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李姝泠默算了一下,一个月还没到啊,怎么急着要走。她趴在菩离背上开始不安分起来,扭着腰要下来,菩离怕她摔倒,把人放下,担心她脚不能走,就一手托着她胳膊,给她支撑的力量。听到李姝泠的讶然,菩离道,“寺里有事。”
李姝泠情绪降下,丝毫提不起来。
菩离不语。
他也是临时接到师父的通知,让他回去住持一场祈福活动。李姝泠扶着菩离一瘸一拐的进了殿,春安她们见了,匆匆迎了上来,见她那样,知晓定是脚又扭了。从以前就是,李姝泠走路特喜欢崴脚,而奇的是每次都不严重。
春宁看茶。
李姝泠坐在椅子上,她的边上生了火炉,手里也被春安塞了汤婆子,浑身暖和和的。她这才去看立在不远的菩离,他手里的佛珠随着指尖一颗一颗的转动,李姝泠的目光从佛珠到菩离的眉心,苦恼道,“还会来吗?”
“小僧不知。”
李姝泠眉头紧锁,说来也奇怪,她以往也去过南昭寺,可从未见过菩离。
她想起,到年节的时候,皇家有一场大佛事,届时宫中的皇子公主都要去。以前李姝泠是最不愿意去的,能躲着就躲着,好歹她身子懂事,一到那时,就这也难受,那也难受,回回如此,教李姝泠逃了不少次佛事。
想到这,李姝泠问,“皇家的佛事是你主持还是寺里的方丈?”
菩离道,“以前是方丈,不过自从我去年成了圣僧后,都是小僧主持。”
那就好,李姝泠满意的点头。
现在离年节也不愿了,不过十天半月又会见着,有了这个认知,李姝泠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带着笑让菩离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那等年节做佛事的时候,我去看你。”
菩离抬眼看她,压下心里因她话生的喜悦,轻轻“嗯”了一声。今日的经文,李姝泠听得格外认真,盯着菩离不放,菩离也有感知,睫毛轻颤,由着她去。李姝泠看着菩离手上的佛珠,颜色暗沉,表面光滑无比,在他手间错落有致的上下。她似想到了什么,起身去自己的床头拿了件东西。
菩离睁眼。
李姝泠道,“这个送你。”
李姝泠拿的是一串琉璃珠,形似菩离手上的佛珠,菩离不解其意,不敢接。
“送给你。”
琉璃珠的光彩比菩离手上那串色泽艳丽,模样可喜,静静的躺在李姝泠的手心。李姝泠举了一会,菩离都没有接的打算,以为他不喜欢,自言道,“不喜欢吗,早知道换成金的了……”
“公主。”菩离打断她,“不是材质的原因,小僧无功不可受此珍贵之物。”
“珍贵?我有好多!”李姝泠不以为然,她说得是事实,她从小父疼母爱哥哥宠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样样不缺。菩离表情咽了一下,婉言道,“不可受。”
“把手伸出来。”
菩离闻言,乖巧的把手伸出,手心向上。
李姝泠趁他不注意,拿起那琉璃珠快速套到菩离的手腕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菩离:“公主!”
“你要是拿下来,我就不去看你了。”见他要拿下,李姝泠先开口,止住他。
菩离手指微动,收了回去。
琉璃珠冰冰凉凉,色泽明丽,和着菩离细白的手腕,极其和谐,美观。
琉璃珠送出去了,李姝泠开始眼巴巴的看着菩离的那串佛珠,眼里的渴望之意,连菩离都感觉到了,顺着李姝泠的目光,菩离看到自己的佛珠,不禁笑了一下,公主可一点不吃亏,赠人于物,必要回馈。菩离无奈道,“公主。”
“嗯?”
“你若喜欢……”
“喜欢喜欢。”李姝泠忙不停地点头,眼里全是希翼。
菩离顿了一下,想出口的话咽了下去,默然片刻还是把自己那串佛珠递给了她。佛珠还带着菩离的温度,此刻它躺在李姝泠的手心里,李姝泠的目的达到了。
她想,她在菩离心里终归是不一样。
翌日一早,李姝泠还没起,春安就来告知菩离已经离了宫。李姝泠迷糊间,心里一咯噔,翻了个身,难受起来。枕侧是菩离的那串佛珠,看着它,仿佛菩离的音容笑貌就在面前。李姝泠也知道,在皇宫里,菩离尚可能做菩离。
一入南昭寺,他只能是圣僧。
哎,哎,哎。
李姝泠一连叹了三个长气,桌案上的糕点她一点兴趣也无,只是撑着头看着窗外。燕栖来时,就看到李姝泠这副样子,她早就料想到了,南昭寺的圣僧一走,这公主可不就要害相思病。她带着笑意的坐到李姝泠边上,打趣道,“公主昨日还艳若桃李的面庞,这会怎么跟黄花菜一样,莫不是因为南昭寺……”
“闭嘴!”
燕栖丝毫不惧,“姝公主这下可要伤心难过好一阵。”
李姝泠幽幽看向她,嘴角扯出一个不和善的笑,“你且知道自己是何身份。”
“知道,燕世子。”
“我,嫡公主。”
燕栖噗呲一笑,觉得她可真好玩,心里难受成这样,还能跟她抬杠,伸手想摸她的头,“别伤心,哥哥带你去快活快活。”
李姝泠躲开她的手,“不去。”
燕栖道,“保你去了那个地方,对待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会有更高的认知。”
李姝泠眯眼瞧她,满脸的不相信。
“我说的对不对,一去便知。”
燕栖说的跟真的一样,李姝泠且信她一次,打起精神和她出了庆华殿。李姝泠本来想带春安的,被燕栖拒绝,说带了人就不好玩,李姝泠也就没带春安她们。宫门不远,燕栖掏出出宫令牌,给守卫看。片刻后,两人出了宫。
燕栖带李姝泠去了成衣铺,买了身男装,让李姝泠换上。李姝泠骨架小,穿上最小的男装也显得很大,肩膀那里都是垮的,面容秀丽的她透着一股子脂粉气,燕栖又去外间的小铺子上,买了一些暗色的粉状物,涂在了李姝泠的脸上。
铜镜里,李姝泠的脸黑了一圈。
正待发作,燕栖给她一把折扇,她自己也多了一把折扇,刷的一下打开,微微扇风,勾唇一笑,眉宇间温和又带着英气,雌雄莫辨的面容,因着扇,添加了一丝儒雅。李姝泠打开扇子,轻摇几下,不解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跟我来。”
燕栖带着李姝泠走在街上,不时地对来往的小姐们抛媚眼,惹得小姐们羞红了脸。
李姝泠:“你是女的。”
燕栖回她一笑,“我知。”
李姝泠对她的做法不敢苟同,全当她是男装穿多了,忘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听雅楼二楼,裴宿和楚影相对饮茶,低头看间,瞥到了燕栖,正要喊,却被燕栖边上的人吸了目光。那人脸色黝黑,衣服在他身上极其大,走起路来不似男子,倒像是女子。裴宿皱眉,那方楚影道,“姝公主?”
裴宿点头,“燕栖又在胡闹。”
“她们要去哪,做这打扮?”楚影眉心一动,又恢以平常。裴宿道,“梦压楼。”
“那是何地?”
“青楼。”
楚影一惊,站起身子,“胡闹!”说着便要下楼去追那两人,一时红衣抖抖。裴宿也锁着眉头跟上。燕栖爱玩,他知道,可也不知她这般没有分寸,竟然随意带公主出宫,还要去那不入流的地方。这要是惹了祸,够武陵候府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