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公子脸皮薄,发现摸错了人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抱歉抱歉,我许久未进食头脑不清醒,实在多有得罪。”
沈妄不在意这点小事,只是道:“施主的脸色看上去很虚弱,此洞瘴气颇重,还是快些离开吧。”
祁宵让他一句话惊醒般,豁然道:“法师,这洞穴是被妖魔所占,地上的碎骨皆是两个魑魅进食所留。虽然不知道二位如何发现此洞,但在这里久留十分危险,它们随时都可能回来。”
他着急的想赶紧把两人都劝走,视线下滑时忽然一滞:“这怎么、怎么还有个小童!”
他眼神堂皇,指着忽视了许久的矮个少年。
贺连城道:“这是术法所幻化的纸童。”他伸指一点,原本鲜活的少年倏然化成半空中缓缓落下的白纸。
祁宵出身天师世家对这类术法并不陌生,登时明白眼前这位腰间佩剑的男子不是普通凡人。
他倍感亲切道:“原来公子也是修道之人。我叫祁宵,出自凤麟山祁氏一族,是天师后人。二位与我快些出去,我们再共同商讨如何讨伐两只魑魅。”
沈妄看他说完就走,于是抬手把一直禁锢在身侧的黑雾招了过来,跟在对方身后。
刚一出去,沈妄道:“施主,两只魑魅,一只已让那位贺公子伏诛,另一只原本附体凡人,后为了保命脱离宿主,就是这只。”
祁宵瞪着眼看沈妄身旁那一团黑雾,仔仔细细的辨认后才发现那真是一只魑魅。
他结结巴巴道:“原来法师你也是修行者,在下真是眼拙。”
透过林间微弱的月光,沈妄看清了这个年轻公子的脸,虽然面上有些脏污,一双眼睛却清澈发亮,眉眼秀气肖似俊俏的姑娘。
祁宵眼底太干净,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
沈妄猜他应该才出山入世不久,便问道:“祁公子可知道两只魑魅引起苍梧县祸乱的事?”
祈宵道:“我正是被卢府二小姐请来除妖,没想到那两只魑魅如此厉害,我和卢小姐刚一接近苍梧县,路经此处山林便受了袭击。对了,卢小姐让魑魅附身许久,既然魑魅已脱体而出,法师可知宿主如何了?”
沈妄抚着腕间的佛珠,思忖片刻道:“人还活着。卢公子应当是没撑过今晚,我见魑魅化成的四姨太时,它身上有新鲜的血气。事出突然,我从魑魅交谈中得知它们洞中还关着一个人,便优先来救施主你了。”
祁宵吃了一惊,他紧忙道:“那我们得立即赶去卢府才行。”
沈妄听他默认要同行回去,正要推拒,就听贺连城开口。
“祁公子既然是天师后人,处理此类事件应该相当有经验了。我们还有其他要事,就不返回苍梧县了。”
祁宵啊了一声,瞧见贺连城眼神冷漠的看着他,忽然就不敢再说了。
沈妄道:“既然是要事,贺公子先去处理吧。祁公子状态不好,恐怕需要人陪同。”
祁宵连忙点头,感动道:“法师真是慈悲为怀。”
贺连城看着沈妄道:“那我同你们一起。”
祁宵:“……”以他察言观色的经验,此时不要出声为妙。
沈妄并不理会他,只看向祁宵道:“这只魑魅恐怕得带回苍梧县,否则百姓们可能不会相信祸乱皆是邪祟引起。”
祁宵道:“还是法师想得周到,我差点便忘了。我先将此邪祟封入我的法剑之中,届时也好与卢府的人解释。”
他自信掐诀召出自己的法剑,魑魅的束缚之力仍在无法逃离,祁宵口中念出令诀把魑魅封进剑中。
做完这些,祁宵眼前也阵阵发黑,有些难以站立。
沈妄看他已不仅仅是饿的久导致体虚,那洞穴中瘴气过盛,显然已经侵入祁宵体内。
“祁施主,你这是中了瘴气,返回城中买些苍术焚香即可消解。”
祁宵抚着额头,只觉身体沉重走不动道。
此地离苍梧县还有很长的距离,他发愁道:“法师,我脚程可能会有些慢,不如二位先行,我随后就来。”
沈妄自然不可能丢下他,向着祁宵伸手,“祁施主,我扶你吧。”
贺连城欲言又止,忍耐的看着沈妄把人拉起,又让那个陌生凡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沈妄把人扶好,抬眸看一眼贺连城,淡声道:“贺公子既然要同行,劳烦在前开路吧。山中荆棘丛生实在有些不便行走。”
贺连城的剑下斩过妖魔邪道不计其数,还从未用来砍过荆棘。但听沈妄的话他也不生气,只知道这是同意让他跟着一起。他索性不再看祁宵挂在沈妄身上的样子,顺从的去开道了。
他们两人都不愿暴露身份,刻意隐瞒之下,祁宵也只当他们是哪个门派外出游历的弟子。
沈妄一行人还在回城路上,此刻的卢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卢子君房外的婢女等到半夜都未听到叫水,迷迷糊糊打着瞌睡时嗅到房中传来一股子铁锈腥气。卢府最近异事频发,不由得联想许多害怕起来,于是推醒一同守门的另一个婢女。
两人不敢进门,只好又去叫醒了院里的护卫。护卫辨认出那就是血腥气味,谨慎的问询几声后听屋里没有一点动静,于是一鼓作气推门而入。
屋内气味难闻,血气扑鼻。撩开重重床帐,只见卢子君面堂灰白早已死去多时,他□□的倒在塌上,像被野兽啃咬过一般通体血肉模糊。
两个胆小的婢女看到这样诡异的死状,一个尖叫瘫软,一个慌张的往屋外逃跑。
护卫见此情景也是吓得脸色煞白,跟着跑了出去。
很快整个卢府上下灯火通明,府内下人在庭院里发现了许久未归的二小姐。
城里仅有的郎中让卢家的下人叫醒强行请了去。
沈妄本还在思索怎么帮祁宵要到苍术,这下直接免去麻烦去卢府拿。
贺连城和祁宵皆是生面孔,但沈妄不是,府里的下人认出他来惊疑不定。
他们都不晓得沈妄如何出的卢府,又是何时离开。
沈妄道:“这位便是你们卢小姐亲自去请的祁天师,有什么事都可询问于他。”
祁宵虚弱道:“那个,我实在饿的厉害。能否拿些吃食给我,再容我解释情况。”
卢小姐本人即在府里,却一直昏迷不醒。当前对不上凭证,卢府里的管家看沈妄几人不像骗子,便按照他们的要求送来吃食,又从府里取了库房里存的苍术来。
恰好白天把沈妄抛下的那个医师刘老认出沈妄,他本就因为抛了沈妄逃跑而心生愧疚,主动要帮祁宵解瘴气之毒。
其余郎中则在查看卢小姐的情况,卢府大厅内摆着蒙了一层白布的卢子君尸身。
看着医师用点燃的苍术给祁宵驱瘴气,到了光亮处沈妄才发现祁宵手腕上绳索捆绑留下的淤痕。
他斟酌着问道:“祁公子,卢小姐是上凤麟山把你请来的吗?”
祁宵摇头道:“我下山有一段时间了,正好路过邻县给一户闹鬼的人家查看宅子,恰好卢小姐打听附近是否有天师找到我这,我听了情况便来了。”
“祁公子一个人下山,族中长辈放心吗?”
祁宵让沈妄问的眼神打飘,支吾道:“只是出来游历罢了,有、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对了。法师和贺公子是朋友吗?你们二位都是修行之人,应当遇到过不少妖魔吧。”
沈妄神色一淡,漫不经心的道:“不是朋友。遇到的不多。祁公子,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了。”
听他否认,祁宵下意识的去看贺连城。却见剑修垂着眸站在一边,看上去有些落寞。
“好的,法师请先休息吧。那贺公子你呢?”
贺连城准确看着沈妄道:“我不认路,跟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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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