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大娘,不是好娘。
生了小弟,忘了大丫。
视而不见,有眼无珠。
大爷、大爷,不是好爹。
抱了小弟,忘了大丫。
过门不入,有腿难行。
阿爷、阿奶,偏了心肠。
得了小弟,忘了大丫。
呼来喝去,有口难言。
阿姨、阿姨,黑了心肝。
拐了小弟,苦了大丫。
东躲西藏,有钱没心。
——知名不具
“许大帅,你最近忙啥呢?约你老约不出来,难得陪兄弟下回馆子,吃完就想跑。”
万典华挂在许执恒身上,仿若一只特大号挂件,全靠许执恒拖着走。
许执恒低着头,给叫他晚上去家里吃饭的连建辉回了消息,把手机揣进兜里。
“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兼职。”
“兼什么职丫!有陪兄弟重要?有泡妹子开心?别去了~”
“啧!说的好像你敢泡妹子一样!”
走在许执恒左边,看万典华作妖的章纪撇撇嘴,毫不留情的怼过去。
前一秒还软趴趴的万典华,瞬间像打了鸡血,蹦起来就朝章纪扑去。
“小纪子,你个混蛋!以为本少爷不敢揍你是不是?”
“2.3T。”章纪淡淡看了万典华一眼,轻飘飘的说。
万典华如遭雷击。
“我去!章纪你个混蛋,又黑我电脑!!!”
许执恒揉揉太阳穴,拿这对活宝没办法。
趁两人打闹,加快速度往前走,他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干脆迈开长腿,跑了起来。
许执恒边跑,边向扭在一起的两人挥挥手,“我打工来不及了,先走了!”
“歪唉!席大虾,你无包!”(喂!许大帅,你别跑!)
万典华的脸蛋子,被章纪掐着,口齿不清的一阵吼,想把人叫住。
许执恒却跑的更快了,一溜烟儿,没影了。
“这家伙!”
拍开章纪的爪子,万典华气急,“走之前先说下在哪打工呀!我开车送他过去不省事?”
“我是许大帅,我也不要你送,被你知道了地方,甭想有安生日子。”
“好你个小纪子,是真跟我杠上了是吧?黑我电脑的事,还没跟你小子算账呢!”
许执恒一路小跑到轻轨站,抹了吧额头的汗,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掏出手机,二维码支付。
机器中传来轻微的碰撞声,许执恒弯腰,从出货口取出可乐。
入手冰凉的感觉,舒服得他想哼哼。
把瓶身贴在脸上,解去些许暑气,随后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下半瓶。
八月的太阳,如同大火炉子,烧得人都要熟了。
扫码进站,等了小两分钟,刷着红边的三号线,缓缓入站。
车上人不多,大半座位都空着,许执恒却没有坐,靠在座位一侧的扶手上,看着不断后退的风景出神。
对面时不时有反方向的列车交错,通过两边的玻璃,可以模糊看到车里的情况。
三号线大部分车站距离都不远,平均两三分钟一个站台。
列车又一次到站,车门打开。
此时,对面也停着辆三号线,已经关门,列车正在缓缓启动。
许执恒看着对面的门、窗,逐一从平行到后方,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一只娃娃头、黑眼睛的精致人偶,出现在对面的车厢中,一晃眼的功夫,便看不到了。
慵懒倚靠在扶手上的许执恒,一下子站直,回头看去,却只看到渐行渐远的列车尾。
囡囡?
刚才的人偶,很像他一直想从囡囡那拿回来的那只。
不可能吧?
我记得老姐说,囡囡被她爷爷奶奶领去位于临州的连家老屋玩了,要周末才会接回来。
许执恒摇摇头,心忖肯定看错了,人偶这东西,不都差不多嘛。
想是这么想,心里却不安生,总有种会发生什么的预感。
拍拍脑袋,许执恒无奈的想,之前那事的后遗症,还没好呢,成天疑神疑鬼。
十班子人偶屋,一如既往的冷清,许执恒正式来这兼职,快一个月了。
恰逢暑假,他几乎每天都泡在店里。
无聊的看店生活,给他培养了两个新习惯,喝茶、看书。
许执恒依旧是个不懂茶的碳酸星人,唯独计老板的茶,是个例外。
自从喝了计老板的茶,许执恒便离不开了,尤其是晚上。
不泡上一点,难以入睡。
想想也是稀奇,常人谈起茶,首先想到的是提神,他却是要靠茶助眠。
至于书,就更稀奇了。
有一回,计老板看他无聊得直打哈欠,便给他拿了本书。
老厚、老厚的半新原文书。
这种玩意儿,许执恒从小到大,就没能坚持看完一页的。
也不知是看店真就这么不得劲,还是年纪大了,沉得下心了,计老板的书,许执恒断断续续看了下来,打破了他人生的一项记录。
除了看书和喝茶,许执恒自己买了些清洁用具,坐久了,便拿着鸡毛掸子,掸一掸不存在的灰尘。
计老板瞧见,给他报销了,顺便把工资也提了提,涨到八十五块一小时,搞得许执恒颇不好意思。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意外的平静,曾经的奇诡、怪诞,仿佛是他午夜梦回的幻觉。
唯有打开收银柜的抽屉,看到那张倒扣的照片,才能寻到些许痕迹。
今天却不太一样。
捧着书的许执恒,已经四十来分钟没翻过页了,茶杯里的茶,放到凉透,依旧是满满一杯。
自从在轻轨上,瞥到那只人偶,许执恒便一直心绪不宁。
明明喝茶可以舒缓情绪,许执恒却本能的抗拒,自虐般,任由不安在心中发酵。
清扬的音乐,插入安魂曲营造的独特氛围,是许执恒的手机铃声。
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揪耳朵魔女”,是许雅琴打来的。
“噗通、噗通”
心跳陡然加快,抓住手机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许执恒强作镇定,按下接听键,“喂?”
“小恒,你今晚别过来了,囡囡不见了,我和建辉正在赶往临州的路上。”
向来强势的许雅琴,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脆弱得如同无助的孩子。
囡囡不见了?
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个瞬间被引爆,复杂、汹涌的情绪,让许执恒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许久,许执恒才哑着声音问。
“具体情况我也没弄清楚,听囡囡她爷说,是跟小朋友玩的时候丢的,一起丢的,还有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跟爸说了没?”
“说了,爸联系了他在临州的战友,我要保持电话畅通,先挂了。”
“好。”
电话被切断后,许执恒猛的站起来,第一次招呼都没打,直接冲进内间。
“老板,我家里有急事,今天先走了!”
内间是计老板的工作室,里面有一张超大的实木桌,上面摆着各种工具,以及人偶部件。
乍一看,颇像恐怖片里的分尸现场,许执恒第一次进来时,被吓了一大跳。
实木桌旁,摆了个可调节的木架子,上面挂着个做了一半的女性人偶。
计老板专注的刻画着人偶的眉眼,不曾被突然闯入的许执恒打扰。
刻刀一勾,挑出上扬的眼尾。
计老板回头,没有多问一句,直接对许执恒说:“你去吧。”
许执恒道了声谢,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计老板的声音。
“会没事的,留意糖纸。”
许执恒没有停步、没有回头,径直离开十班子人偶屋。
一出店门,许执恒立刻用打车app叫车。
或许是异地订单的关系,等了好几分钟,都没司机接单,许执恒急的不行。
正这时,电话又响了,是万典华。
“喂!许大帅,你几点下班?今晚要不要来我家玩,我哥给……”
“典华,你现在在哪?”
万典华听许执恒声音不对,收起玩闹的心思,认真的说:“我在星辉国际广场,出什么事了?”
星辉国际广场离十班子路不远,开车的话,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看现在的情况,应该能比等人接单快。
“十班子路,你知道吧?”
“知道,海市第一断头路嘛。”
“你现在能到十班子路来接我吗?我要去临州!”
“你等着,我马上到!”
万典华二话不说,直接应下,挂断电话后,转进包厢,拿了包就走。
“唉,二堂哥,你干嘛呢?”
万畅,万典华小叔家的独子,见万典华要走,赶忙放下杯子,拉住人。
“我有急事,先走了。”
“别啊,二堂哥,大家玩的正高兴,你这样多扫兴!”
“我说了有事!”
万典华撸掉万畅的手,板着脸吼了句,拉开包厢门,快步离开。
他们此时在星辉的万家星火KTV,万典华是被万畅硬拉来的,里面的人,除了万畅,他一个不认识。
说白了,万典华就是万畅拉来买单的冤大头。
万畅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吃喝玩乐,一样不落,也就跟女人开房,没找他去签单。
这还是因为万典华对女人实在“不太行”。
万畅那点小心思,万典华心里门儿清,只不过,他家不差这点钱,看在亲戚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老爸难做。
就像老哥说的,与其让小叔、小婶找借口到爷爷奶奶面前唱苦情戏,给爸妈添堵,不如花点钱,全当打发叫花子。
但任何事,都要看场合、看情况。
万典华说了有急事,万畅还纠缠不清,也就怪不得万典华落他面子。
看着关上的门,万畅眼神阴郁、面容微微扭曲。
“畅哥,怎么回事?万二哥怎么走了?”张兵强凑到万畅身边,低声问。
他是万畅的发小,对万家的情况和万畅的心思,知道个七七八八。
“我他妈怎么知道?!艹!敢给我甩脸子,早晚弄他!”
张兵强转了转眼珠子,声音压得更低,“今儿个这场怎么办?少说得上这个数。”
看到张兵强比划的数字,万畅脸更黑了。
已经离开的万典华,自然不会知道,万畅正为即将缩水的钱袋子胸闷。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停车场,一路上压着限速飞驰,十六分钟后,接到许执恒,高架接A30高速,赶往临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