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仙尊捡回万人嫌后 第3章 喜丧夜诡时寻芳魂

趁护院不注意，陆庚跃上院墙，灵巧地翻进院落。被关了百年，法力是大不如前，但偷鸡摸狗这些看家本事，还是不错。

园内水榭亭台，临池而筑，风过处，沙沙作响，隐约有织机梭动之音。赤色灯笼高高挂起，绸带随风舞动，鞭炮碎纸铺陈一地。

若非突有变故，本应是大喜之日。

陆庚从阴影里探出身，不多时，听见屋里传来妇人凄厉的哭声。他上至屋顶，掀开瓦片，往屋里瞅：

白色纱帐重重，雕花床榻上，一女子浑身湿漉，赤红喜服，脸庞惨白如纸，嘴唇青紫，头发蓬乱，几缕发丝胡乱缠在脸上，眼皮微微浮肿，似被寒霜侵袭的残花。几个小丫头正在给女子擦身描妆。

帘帐外站满了人，几个婆子围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擦眼泪的擦眼泪，搀扶的搀扶，却没见到褚赋尘的身影。

从方才进屋，他便感觉出来：这宅子的排布，赫然是个聚邪阵，而镇眼，正是此处。

阴鸷伤人之物便可称为邪，包括死尸、妖鬼等等，如此庞大的阵法，别说投井，只怕十里八乡的妖魔鬼怪都该聚集于此。

这案子，绝不是失足落水这么简单。

他心生一计，从怀里掏出纸笔，画了张炸符，松手，符纸飘飘落下，“轰”地一声，屋顶炸开个等人宽的洞，尘沙飞扬。陆庚一跃而下，像断了线的风筝，朝屋内直坠而下。

“哐当”一声，他精准落在床榻旁，迅速摸到尸体旁，观口鼻、卷袖，一气呵成。周围的丫鬟婆子全傻了眼，谁能料想到，有个人突然掉下来。

现场一片混乱，洛夫人大喊“作孽”，晕死过去。几乎是瞬间，屋内其他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丫鬟们也反应过来，以身为墙，掩住洛小姐的尸首。几个家丁连拖带拽，把陆庚拉了出去。

急中生智下，他喊道：“我仰慕小姐已久，我、我不是来偷看小姐的！”

洛家前厅，陆庚被压跪在地上。抬头，上方端坐着个精瘦老头儿，一袭褐底青花丝绸袍。褚赋尘捧着茶盏坐在侧座，眼也未抬。

雍容夫人气势汹汹地走进门，走到老者身边：“老爷，此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屋顶，只怕我儿的性命与他脱不了关系，老爷定要重审此人，还我儿清白！”

老者道，气如洪钟：“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陆庚一个猛子从地上窜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到老者身前，扑通一声，紧紧抱住他的腿，任由他怎么踹他都纹丝不动。

“我钦慕洛小姐已久，小姐死得太冤屈！”

老者额上青筋暴起：“都愣着做什么，把这疯子给我拖走！”

几个家丁围上来，几人合力之下，愣是拽不动。

陆庚抓着老头，继续满嘴胡诌：“我不走，不查出害死她的真凶，我就是变成鬼也会回来！”

洛夫人气得捶胸顿足：“快把他嘴捂上，休要说出什么污蔑我儿清白的话！”

褚赋尘合上碗盖，无悲无喜，一道法术从他指尖飞出，注入老者额内。

“此人为我所救，醒来时便疯疯癫癫，我观他似是学过几年道法，能察到凡人不可观之物，不想惊扰令千金，实属大过。倘若世翁愿高抬贵手，此次殓费，我收五成。”

老者的目光暗了暗，起身道：“也罢，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二位请回罢。”

妇人不依不饶：“可是老爷，那可是您的亲孙女，您怎能让她不明不白地没了？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

老者呵斥：“住嘴！”

一阵鸡飞狗跳中，褚赋尘领着陆庚，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离开。

合上门，褚赋尘欲言，终未开口。

陆庚道：“你可是想说：‘闹这么大一出，可看出了什么门道？’”

褚赋尘不答，陆庚便绕到他身前，未张口，褚赋尘再绕过他，陆庚再追，几个来回后，陆庚索性揽过他的胳膊，仰头道：“怎么，生气了？”褚赋尘将他摆脱开来，陆庚却不依不饶：“是气我擅自跟来，还是说——

“大人，你醋了？”

褚赋尘忽然止住，一双黑眸凝如死水，周身泛起黑色妖气。

陆庚顿觉不妙，急道：“我就随口一诌，你不爱听，也不用杀人灭口吧！”

褚赋尘长呼出一口气，周身黑气淡下：“闹了这么大一出，可看出什么门道？”

陆庚憋得难受，就等他问，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借坡下驴：“疑点有三，其一，你也应该察觉到，此宅房舍按聚邪阵排布，洛小姐的闺房位于阵眼，阴煞汇集之地，想不出事都难；其二，尸体口鼻处沾有白色粉末，寻常落水之人，口鼻边应该是泡沫，为何没有被冲刷掉；此外洛小姐身上也没有挣扎留下的淤青。”

“还有一点，大门上贴的那张符咒，”褚赋尘道，“那是一张辟邪符。”

陆庚扬起嘴角：“辟邪符、镇门狮，这般谨慎，寻常邪祟应该如何闯入宅院呢？”

褚赋尘叹气：“外敌易挡、家贼难防。”

陆庚托着腮，凑到他身前，鸦睫翩跹：“仙君，这可是件大麻烦，咱们管吗？”

褚赋尘：“指责所在，自然是要管。”

陆庚拍手：“不愧是上仙，”好一个高风亮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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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刚刚笼罩，屋内烛光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斑驳光影。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骤雨般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短暂的宁静。

敲门声又急又重，小柱被这突兀的声响惊了一下，赶忙放下手中正整理的物件，快步跑去开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只见洛家家丁正站在门口，发丝凌乱，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不好了，洛家又有人死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厉害。

褚赋尘正坐在桌前，桌上摊开着几张寿材的样式图，他手中握着一支毛笔，原本正细细端详着图纸，闻言，他手中的笔一顿，笔尖在图纸上划出一道墨痕。

他放下笔，对家丁道：“死的是谁？是怎么死的？”

“是小姐的奶嬷嬷，是，是爆体而亡——老爷已经请了神班做法，您也快过去吧。”

褚赋尘点点头，又对小柱道：“今夜我需再去一趟洛家，”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倘若我没回来，你就带上所有行李，一路往西，去鬼市找锐娘。”

小柱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就被褚赋尘抬手打断。

“至于陆庚，”褚赋尘微微皱眉，陷入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不必理会他，走之前，把这里烧了。”

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风在荒野间呼啸，似鬼哭狼嚎，拍打着义庄摇摇欲坠的门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小柱刚重新点亮被风吹熄的油灯，就见角落里有团黑影，陆庚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个事儿，你跟在你师父身边多久了？”

小柱双手叉腰，一脸凶神恶煞：“我干嘛告诉你，反正，肯定比你久！”

陆庚若有所思：“是吗？”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骤雨般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短暂的宁静。

女子轻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可有人在，小女漏液赶路，可否让我住一夜？”

“投宿怎么投到义庄来了。”小柱嘟囔道。

陆庚抬眼看去，道：“去开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冷风裹挟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小柱抬眼望去，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眼前的女子面上毫无血色，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陆庚也来到门前，看了一眼门外的女子：“姑娘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父母嫌我无用，把我赶出家门，小女实在无处可去。”女子幽幽道，不经意间抬起手臂，露出溃烂的皮肤，像是被水浸泡许久后肿胀起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腐肉丝丝缕缕地垂挂着，隐约可见森然白骨。

陆庚沉默片刻，侧身道：“进来吧。”

烛火亮起，陆庚转身为女子沏了杯茶，

女子看着那杯茶，用肿胀的手拿起来，一杯饮尽，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伤口慢慢愈合，皮肤也变得光滑。

随后，陆庚领着她来到后院，这里停放着一排棺材。

“这里是义庄，地方小，姑娘，还请将就一晚。你且安心在此呆上一夜，明日我便送你去鬼门关。”

不等女子动作，他猛地关上院门。

小柱缩在柜台后，吓得动也不敢动：“那那那那是什么？”

“你说呢？”陆庚心下白眼，还能是什么，这么明显，当然是鬼。

寻常人死后，黑白无常便会前来勾魂，可为何她的魂还在此游荡？若放在之前，他必定抓个无常上来审问，可如今他正被三界追杀，还是低调为妙。

他转头对小柱道：“今晚你守在庄里，谁来都不能开门，务必看好烛火，千万不能熄，否则你必死无疑。”

阿柱忙不迭地点头：“那你呢？”

“去帮你师父了结一件事，”他顿了顿，“顺便告诉他，这次，我谢过他的救命之恩，下次见面，我一定取他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