒。

“嗯，如果你不想帮我留在国师府，就抓我去见官吧。还可以立威做表率。”暗影里，李默的表情让柳元看不清。

柳元一个深呼吸，皱了皱眉头，察觉到有些不对。

“你故意激我？”柳元试探着问。

李默笑了。“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聪明人还真是瞒不过。嗯，你不忍心把我送出去，所以叫我自己逃。可是如果我激你，你再把我送出去，你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笑话，我怎么会有负罪感！我最多就是有点惋惜……好吧，我的确不想把你送官。官府抓到逃跑的贱奴，就没有轻饶的。尤其是你这么一说之后，我可能真的会愧疚。所以你就不能自己逃嘛！”柳元纠结，边嘀咕边来回踱步。

沉默。

李默出神，似乎在思索什么。柳元也没有拍板定论，天权阁里只听得到她踱步的声音。

“国师大人，贱奴有一不情之请。”柳元烦乱的思絮被这句话打断，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却发现李默不知何时，已经朝向她跪倒，额头触地。

柳元有预感，大概猜得到她要请求什么，眯眼深思。

李默见没有回答，兀自开口道，“贱奴愿奉国师大人为主人，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贱奴有些积蓄，愿尽数交给主人，劳烦您移步旧主府邸，买下贱奴的契约。如若事成，主人恩德，绝不敢忘。脏活累活，任您安排，丝毫不满，任您处置，您随意打骂，都是贱奴的荣幸。只求……”李默停顿。

昔日最高等级的学徒，今日伏在脚边说出这些话。曾经沧海难为水，若可以做人上之人，谁又愿意贱如尘埃？想必李默此时心里五味陈杂吧。柳元严肃起来，权衡利弊，思路飞转。

稍后，略叹了口气，切换身份，用高高在上的语气，“你有什么所求？”

李默顿首，才道，“只求一日一餐，赏些粗食……不，即使是剩饭剩菜也没关系，只求……”，李默说得哽咽，泪水在眼里打转。

柳元闭上眼睛。贱奴自是不配得到一日三餐：平民打工干活，是干了活就有饭吃；贱奴该干活干活，吃什么要看主人心情，最多不超过一日两餐。李默这年纪，已经不再是饿几顿也不会胃疼的好身体了，把饭食求得这么差，让人心疼。

然而贱奴是大户人家用来比拼权势的标志，拥有的贱奴数量越多，就越体面；对待贱奴越严苛，就越威严；贱奴越听话顺从不敢反抗，就越彰显权势。概括来说就是，这是一个物件，你不能对它太好，你越不看重这个物件，就越能彰显你的阅历和眼界。相反，把物件照料得很好，是无能的表现，很掉价，会被耻笑。

柳元下定决心，“你若真的认我做主子，饭食是你能选的吗？我可不会让着你。”睁开眼睛，声音冰冷。

李默闻言一颤。从暴露身份到现在，柳元一直没有把她当作物件看待。她原以为，她会不一样，所以，即使是做贱奴，也要做她的贱奴。可如今看来，不怒自威，公私分明，隐隐之中有上位者的气质，她，未必像看上去的那样好说话。

“是。一粥一饭，皆是主人恩德。是赏是罚，贱奴甘之如饴，不会有半句怨言。”李默咬咬牙，应道。

柳元瞥见李默撑在地上的双手用力地抠进地毯，便知这人不是随口扯谎。

“你有什么要求？”上位者的姿态摆足，柳元大模大样地坐下来。

“贱奴有所求，只求……”李默抿了抿嘴唇，“贱奴不敢说。”

“那便当做你无所求了。”

李默冷汗……不应该是，“恕你无罪，尽管说”的嘛！

“贱奴斗胆，求主人允许贱奴定期进天权阁打扫，求主人允许贱奴继续悟道，肯定不会耽误干活的，我保证。”

“不知死活！天权阁什么地方，是一般人能进的吗！学法悟道，是贱奴能肖想的吗？被人发现举报，别提能不能保得住你，我自己说不定都会受牵连。”

柳元总算懂了为什么李默非要留在国师府，因为这有天权阁藏书阁，这是道士理想中的象牙塔。

“重活累活我有国师府的下人可以安排，干活你帮不上忙，我还得冒风险给你兜着看书悟道的事！你当我傻？我不同意。”

……

拗不过李默的口才，拗不过心底里的不忍心，即使啪啪打脸，柳元还是挺身而出，同意帮忙。

国师求见，普通大宅当然不敢怠慢。说明来意，许以重金，柳元稳稳地拿到了李默的契约。

李默的日子也没有多惨，衣衫从道袍换成了麻布衣衫，凡是见到平民以上级别的人，都要跪拜行礼而已。饭菜柳元私底下没亏待她，天权阁也是无人的时候偷偷放进来看书。重活累活？不存在的。

但是贱奴身份的弊端，很快就显露了出来。

国师府每周开例会讨论学术问题。小学徒，学徒的研究成果，都发到指定部门，按提交顺序排队等着研讨。研讨通过的就可以发表公布该学术成就。

这周例会共同讨论的是，一种施有法术的装置，可以记录一段时间内装置附近的影像，并通过特定的咒语，让记录的虚幻影像再现。

前所未有。十分新奇。用途广泛。与会人员都很激动，这一发明若是公布，国师府的名声将响彻寰宇。

可是看到提交人的名字的时候，大家沉默了。

“李默提交的时候还不是贱奴身份，这项发明将大大有利于国师府的学术地位，我认为这一成果可以发布。”柳元打算带节奏。

“我不同意。李默一直都是个贱奴，隐瞒了身份也是贱奴。国师府发表贱奴的发明？荒唐！这是耻辱！”方初反对。

众人附和。

“那便不发了。”柳元知道李默的事不好帮，不能强求。

“可是这又是国师府扬名的好机会，不如把提交人改一下，照常发。”方初的小学徒吴锐意有所指。

“我不同意。”学术造假这事，柳元看不下去。

方初见柳元在发怒的边缘，便假模假样训斥了一下吴锐。心里暗骂柳元不懂变通。

吴锐本来想帮师父揽一项成果，一句话被怼了回来，还被当众批评，委屈，私底下跟方初抱怨。

方初笑了笑，“急什么，为师有办法。”

【小剧场】

李默：“贱奴任您差遣。”

弦外之音：“您敢吗？”

柳元犹豫：“我……我应该敢吗？”

李默傲娇：“遇到难题别来找我。”

柳元秒怂：“不敢不敢。柳某任您差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