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巡逻 第3章 第 3 章

在5号巨嘴的监视下，32号手员工指着电影卡片，一会儿指指头顶，一会儿指指门口，一会儿比个“六”，两只手加上头上的第三只手连比带划，忙得满手大汗。

吴笛试探着问：“你让我去六楼看电影？”

三只手连连摆手，旁边的员工们眼球转动得更快了，面具上闪过窃笑的脸。

“哎，是让你去六楼巡逻——！”5号巨嘴唾沫横飞：“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什么都不懂？”

周围被唾沫星子溅到的员工面具一闪一闪，在厌恶和恭敬之间来回切换，像坏掉的电视屏幕。

想到员工手册中“尊重领导”的要求，吴笛忍住把员工手册塞进5号那张嘴里的冲动，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知道了，我这就上去巡逻。”

5号巨嘴突然拦住她：“等等，你的制服呢？”

吴笛不明白：“什么制服？”

眼球们听到她的这句话，全都微微颤动，似乎有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5号巨嘴猛地一拍32号手的后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她！”

“是，是，”

32号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走到一个眼球员工身前，突然一刀剜下！

那颗眼球疯狂抽动！

面具被割去一小块，血水竟然从纸面具的破洞里汩汩流出。

纸片软软地搭在他手上，32号手员工走到下一个眼球员工面前。

那个员工的面具也化出惊恐的脸，但也同样一动不敢动，仍由32号手员工将他的面具割去一块。

吴笛一动不动地看着，暗暗将重心移到后脚。

如果32号手员工要对自己做什么的话，这么多“人”，自己不可能打得过，只能逃。

血水滴滴答答，32号员工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留下一路的血迹。最后，他割下来了自己的一小块面具，把所有纸片送到5号的手里。

“新人！”

5号巨嘴的愤怒面具变化成激昂的脸，它接过纸面具，扔进嘴里咀嚼。

“好好工作……跟着公司大展宏图！”

白色的唾沫顺着嘴角溢出，他张开血盆大口，连嘴前的面具都被挤到了一边。

咕唧噗叽……

32号手员工把自己的整个“头”伸进5号巨嘴里，发出血肉摩擦的声音。

“呃啊——”

屋顶都在震动。

巨嘴吼叫着，巨手在里面不停蛄蛹，终于抓出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它们小心翼翼地把那团恶心的东西抖开，接触空气之后它迅速变干。

竟然是一张全新的纸面具！

新面具递到吴笛的跟前。

“穿上制服，33号！”

5号巨嘴拍着吴笛的肩：“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柔软的纸面具拿在手上有一种糅革制品的错觉，好像这张面具曾经是某个人的脸。

吴笛缓缓将面具举起，遮挡在面前。

新面具面对着5号巨嘴，化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很好很好，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去6楼巡逻。”

5号巨嘴塞给吴笛一个松松垮垮的漆皮箱：“有什么状况，你就按照员工手册处理！”

吴笛打开漆皮箱，箱内有一只手电，一只对讲机，和一根电棍，是普通巡逻员的常配装备。

将手电绑在手腕上，对讲机和电棍拴在腰间，想着5号巨嘴的嘱咐，吴笛走之前再次翻开员工手册。

第二页的白纸上赫然出现了一幅地图！

已经获得的物品也会产生变化么？

地图只给出从4楼出发，前往6楼电影院的行动路线，其余位置皆被灰色覆盖。

上面要求她先进入大厅，再乘坐自动扶梯上楼，而不是更快捷地乘坐升降电梯上去。她之前乘坐的那间货梯，地图上标明的是可达1至4楼，却没有6楼。

但是之前明明看见，在自己下电梯之后，显示屏的数字上跳到了“6”。

难道手册给出的信息是错误的？

站在腐化的门前，吴笛稍稍迟疑，还是决定先跟着地图走。

毕竟坑自己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架货梯，再信它一次，比较困难。

距离6点整还有五分钟。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她快步穿越走廊，来到大厅。

大厅中间是一片空域，向下能看到1楼布局。1楼中央盖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隐隐约约能看出下面是个巨大的洞。

不止这里，地图标注以外的许多地方都蒙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尤其是那些通往楼下的出口。这些薄膜掀开后，里面是一片黑暗。

‘和之前要去人事处报到一样，所有通往外界的通道都堵死了。’

大楼里非常复杂，好在有地图指引，吴笛终于找到那台自动扶梯。顺着扶梯上到5楼，下一层的扶梯却并没有在这里往上继续，而是要绕到大厅另一侧，才能上到6楼。

这么一耽搁，踩上六楼的地面时，已经是5点59分。

‘糟糕，要来不及了！’

西侧角落里，电影院忽明忽暗的广告牌在小通道前闪烁。

吴笛向终点冲刺。

整点到了。

铃铃铃！

整栋大楼发出强烈的震颤，仿佛处于不断被敲击的钟摆内部，原本正常的广告牌突然蒙上一层红色。

叮。

“您有新短消息。”

吴笛一面冲刺一面掏出手机：

“由于安保人员未在整点准时开始巡查，影院工作人员增殖了。

请找出虚假的员工进行清理。”

入口处有一面镜子，将狭窄的电影院放大一倍。通过的瞬间，吴笛看见了自己面具上的那张脸。

‘凶恶的表情？’

来不及多想，她一头扎进窄小的通道。

湿滑黏腻的厚地毯带来熟悉的触感，影院内蒙着一层红光，显得十分诡异。

购票处有两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一人多高的超大爆米花机器。

吴笛注意到，他们制服胸前印有影院的名字。

“幸福影院”。

热乎乎的烤肠缓缓转动，爆米花的香气四处飘逸。购票处的银幕上，滚动着今天放映的电影场次。

四点半到七点，动作电影《铁盆侠》。

六点四十五到八点一刻，情景喜剧《和睦亲密一家人》。

七点到九点，爱情片《心动极致13秒》。

等候区域安放着两只按摩椅，茶几上还放着客人没带走的半瓶芬达。验票闸机处，一名工作人员负手而立。

他的制服上一片鲜红，几乎没有褶皱。

犄角旮旯里的电影院里，居然有穿着如此整洁的工作人员，身上的制服和刚刚熨烫好的一样。‘总觉得有些违和……’

吴笛走过去。

他背对着吴笛伸出一只手：“请出示你的票据。”

她停了下来。

‘……不对。’

既然面具是巡逻员的制服，那么作为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应该很明白，前来巡逻的安保员不是来看电影的，不需要出示电影票。

为什么这个人会向穿着面具制服的自己要电影票？

吴笛停在工作人员前一米处，仔细打量他。

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仿佛是一尊蜡像。

难道，这就是规则里所说的“虚假的工作人员”？

虽然穿着红色的影院制服，但是制服上一个字也没有。

回想起来，大楼内的所有工作人员身上，似乎都印着公司名。

米线店的男店员，店名印在他的围裙上；安保公司的异头员工和自己佩戴的工牌两面都印有公司名；购票处的影院工作人员，红色的制服胸口也印着“幸福影院”四个字。

这是不是一种提示？

‘凡是公司的员工，身上都会有相应的标识。’

眼前的这个人背对着她，看不见胸前是否印有“幸福影院”的字样。

手册并没有新的变化，吴笛决定自行验证。

她需要看看这个工作人员的制服正面。

“安保巡逻！”

吴笛扶正自己的面具。

“转过去，让我看看你的脸！”

背对她的工作人员没有动作。

他重复着：“请出示你的票据。”

“没听见？我让你转身！”

吴笛绕着这个人转，绕来绕去，却始终看不见他的正面。

‘为什么他始终背对着我？’

吴笛伸手按住腰间的电棍。

“最后警告你一次，自己转过来，不然我就动粗了！”

两个购票处的工作人员听见动静，都伸出头往这边看。

一个拿着电棍的少年，一直围绕着一团模糊的红色怪物打转。

少年带着纸面具，面具上是一张凶恶的脸。

“出……出现了！”

工作人员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相互推挤着：“快！快躲起来！”

两个人挤进爆米花机后面的仓库，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吴笛再次十分确信，自己已经绕到了这个工作人员的正面。

可是她依然只看见一个后脑勺。

‘怎么回事？’

对方的套头制服也是一片同样的鲜红，没有一个字。

‘难道这个人前后都是背面，根本没有脸？’

一股寒意像蜘蛛一样从背上爬了上来。

“请……出示你的票据！”

仿佛声带被反复拉扯，声音在低沉可怖和尖细高亢间来回震荡，眼前的“人”脖子猛然扭转180度，颈部发出骨骼碎裂的响声！

没有脸，他真的没有脸！！

“请、出、示、你的票据！”

畸形的褶皱麻花般向她扭来！

声带被压细拉长，怪物的声音无比尖利：“票据！票据！请出示你的票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