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田居 第4章 第 4 章

第三章遥远的家

自从那顿饭之后，三人总在一块儿，邱白常说，那顿饭为他们三人的伟大友谊奠定的坚实的基础。

“你们看，校园网上有个热帖——国庆出游最想去的地方之楚一的家。”邱白把手机怼到两人眼前。

秦晋又想起迎接晚会上的那些照片：“楚一，那些照片是在你们家拍的吗？你家在哪儿啊？”

楚一正在认真地选出碗里的香菜，头也没抬：“嗯，在我们家拍的，我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邱白：“小山村？不会真像网上说的是个世外桃源吧，我也想去看看。”

楚一看着他放下筷子，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每个人对世外桃源的定义不一样，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吧。”

邱白：“可是你看着不像是从小山村来的呀。穿着打扮，学识气质，哪里像是从小山村来的？秦晋你说对吧。”

秦晋没理会他，扒了一口饭。确实看不出来，楚一完全不像山里出来的孩子。

楚一又沉默了一会：“我是怎么样的？小山村里的人应该怎么样？城里人又应该是怎么样？”

邱白：“额……怎么说呢，我也说不清楚。”

楚一：“人不能以地域来定义——南方人，北方人，城里人，乡下人。因为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个体，有着不同的经历和身世背景，有着不同的性格，兴趣爱好和思维方式，有着不同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我不赞同给任何人贴上任何标签。”

秦晋怔怔地看着楚一，忽然想起第一次听邱白说起楚一时的话，他说得对，楚一很特别。

楚一见秦晋一直看着自己：“你有不同意见？”

秦晋笑了笑：“不，我很赞同你的观点。”

邱白：“我也赞同，那我们国庆一起去楚一家玩儿吧。”

秦晋：……

楚一：……

“怎么了这个提议不好吗？”邱白见两人都沉默疑惑发问。

秦晋有些时候觉得邱白少根经，大大咧咧没个分寸，虽然他们仨现在关系不错，但总归也才认识一个月……气氛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尴尬，秦晋忙道：“国庆七天假你不回家吗？”

邱白：“我在杭州待了十八年了，好不容易飞出笼的小鸟，急着回去干嘛啊？可不得好好利用这七天，感受一下异乡风景啊！”

秦晋：说得真特么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我也不想回去了。

“那就利用这几天把成都周边的景点都玩一圈吧。”

“周边景点我们可以以后周末慢慢玩，十一黄金周，去哪儿都是看人头，还不如去楚一家呢。”

秦晋扶额：这孩子没救了。

楚一把秦晋的反应看在眼里，笑了笑：“如果你们不嫌弃小山村会有诸多不便的话，我是欢迎你们去我家玩儿的。”

邱白高兴得一啪桌子：“能养出你这么又白又嫩的帅哥，那肯定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怎么会嫌弃呢，就这么说定啦，国庆有着落啦。”

秦晋观察着楚一的神情，确定看不出为难的样子，还是问了句：“会不会太打扰了，你别管邱儿，我们就算不回家也有去处。”

楚一：“不会，正好我奶奶过生日，她喜欢热闹，你们去了她会很高兴的。”

国庆七天假期就这样安排妥当了。

三人从成都出发，坐了两小时的大巴车，然后又转车，坐了一小时的中巴车，终于到了一个小镇，就在邱白晕晕糊糊地以为到了的时候，楚一拉着行李箱手一指，笑眯眯地说：“这条公路的尽头就是我家了。”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条公路蜿蜒盘旋了好几个弯，如果走路的话至少也得走二十分钟。

邱白：“……没有代步工具？”

秦晋从下车开始，就发现这个镇子的房屋很特别，都是用石头修砌而成的，屋顶一律都是黛青色的瓦，如片片暗玉点缀着房屋，一层层盖在屋顶，似鱼鳞又似梯田。他很是喜欢，拿出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心情莫名的好，接着邱白的话说：“走走也好，当散步吧，空气也挺好。”

沿着公路蜿蜒而下，道路两旁时而路过一两户人家，时而途经一个池塘，慢慢的竹子渐渐多了起来，再往前走，这条公路两旁便全是竹子了，仿佛一条巨蛇钻进了竹林。阳光透过竹林洒下斑驳的光，星星点点，如漫天星辰，丝丝缕缕，如银线飞针。没有车马喧嚣，只偶尔听到几声犬吠鸡鸣。透过竹林仔细看才发现，期间隐藏着许多户人家。

邱白拿出手机：“楚一，秦晋，看我。”两人闻声转过头，“咔嚓”，邱白放大照片看了看，葱葱郁郁的竹林，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碎光，一条公路申向竹林尽头，楚一和秦晋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分别挡住了两人的左右手，看起来像是手牵着手，转头都带着三分笑意，邱白满意道：“光线柔和，角度正好，背景唯美，人物帅气，随手一拍就能拿来当桌面。啧啧啧……我真特么是个摄影天才。”

正如楚一所说，道路的尽头便是他家。

“到了。”楚一高兴地介绍着，“这就是我家了。不过正门在前面，还要绕几步路。”

秦晋赞道：“还真是竹林深处有人家啊。”

房子背向公路面朝田野，有一人多高的院墙，墙上爬满了牵牛花；进了院门可以看见沿着院墙搭起的一个葡萄架，上面挂满了一串串红紫不一的葡萄，密密麻麻，似一座座珍珠塔，如一堆堆翡翠珠，晶莹剔透，看了就让人口齿生津；宽敞的葡萄架下种着许多月季花，红黄粉三种颜色交替盛开；旁边的柚子树上沉甸甸挂着双大又园的果实，梨树上黄灿灿的梨子如硕大的铃铛，仿佛风一吹就能听到一首丰收的赞歌。

秦晋望着满目琳琅的水果，感叹道：“楚一，你们家是果园吗？咱们来得还真是时候，有口福啦！”

楚一：“小时候眼馋张家的梨，李家的桃，王爷爷家的葡萄，罗婶婶家的柚子……每到水果成熟的时候总会去偷摘别人家的水果，所以爷爷奶奶就在我们院子里也种了诸多果树。”

“你爷爷奶奶真好。”

邱白：“哇，你看那个梨好大，黄澄澄的，肯定很甜。先下手为强，我摘一个尝尝。”刚把罪恶的爪子伸出来，“……”突如其来的狗叫声把邱白吓了一跳，立马挂到秦晋身上。不曾注意到树下竟还拴着一条狗。秦晋闭眼无奈：“你是属猴的吗？下去，你以为你多轻呢。”

楚一喝住狗：“小白！这是客人，不许咬人哦。”然后对两人说：“等会儿我把狗牵到别处去你们再来摘吧。”

“小白？”秦晋看了看邱白，“你弟诶。”

邱白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房子却不是秦晋想象中的瓦房，而是一座两层楼房，最上面一层是盖的瓦，外面贴的瓷砖样式很是别致，不仔细看会误认为是这是一座木屋小别墅。房子旁边紧挨着一座有年代感的瓦屋，如同在镇子上看到的房屋一样，是用石头修砌而成的，瓦上长着苔藓，颜色深浅不一，远远看上去，绿意摇曳，这种绿透着深蓝，大概“瓦蓝”这个词就是这样来的吧，透过这份绿，透过这份蓝，让人感受到悠远绵长的意境。

楚一见秦晋望着瓦屋出神，给他介绍道：“这是当时修楼房时没有折掉的老房子，用来养牲畜的。”

秦晋：“可以看看吗？都养了些什么？”

楚一歪着头想了会儿：“有牛、羊、兔子、鸡、鸭、鹅……想看放了行李来看呗。”

邱白：“堪比动物园啊。”

暗红色的大门紧闭着，只见楚然在门上方摸了摸便，一把银色的钥匙从缝隙里露出脸来。

“爷爷、奶奶都没有带钥匙的习惯，总放在这。”楚一笑着解释。

秦晋发现楚一总提起爷爷、奶奶，从没提到过自己的父母。

推开大门，首先入眼的竟是一方神龛，秦晋以前看过的一个记录片里面有提到，神龛是旧时民间用来放置道教神仙的塑像和祖宗灵牌的小阁，没想到竟能在楚一家看到。

“一楼的正中的房间，我们叫做堂屋，吃饭在这里吃。左边是爷爷奶奶的卧室，右边是厨房和柴房。”楚一依次介绍着。

邱白：“柴房？是干嘛的？”说着往右边的房间走去，一看，竟是字面意思，整齐摆放着许多的柴。

邱白隐隐的有些兴奋：“这么说，你们家做饭也是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烧柴火？”

“也有通天燃气了，只是爷爷奶奶还是习惯烧柴火，燃气灶只有我和我哥回来的时候才用。”

秦晋：“你还有哥？”

“嗯，说起来我哥也是学建筑的，现在在重庆工作。他今天也会回来，可能会晚一点到。”

秦晋：“那是前辈了，见到了一定要请他传授些经验。”

“走吧，我们睡的房间在二楼。”

二楼和一楼的结构是一样的，有三个卧室。

“左边的是我哥的卧室，右边的第一间是我的卧室，第二间……暂时没住人，堆放了许多杂物先把行李放着吧，下去煮点东西吃了再说其他的，好饿。”楚一揉了揉胃。

秦晋：那你爸妈呢？

他想问，始终没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