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了,祺祺人那么好,善良又热心,兵姐也是,那么勇敢,连不知道是不是本人的胖子哥也没干什么坏事,让干活也不偷奸耍滑,怎么都死了,我不想死,我还要看老爸,我还得给他送终。都没了,都没了。不能这样,这样不行……”小红缩成一团,抱着脑袋,碎碎念念。小粉和兵姐的消失击溃她的心理防线,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小绿和小蓝一左一右抱住小粉,不停的安慰她,尽管她们自己也慌。主心骨不见了,又出现诡异的事,尽管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胆怯、害怕,不想第一个直面危险,不想做带头的那个人,不想承担自己和他人生命的责任。
姒风轻她们查了入住系统,确认猜测是对的。大家翻遍系统发现有新的入住订单,备注上写早上9点到。也注意到时间的诡异变化,时间流速变快,但快多少不知道,没人会估计时间。现在大家的情绪已经很不好,像绷紧的皮筋,稍多加一点压力就能使它蹦断。
丽姐走来走去,欲言又止。火柴倚在门边,依然死人微活。
看没人愿意领头,姒风轻站出来:“大家听我安排吧,我还算有家学渊源,我会带大家出去。大家先放心,兵姐她们目前没死,入住系统里还有他们的信息,应该是被鬼打墙。兵姐她们被抓走,说明兵姐的行动、信念让它害怕了,它怕被我们抓出来,这也正说明我们在向正确的方向行进。”
“我们更要抓紧行动,及早把兵姐她们救出来,我们救自己也是在救他们,现在时间紧张,只有5个人。我打算分2个人到外面烧牌匾,小粉状态不好,小蓝留下陪她在外面烧牌匾,剩下人去楼上烧地契。”姒风轻担心小粉的精神状态,怕她在楼上出事,也怕她不敢一个人呆在外面,只能再找人陪她。
小粉提出激烈反对,“我不要,我不要呆在外面,我要和你们一起走!我要跟着人多的走!”
丽姐觉得这样安排人数不妥当,“烧牌匾一个人就行,你们看,兵姐和胖子拿的砍刀和他们一起消失,说明这种移动是可以带东西的。牌匾基本都碎了,只要加煤油看着它烧成灰就行。一个人左手拿盆,右手加煤油,是可行的,没必要用两个人。”
“反而是屋里需要更多人手,我们只知道地契放在老板房间的抽屉,哪个抽屉不知道,搜屋子要人手。如果又出现鬼打墙,也得留下一半人干活。所以,我建议出1人烧牌匾,剩下4人上楼。”
姒风轻还是放不下对小粉的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反应也不太对,但既然她自己愿意,丽姐也反对,那也不好在为这个争执浪费时间,只能先这样,她暗中盯着小粉就好。
小蓝决定留下来烧牌匾,姒风轻站在楼梯上目送小蓝出门,转身带大家上楼。
老板的房间在二楼楼梯口左手边,这方便她巡视楼上楼下。
走到一楼转角,就看见嫁衣鬼仰头坐在台阶上,裙摆铺满台阶,透过墙上的小窗看月亮,很漂亮的一幅画面,如果忽视她刚吞了一只鬼和一只黄鼠狼的话。
姒风轻捏紧拳头,镇定地道:“不用担心,住客之间不可以互相伤害,咱们继续走。”
嫁衣鬼轻声细语一点也没有刚才凶残的样子,“不能伤害,但可以缠住你们哦,留个小妹妹陪我聊天,我就把你们放上去。”
怎么这么像玩MOBA游戏,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姒风轻试着强闯,被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根本上不去。
姒风轻着急:系统系统,有没有速成法术快给我学一下,急用。
系统:是有醍醐灌顶功能,但是现在还在签约冷静期,功能不开放啊。
嫁衣鬼捂嘴轻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就想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样了,陪我说说话。”
艰难的抉择时间到了,姒风轻不能去,她得带队,承担做选择的责任和后果;丽姐不能去,作为唯一的工作人士,她比学生崽们有更多的生活经验,能发现不同的东西;小粉不能去,陪她的小绿更不能走。就只剩下你了火柴哥。
姒风轻派火柴哥上前,嫁衣鬼立即变脸,阴气外泄,怒声喝到:“男人,滚!”
火柴哥退回,身上死感更重了。
丽姐一脸要牺牲的表情跟姒风轻念叨怎么搜抽屉,然后挺身而出,以身饲鬼。
嫁衣鬼抿嘴笑笑,揽起丽姐的腰,带她飘向房间。声音似飘渺而来,“聊完就放她回去,真不用担心。”
兵姐的房间没上锁,省去找房卡的时间。推门而入,房间整齐、干净,被子是豆腐块,桌面上摆的物品井井有条,是爸妈心目中好孩子的书桌样。
“丽姐说,要把抽屉抽出来看,抽屉上面、底和侧面都可能藏东西。”姒风轻复述丽姐临走告诉她的话。
四个人分散翻抽屉,没一会儿就翻的乱糟糟,东西堆在地上,没处下脚。
小蓝翻的是床头柜的抽屉,抽屉里面有各种看不懂的文件。
小蓝碎碎念:“房屋鉴定报告,消防设计方案,卫生许可证,这些看起来很重要,说不定就在这儿。”
把文件都倒出来,一张泛黄破旧,写满繁体字的纸夹在一叠白纸中被她一眼看到。
“找到了!”,小蓝大喊,捡起地契,触摸的瞬间能隐隐听见地契在说什么‘你也很合适,但是我已经找到更合适我的仆人’,愣神片刻,被小粉大力劈手抢走。
小粉此时泪流满面,紧紧抓住地契,留下深深的折痕。
小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但我不能毁掉它。地契说毁掉它,兵姐她们就会封死在鬼打墙里出不来,我们不能为了出去把她们落在里面。它还说能帮我爸续命,我不想我爸死。你们帮帮我吧。”
姒风轻在搜查间隙一直关注小粉的举动,看她抢地契,立马上前。
姒风轻之前就觉得小粉状态不对。其一,看到兵姐她们消失,小粉先笃定兵姐她们会死,又说自己不想死。但正常来说,遇到危险,人会先关注自己的安危,再去关心他人的,这是人性的自私,但小粉完全反过来。这可能说明危险没有明显威胁到她,也可能是——有诡偷偷告诉她,这不是死局,你可以作出选择,既可以拯救别人又可以拯救自己,还能满足自己的愿望,何乐而不为。
其二,小粉坚持要跟着上楼。在小粉的视角里人多其实并不能给她安全感,兵姐她们人多吧,不是也消失了。能给小粉安全感的是陪伴,哪怕消失,也有人陪着她,不让她恐慌、孤独、无助。但是小粉否认这个想法,坚持要上楼。楼上是未知的危险,楼下是可遇见的危险且有人陪伴,危险系数相对低,但小粉还是选择上楼,她的行为出现矛盾。
小粉被诡异物利用了。
当然,诡异物在说谎,毁掉它兵姐她们会从鬼打墙里出来,不会被困死在其中。但它又很诚实,不过把真话说了一半,这个诡异物确实可以帮人续命,但代价会很大,小粉能不能接受是另一说。还有潜在的巨大的危险,不知道小粉能不能意识到。
姒风轻扫了眼墙上的表,时间已经走到凌晨4点30分。不能给地契引诱小粉的时间,赶快毁掉。
姒风轻拉着火柴和小蓝要把地契抢过来。
小蓝反水,游移不定地说,“可以让欣——让小粉拿地契吗,我们的目的是救出兵姐她们,然后逃出去不是吗。小粉拿地契把我们放出去,小粉还可以用地契救她爸爸,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现在掰扯这些肯定掰扯不明白,姒风轻选择转移矛盾,发出灵魂拷问,“这个地契是兵姐的,你不问自取,是要偷东西吗?”
小粉和小蓝果然迟疑了,大学生还是女孩子,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很高,偷东西这种事她们做不来。
姒风轻:“这样,先把兵姐她们弄出来,我们带着东西下去聊,看兵姐愿不愿意把地契给你。”
小粉跟地契默默沟通一会儿,不舍的把地契给姒风轻。
下楼到大堂,装饰恢复原本的样子,消失的人都回来了,兵姐,丽姐和嫁衣鬼聊的火热,小红和小绿像坐在小孩儿桌,不插话,竖着耳朵静静听。胖子坐在一边,神色不轻松。
兵姐看到她们下来,起身说:“地契烧完了吧,大家看看点什么,我请客,庆祝咱们脱离危险。”
姒风轻摇头,把事情简洁地讲了一遍。
兵姐猛地看向时钟,指针来到4点50分,距离做饭的大婶来只有2分钟。不知情的众人在讨论要不要烧毁地契,却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兵姐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急促地说:“再过两分钟做饭的大婶回来上班,小粉你问诡异能不能不扔人?”
转头跟嫁衣鬼说:“失去住客身份的人你可以不伤害他们吗?”
小粉脸白了急切地说:“不行,旅店只有12个房间,它就只保护12个房客的安全,满足他们的需求。不住店的人不许呆在它的领域里,就会被它被扔出去。但如果我把它带走,它就会收回领域,我之后可以把它放在家里,家里不会进外人的。”
嫁衣鬼停住玩她盖头上的穗子,“就算我不吃,也会有其他鬼等在外面吃,我们与诡异是共生的关系。”
时间又过去1分钟。
兵姐:“小粉,不说别的,能够延长寿命的存在会让无数富豪不择手段得到,你的家人也会遭遇危险,即便这样你也要那走它吗?”
小粉坚定:“也许我会后悔,但我现在只想让我爸爸活着,以后的问题,让以后的我去头疼吧。”
兵姐:“那我把地契转赠给你,你让诡异物脱离这栋建筑。”
刺啦刺啦,像电视信号不好出现几下雪花屏,旅馆闪了闪,领域结束。
小粉的其他室友为小粉感到高兴,丽姐和姒风轻的脸色并不好看,胖子松了一口气,火柴好似有点遗憾地望着外面。
兵姐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我点了外卖,大家一起吃一顿再休息吧,庆祝这次有惊无险的冒险。”
姒风轻凑到兵姐旁边,焦急地说:“这样不行啊,诡异看小粉好骗,让小粉把它带走。等到了市区,它遇见更多人,再蛊有钱人给它找大酒店附着,那不完了吗!诡异又不会认主,它想走,小粉拦得住吗!”
兵姐向姒风轻比个‘嘘’的手势,想她眨眨眼。
姒风轻顿时将心放到肚子里,兵姐,可靠!
等饭来的时间,大家不想回忆昨晚紧张刺激的冒险,转而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嫁衣鬼聊天,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到鬼呢。
丽姐拉着嫁衣鬼跟大家介绍,“别鬼呀鬼呀的叫,她有名字叫陈幼辞,人很好,不伤害咱们女孩子。”
小蓝还是有点害怕,陈幼辞吃鬼和黄鼠狼的样子其实不怎么狰狞血腥,但有种直窜天灵盖的恐怖,不知道市区里会不会见鬼。
小蓝问:“姐姐,像你这样的鬼多吗,我们日常出行会遇见吗?”
陈幼辞声音如淙淙流水,婉婉动人:“人多的地方鬼也多,但一般人看不见鬼。鬼里女鬼的数量更多,通常只要没有深仇大恨,或者受人胁迫,女鬼不会伤害女孩子的,所以不用担惊受怕。”
火柴说出继自我介绍之后的第一句话,“人死后,会变成鬼?”
陈幼辞:“当然,普通鬼一部分会消散,一部分被捉到地府等着投胎,只有执念深重的鬼才能在阳间走动。”
火柴松口气,他没有执念,消散和投胎都挺好。
陈幼辞眼神怜悯:“但你的体质特殊,死掉会变成大鬼,像我一样吃不着喝不着,变成人想消散都很难,还要应对想控制你自由的坏修士。我劝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火柴身上死气更重了。
系统竖着耳朵听到,扫描火柴身体。
系统:天生魔体!宿主你得收他为5%徒,不然他死了或者黑化会很麻烦!
姒风轻:听到了听到了,一会儿加他微信。现在人多不方便
陈幼辞像是察觉到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走了,后会无期。”起身飘走,像一阵被吹散的烟。
又聊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你的外卖到了,请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