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 第13章 北上

上元节这天，白郁孤一大早就出去了。

望江楼座落在京都南边，刚巧可以看到清江，清江景色独秀赛比江南。

白郁孤被外祖父强行安排过来相亲，他内心是抗拒的但谁让是老爷子还派人监视。

白郁孤被师家主安排的人送进包厢。对方是丞相府嫡女，说媒的人是这样介绍：“女方家里有钱有地位，是丞相府嫡女和你正好门当户对。女方长得好看，那皮肤白嫩得更出水芙蓉一样，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和你很搭配。”

白郁孤听到这些形容词的时候是想拒绝的。作为重生回来的人，他自然知道自己这相亲对象是怎么样的人。

丞相府嫡女姓苏名慕容，为人端庄大方，性子也温和……总之哪哪都好，但白郁孤喜欢女的，准确点白郁孤不喜欢人。

白郁孤和苏慕容就坐在茶几两边也不说话，气氛一度紧张。白郁孤人在酒楼心已经飘到京郊了。

暮天钟带着清江蓝回到与君山上的小院里收拾东西。清江蓝回屋收拾瓷器的功夫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清恨东和清婉瑶一身华服，清恨东手里拿的拐杖上盘着条今龙，清婉瑶挽着他的手。二人眼神里满是不屑，清恨东先开口：“暮天钟，你就带我孙子住这小破地方？”

暮天钟拿着扫把的手一顿嘲讽道：“怎么也比你那华丽的牢笼好多了。”

清婉瑶看着挺落落大方的一开口便是要孩子：“清江蓝跟着你尽受这些苦，倒不如让他认主归宗。”

暮天钟冷笑一声道：“当年是你们认为混血就是耻辱，让人把尚在襁褓里的清江蓝扔了的。如今知道老二不行才想起小篮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清恨东跺了跺手中的拐杖气愤道：“他好歹流着我清家的血！”

清江蓝抱着玉瓷出来：“爹，这个放哪？”

他看见清老夫妇一愣然后开口询问暮天钟：“爹，他俩是谁啊？”

暮天钟毫不在意道：“两个无关精要的人。”

清江蓝“哦”了一声便又去忙忙自己的事情了。暮天钟放下扫把道：“你们也听见了，小篮子肯叫我爹了。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当年的事实。我不可能把他给你们，让你们折磨他。”

室间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暮天钟慌忙跑进去，室内空无一人唯有随了一地的彩瓷。暮天钟笑得癫狂自言自语道：“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老东西跟老子完阴的？好啊，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白郁孤赶到小院时听到的只有暮天钟癫狂的笑声，他赶忙进去。

屋内能被砸的东西都被砸得稀碎，暮天钟坐在狼藉中，一只手挡半边脸，另一只手搭曲着的腿上，另一只腿舒展开来。往日为了方便伪装成人而一点点变白墨发此刻已经全白，散乱不堪。九条狐尾在空中晃来晃去，只叫人觉得疯癫。

白郁孤停在门口不敢再上前一步，他知道暮天钟生气到了极点，前世清江蓝被带走后也是这般场景。

白郁孤恨啊，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脱身，为什么要在那干坐着。

清江蓝被清老夫妇带来的人押着过了人妖两界的妖阴合门。过了妖阴合门，清江蓝的半妖算是彻底显现，没有杂色的狼耳狼尾，幽蓝色的眼睛愤恨的盯着清老夫妇。清恨东很满意，清江蓝的本体没有继承暮天钟的白狐而是继承了他们老清家的白狼。

清江蓝被关到一间幽暗的暗牢里，铁链束缚着他的四肢。他半曲着腿支撑起身体，显然清老夫妇原本是想让他跪着。

他的脚下是个血阵，但血阵上盖了些茅草叫人看不清楚。暗牢的四角分别放置了死去的白兔、死去的白公鸡、死去的白狗和死去的白羊。这些死物无一例外都是睁着眼睛看着清江蓝，死物前均放有一碗血合三根没单的香。

暗牢上方悬挂着巨大白色虫卵，密密麻麻，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见里面的黑色物体在动，看着还怪恶心。

清江蓝被关在这的几天一直没洗澡都馊了，身上的衣服也脏了。他刚被关在这的时候手上就被划了条口子用来放血愈，合了又被割开，即使这样了他还是用腿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跪下。

他时不时听见守着他的妖说“祭祀”“大选”什么之类的。

期间清恨东来过一回使劲望自己脸上贴金：“不亏是我孙子，有骨气。”

清江蓝被关在暗牢到第四天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疯婆子。疯婆子满头白发，套着破布衣裳戴着兜帽，手里拿着铃铛嘴里念叨着：“去去去，都去。”

疯婆子念叨完这一切暗牢上的虫卵炸开白色的液体喷洒的到处都是，四角的死物眼睛突然发出鲜红的光。清江蓝脚下的血阵也开始运作泛起血红色的光。

疯婆子跳着舞手里的铃铛摇晃不停，嘴里还在念叨着：“杂物都去，杂物都无……”

清江蓝觉得自己耳鸣了，除去疯婆子的念叨声其他什么都听不见。清江蓝开始拉扯铁链，他想让疯婆子停下来。

清江蓝的外貌开始发生变化原本遗传暮天钟的眼睛开始转变为和清恨东一样的狼眼，乌黑的秀发开始慢慢变白。

暗牢四角原本倒着的香突然立起来自己燃了。死物仿佛活过来一般扑向清江蓝，开始啃咬他的肌肤。

身上的疼痛让他痛苦不堪，他看向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清恨东。

他朝着清恨东哈气，眼神像是要把人碎尸万段。

疯婆子抽出一旁侍卫手中的配件，暗示侍卫打开牢门。

侍卫得到指令后打开牢门。疯婆子拿着铁剑的手都在抖，这铁剑对她来说还是太重了。

她迅速的在清江蓝的小腿肚和大腿中部划了两下就扔下铁剑，铁剑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场有几个侍卫没忍住捂住了耳朵。动物听到的声音是人耳听到的声音放大许多倍，人耳听着受到住但动物就不一定了。

清江蓝的眼睛被疯婆子用黑纱布蒙上，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疯婆子在他伤口处撒了东西，很疼。

疯婆子将盐巴收起来，又拿出火折子，将点燃的火折子围着清江蓝的伤口烧了一圈。

清江蓝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纵使已经疼到汗珠如细雨，眉心如川他没喊一句疼也没叫一声。

清恨东皱眉，清江蓝这是完全遗传了暮天钟的不肯服输的倔性子，这要是掌控起来可不容易。

疯婆子又捡起地上的铁剑再次将伤口划开。清江蓝由于逝去视觉其他感官背放大原本对他而言二次划开伤口在这几天的折磨中早已不似最开始的疼，但感官的无限放大这让清江蓝咬着自己嘴唇的力更加重。

仪式到了最后的阶段，疯婆子念着清江蓝听不懂的语言，咿呀咿呀的听清来像是乱说但又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属实是让人疑惑不解。

……

清江蓝被走出暗牢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个女孩子，她看起来比清江蓝小很多，脸肉肉的看起来就很好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肉乎乎点小手搭在侍女的肩膀上，身上穿着。

侍女抱着光鲜亮丽的她与伤痕累累的清江蓝形成鲜明的对比，云泥之别。

小女孩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还是在擦肩而过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大哥哥。

侍女抱着小女孩像躲瘟神一样走得飞快。

“少夫人，小姐抱来了。”传报的侍女对着屋内正在梳妆的妇女道。

妇女放下梳子开口道：“知道了，下去吧。”

侍女刚退出去一道青稚的声音传入屋内：“娘亲！小夕想你了！”

妇人笑着看向被抱来的小女孩：“月夕又长高了，来娘亲抱抱。”

年幼的清月夕是大漏勺，知道什么漏什么的那种。清月夕坐在妇人怀里玩弄着手指小心翼翼道：“娘亲，我刚看见了一个大哥哥。他和叔叔长得好像，只是他的眼神好吓人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妇女反应过来小女孩说的是谁，面上不□□露出嫌弃之色，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她抱着小女孩轻声细语道：“月夕，最近有没有听小林姐姐的话呀。”

小林姐姐是负责照顾清月夕的侍女，本名林朔，原型是只山兔。

清月夕足气的回答：“有！”

清月夕拉着娘亲的衣服开口询问：“娘亲，那个大哥哥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妇女只得扯出一抹假笑：“那是家里来陪月夕一起过生辰的客人。”

……

清江蓝看到给自己安排的住处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笑。

破败的房屋，野草丛生，藤蔓爬上屋顶正想着太阳招手。丛中传来整整蛙声和虫名。这里连清府的杂物房都不如，就连平民窟里的人都不一定看得上。

他走进茅屋看着木桌上的药，清恨东还算有点良心，虽然现在他根本用不到以后也不可能用到。

他拿起瓶瓶罐罐看了一眼，真是什么药都有啊这是生怕他死吗？

清江蓝自嘲的笑了笑。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居然是保全性命。不是他怕死，是他有了念想。

人一旦有了念想就会觉得再苦也无所谓了。

清月夕再次见到那凶凶的大哥哥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大哥哥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白色的头发打理的很整齐，穿着红色的华服，神情也不似那日凶狠反而温温和和让人想亲近。

若自远看只怕识得大学压梅，梅自开。

清江蓝坐在宴会，的角落盘算着自己该如何苟全性命在这偌大且关系复杂的家族里生存呢。

他觉得应该先抓住这一大家子人都喜欢什么物品或者是人。

暗牢：文中的意思是房屋之下的牢房，由于阴干潮湿且在地下足够隐蔽，姑称此。

足气：本文底气十分充足，形容十分自信。不是脚气。本文标注词语大多为作者自创切勿当做可组词语使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断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