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夜晚,寒凉刺骨。
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段暄,偷偷飞上屋顶,熟练的找到之前黄琉璃待着的房间。
可却没看到它在哪儿。
奇怪,莫非挪了地方?
段暄腹诽。
一阵冷风吹过,段暄浑身瑟缩了一下。
四处观望了好一会儿,段暄冷的有些撑不住了。
他本想着,过来看看黄琉璃是否安好,与之说几句话打探一下目前的情况,就回去。
可谁知,黄琉璃竟被换了地方。
等等……
段暄想到了某种可能,瞳孔慕然放大,突然紧张害怕起来。
莫不是……黄琉璃没被救治成功,已经……
段暄浑身发抖,黄琉璃不在的这个想法一旦出芽,刺痛就像是这寒冷的天气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段暄猛地摇头,努力调整自己,挥去不好的念头。
不,他不相信黄琉璃已经不在了,绝对不信!
不行,得尽快找到黄琉璃才行。
一定要找到!
可想想上一次,他是乔装打扮,每天以不同形象在沈府外围观察了好几天,通过府内传出来的鸟叫声,才偶然间确认黄琉璃的大致方位。
当天晚上,夜探沈府,才确认具体位置的。
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里找?
段暄着急了,眉头紧锁扫视四周,担心之余,脚下一滑,不小心弄出了一点瓦片碰撞的声音。
段暄立即跳离所处的位置,紧张兮兮的,生怕被发现。
果然,就在他隐没在屋顶另一侧时,院子里传来一个奴才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
接着,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说道:
“你看错了吧?没什么人。快走,快走,冷死了。赶紧回房间暖和暖和。”
“不行不行,少爷吩咐了,一定要守好院子,万一上次那个人再来呢?”
“这不都看了吗?没有人。赶紧的,这大冷天的,真不能长时间待外头。”
“可是……”
“嗨,要不咱们去那边走廊待着,也能看到这儿是否有人。走吧,走吧。”
“哎,可是……”
“别可是了,快点儿的。”
“那……那……”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段暄知道,刚刚两个奴才,应该已经奔着他们口中所说的“走廊”去了。
小心探出脑袋,段暄在院子里没看见任何人。
而距离他大约一百多米的走廊,有两名奴才打扮的男人,正跺着脚搓着手哈气,一看就是很冷的样子。
段暄有些纳闷,上次来时,明明没有巡逻的奴才,怎么这次却有了?
该不会是……因为他上次突然出现,所以丞相府加强防卫了?
这么说……指不定黄琉璃是被移到了别的地方。
他得小心点儿,好好找找。
段暄瞅了瞅周围,确认只有那两个奴才之后,身形一闪,从屋顶上悄没声息的去了别的院子。
他走后,那两个奴才小声叨叨了两句:
“哎,你说为啥只派两个人巡逻啊?”
“那谁知道?少爷的心思,咱们当奴才的,可猜不透。”
“也是……少爷向来聪明,小小年纪就特别稳重,有时候啊,我都怀疑少爷是不是只有十岁。那看问题的眼光……”
“要不怎么人家是少爷,咱们是奴才呢?”
“也是……”
小插曲过后,以防万一,段暄像上次一样,回到沈府外围绕了几圈。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一丝丝黄琉璃的叫声也没听到。
段暄心里着急,忍不住想再次翻·墙而入。
可就在这时,“叽叽”的叫声传来,段暄一顿,提着的心终是可以放下来了。
黄琉璃还活着!
还活着就好!
可惜,距离太远,他不敢开口说话。不然,也就可以跟黄琉璃对话了。
就可以知道,黄琉璃的毒素是否已经清除。
段暄翻过外围,发现还是刚才的院子,只是所处位置不同。
刚才他待在这个院子的北边位置,而今,是南边。
段暄往北边方向仔细查看,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两名奴才。
合着他绕了半天,最终还是在这个院子?
小鸟儿声音传出来的房间,烛火通明。
里面有个小男孩,是这沈府的嫡子沈言。
就是他,上次自己刚一踏入沈府,就被发现了。
这个小孩子,似乎有些本事。
段暄不敢大意,秉心静气,调整呼吸,一步一步蹑手蹑脚的,拉近和黄琉璃之间的距离。
只要在50米之内,黄琉璃就可以感应到他。
而他,也能听到黄琉璃说什么。
慢慢靠近后,黄琉璃感应到段暄,“叽叽”叫个不停。
传入到段暄耳中,就是黄琉璃在不停的叫他的名字。
段暄很想问一句,黄琉璃的毒素怎么样了,奈何距离太远,他不敢大声说话。
可听到黄琉璃声音洪亮的叫声,他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走着走着,段暄发现那房间里隐隐约约有人声。
脚步一滞,段暄躲到一旁,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前行。
“少爷,夜里寒凉,您喝杯热茶暖暖。”
沈言的书房里,舒凡端了一杯茶放在书案上。
沈言抬眼看了一眼舒凡,二人对视了一下。
从刚刚开始,小鸟儿的叫声明显高昂了起来,反应就和前些日子,不明人士第一次夜探沈府时一样。
主仆二人默不作声,都在猜测,那个人,是不是又来了。
沈言一只手端起茶杯,一只手掀开了杯盖,轻轻滑动了几下,吹了吹,小口抿着。
片刻后,沈言放下茶杯,直视着门外,轻语:
“走了。”
“少爷,慧怡应该已经跟上了。”舒凡跟随沈言的视线看了看。
这时,本就不停叽叽喳喳叫唤的小鸟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渐渐安静了下来。
“奇怪。”舒凡纳闷的盯着小鸟儿。
沈言看了看舒凡,又看了看小鸟儿,知道舒凡刚才那话的意思。
他也奇怪,为何小鸟儿,每次都是等那个人靠近沈府时,变得亢奋激动。就好像,哪怕那个人没有出现在小鸟儿跟前,小鸟儿却能感应到他的存在似的。
不同的是,第一次的小鸟儿等人走了之后还试图扑棱翅膀飞出去,而这一次,却安静的窝在鸟笼子里。
“舒凡。”沈言沉思片刻:
“你说,上一次和这一次,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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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儿,待会儿你舅母就会带着你表弟过来,记住母妃跟你说的话了吗?”陈贵妃将云柔搂进怀里,捏捏女儿肉嘟嘟的小手。
“母妃,您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柔儿记得。”云柔有些无奈。
今日,母妃的嫂嫂带着小侄子陈墨来宫中探望她们母女。
小说中,原主有个表弟,出生不久后,便不哭不闹,不言不语,整日只愿一个人待着,不要和任何人沟通相处。
也就是陈夫人,作为他的母亲,可以让他稍微信任。
再一个,就是云柔。
每次云柔与表弟待一起时间久一些,回到陈府的表弟,性格方面总会有一些良好进展。
为此,原主舅母一向不愿带着孩子出门,除非来皇宫探望下陈贵妃和云柔。
可云柔年纪尚小,哪怕真的被陈贵妃敦敦教导多次,面对一直疏离且总是没什么回应的陈墨,大部分时候,却是待不了多久就觉得无聊而独自去玩。
所以,每次弟妹带小侄子进宫,陈贵妃总要提前许久跟云柔说一大堆注意事项。
综合来看,其实就一点:一定要多心疼表弟,对表弟好!努力坚持与表弟多相处相处。
“记得便好,记得便好。”陈贵妃自言自语道。
少有的紧张情绪呈现在陈贵妃俊美娇俏的容颜上。
“母妃。”云柔伸手小肉手,搭在陈贵妃纤细白嫩的手背上:
“您放心。柔儿会对墨墨好的。”
云柔的小表情极为认真。
怎么会不对陈墨好呢?
小说中的陈墨,虽说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对谁都一副冷淡的感觉。
可当宇盛霄将原主踩在脚下狠狠践踏时,所有人都纷纷指责是原主害了大云国。
唯独,陈墨,那个一向不言不语,她一直以为没什么感情的陈墨,从人群中冲出来,拼命撕咬宇盛霄。
最后,却被宇盛霄一剑刺死。
原主震惊心痛,却为时已晚。
而她,虽说不是原主,可看小说的时候就特心疼陈墨。
明明很在乎云柔这个姐姐,却因为不善表达,让所有人误会,他是一个特别自我特别无情之人。
陈贵妃心里一暖,慈爱的目光看着女儿:
“柔儿乖。”
半个时辰后,一身着品竹色软罗裙、外搭白色绒毛披肩的女子,领着约莫四五岁的小娃娃走了进来。
小娃娃稚嫩可爱,漂亮精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柔,对上小姐姐的视线时,又害怕的急忙低下头去。
“见过贵妃娘娘、柔公主。”女子恭敬行礼。
还未俯身,就已经被上前迎接的陈贵妃拦住:
“快起。”
扶起弟妹,弯腰低头看向小侄子,陈贵妃伸手右手轻抚小男娃的小脸儿:
“墨墨怎的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