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晚风拂过紫藤萝花架,漫漫溶溶的紫花随风摇曳,宛若一帘梦境。
蔚彻与秦椒并肩走着,步调缓慢而一致。蔚彻时不时垂眸,看一看秦椒玉雪柔美的侧颜,不曾有过只言片语,只是静静欣赏。
终是秦椒再度先开了口,问道,“玉蘅居小厨房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烦劳三公子亲自来寻奴婢呢?”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想,”蔚彻语气平静,实则内心波澜微兴,欲言又止。终归是不敢亲口告诉她,他想她了,他的慌张,他的无措与失控。
“就是想吃你做的点心。”这后半句,蔚彻倒也不算说谎,每回特别想她的时候,也总是想起她做的点心,甜的,酸的,或是咸的,总归都是可口又可心的。
秦椒对于他的内心波动浑然无觉,只道,“我方才在老夫人屋里闻到了长年糕的香味,想是连夫人亲手做的吧。”
“你鼻子倒灵。”蔚彻轻笑,如他这般平素不怎么展露笑意的人,稍稍一展露,哪怕只是细微的笑痕,都如昙花般惊艳。
秦椒的心在他展颜的那一瞬狠狠地震颤,他的笑容太过晃眼,她忙错开眼光,道,“三公子想不想吃长年糕,奴婢回去也给您做一些吧?”
蔚彻点头道,“也好。”
闻言,秦椒已经在腹中打好一篇如何做长年糕的草稿了,连带着眉眼间也点染了些许雀跃的颜色,落在蔚彻的眼中,都是活泼可爱的模样。
“你就这么喜欢做吃食么?”蔚彻抬手,轻拂过落在她肩上的紫色花瓣,她抬眸,望上他点漆般深邃的瞳孔。
时光静好,缓缓流淌在他们对望的眸色,似水的温柔,打动心扉。
秦椒点了点头,十分真诚地说道,“如果,我喜欢的人吃了我做的东西,而且还吃得很开心的话,我也会觉得十分畅快。”
喜欢的人,这四个字悦然入耳,蔚彻只觉得胸腔里被什么绕住了,蓦然收紧,有些疼,有些麻,却又觉得很痛快。
听她这样说来,蔚彻琢磨着自己大概也在她所谓的喜欢之人的行列里吧。
夕阳绚丽的余晖落在秦椒微微扬起的脸庞上,那双艳红的娇唇被染得格外妖冶绮丽,勾得蔚彻有些心猿意马。
然,被蔚彻这样深切地凝望着,秦椒只觉得胸口发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刚刚想别开脸去,以缓解一下这种气闷的状况。下一瞬,蔚彻却忽然伸出双手,将她巧致的脸颊捧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直了。
他这是要干嘛!
秦椒的脑袋仿佛也在那一刻被凝固了,思考不出他的意图,也思考不出自己该如何应对,只能保持着这样一动不动的姿势,等待着他的接下来的动作。
蔚彻的脸庞愈发靠近,秦椒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间。当鼻尖与鼻尖相触时,秦椒抵不过胸口剧烈的起伏,慌忙闭上双眼。
是吻么?
秦椒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三公子,三公子,你可让我好找啊!”
是余贺高朗的嗓音打破了原本暧昧的氛围,蔚彻不悦地蹙起眉宇,却并未打算停止他想要对秦椒做的事儿,可秦椒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忙用力地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蔚彻,自己则背过身去,满面绯红。
而另一头,急匆匆地跑向蔚彻的余贺,已经抵达蔚彻身前,后知后觉地说道,“秦椒也在啊?”
蔚彻冷斥道,“废话!”
余贺被斥责得一头雾水,但他也无心深究错处何在,忙道,“三公子,大夫人请您赶快过去懿德院呢。”
“什么事,这般着急?”蔚彻问道。
余贺的目光望向背对着他的秦椒,迟疑了片刻,寻思着该不该直接说出来,若是被秦椒听了去,秦椒又会作何反应。
蔚彻则道,“说。”
余贺也不再犹豫,便道,“四小姐身上出疹子了,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碰了芋头,这才出的疹子。且这疹子何时能退,会不会留疤,都不好说。大夫人着急,毕竟婚期在即,若是让四小姐这般模样出嫁,怕是不好,这才火急火燎地寻三公子过去商议。”
“好好的,澄儿怎么会碰到芋头?”蔚彻问道。
余贺则又道,“说是四小姐身边的一个新来的丫鬟唤作歆歆的,因为听四小姐说在我们玉蘅居用的点心是如何好吃,可四小姐一回去碧幽居,便又吃得很少。歆歆也是好意,就想着来我们小厨房问问,秦椒给四小姐做的什么吃食,她也学着做一些。偏秦椒当时不在小厨房,阿舒也出去了,唯有程妈妈和丫鬟喜璧在,程妈妈不识字,喜璧自己也没弄清,大约是听过秦椒之前说要做清荷糖芋苗,就随手写了个做清荷糖芋苗的方子给歆歆了。歆歆将方子带回去,就做了给四小姐吃下,这不,就成了这般状况。”
蔚彻听了此话,道,“歆歆虽是新来的,但既是伺候澄儿的,怎么会不知道澄儿不能碰芋头呢?难道碧幽居其他人都是瞎了哑了的,不知道歆歆做的是什么么,没有提点新人便罢了,她们都丝毫不在意澄儿所用的膳食么?”
“谁说不是呢,看这事给闹的,大夫人也是如三公子这般说的,她已然把碧幽居的一众人等全罚跪在院子里了。可眼下,最紧要的是该想想如何让四小姐尽快恢复原貌。”余贺焦急地说道。
蔚彻冷着脸,举步往懿德院走去,余贺急切地跟着小跑起来。
然,蔚彻才行了几步,猛然想起秦椒还在,他还未给过她交代,遂又回身过来,对着秦椒道,“秦椒,你先回玉蘅居去,晚些时候,我再回来吃你做的长年糕。”
蔚彻这话里话外的,都带着些哄人的意思。
秦椒原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心下也是十分担心蔚心澄的身体状况,更是理解蔚彻此刻就要去处理这等突发状况,她自是乖顺地低下头,轻声应了是,便独自缓步走回玉蘅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