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客 第10章 老茧

接下来的几天，南恣怿泡在了工作间，和麦荆一起讨论怎么改她的机甲。

自称为“帮手”的贝珂在问烦了南恣怿后，也成功地加入了其中。

“……最主要的问题是晶体太杂了，你是不是换过好几个机甲师？”

麦荆点了点头：“有的机甲师还没给我改完机甲就不干了。”

“难怪……”南恣怿敲了敲机甲，把几个圈起来的地方指着和麦荆说：“这几个地方是不是临时打的补丁？晶石的纯度不够。”

贝珂担任不懂就问的好学生：“怎么看出来晶石的纯度不够？”

“看和听。”南恣怿给他敲了两个不同的地方：“明明是同一个关节部位，那炼化的材料和时间就是一样的。但发出的声音却不同，这个要更沉闷……这个要更脆。你来看，这里就有晶石融进去的痕迹。”

南恣怿用手和衣角把线条抹去，贝珂凑近了看，果然能看到一块不一样的颜色。

“你的晶石图鉴背了多少了？”南恣怿突然问道。

贝珂就像个突然被提问的学生：“……没背完。”

南恣怿没因为这句话就放过他：“认识了那么多，那你自己看看，这里补进去的和原本就用到的晶石是什么？”

原本书面的东西一下就变为实践了，这让贝珂一时间不知从哪下手。

南恣怿提示他：“什么晶石最常用于机甲的这个关节？”

关节？

贝珂脱口而出：“汨玥晶。”

这对南恣怿来说只能算勉强过关，但还是说：“很棒。既然它是可能性最大的晶石，那就从它下手，来看看是不是。”

贝珂压根看不出来，但还是象征性地盯了几秒才说：“……是。”

“为什么？”

“因为它是橙色的？”眼前的关节通体都是橙色，这也是最显著的答案了。

“确定一点。”

贝珂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还是会紧张：“……我确定。”

南恣怿轻轻拍了下手掌：“恭喜你，答对了。”

贝珂长舒了一口气，但下一秒这口气又被堵在了胸口。

“主要用到的晶石是汨玥晶，那其他的还知道吗？”

自从贝珂毕业之后，就很久没有被这句话审判过了。

不知道答案的贝珂只能无言地看着南恣怿：“……”

“听声音。”南恣怿又重新敲了那两个地方。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青苟石。还记得我说过青苟石不能和楠羌木一起炼化吗？但是你看这里，这几颗青苟石应该是靠近楠羌木生长的地方，晶石本身就自带有楠羌木，导致这里容易裂开。再来看整体，应该是晶石的杂质还没去除干净就炼化了。”

贝珂：“要不你先教我炼化？”

南恣怿摇头：“我没时间教你，你就在旁边看着，慢慢学吧。或者你先去竞技场，多弄点材料，我好升级机甲。”

贝珂点头，接受这个安排。

随即又对一旁的麦荆说：“你的要求我记下了，待会再加上我的一些想法。这几天改机甲，比赛是比不了了，但你也别闲着。这附近有开矿的队伍吗，你跟着队伍进去，拿点报酬也记记路。记住，报酬要晶石，其他的免谈。”

麦荆点点头，她之前改机甲的时候也常做这件事，又说：“这附近的矿脉只有普通晶石。”

南恣怿：“普通晶石需要的数量多，你多搞点。稀有晶石我们来想办法。”

贝珂转身出去的时候又停住，问南恣怿：“你有没有弄攻略记录的想法？”

南恣怿把手上沾上的机油抹到了工作服上：“那是什么？”

贝珂像个被老师问住的学生，看着南恣怿爬到梯子上弄机甲，又拿着张纸写写画画。便自觉地走过去，在南恣怿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帮他搬梯子，边搬边说：“就是记录怎么升级机甲，怎么打竞技场之类的。”

南恣怿：“这有什么好记录的？竞技场刷新的异兽每次都不一样，升级机甲……自己去背书吧。”

南恣怿略显冷漠地说了这一句，丝毫不考虑其他人的情绪。

贝珂摸了摸鼻子，南恣怿毫不留情：“想说什么？”

贝珂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比很多做攻略的玩家懂得多，如果你开直播或是把这些做成视频的话，会有很多人看的……”

南恣怿敷衍地点头，连头都没抬一下。

贝珂继续说：“……说不定会赚很多钱。”

南恣怿眼前一亮：“你再说一遍。”

“会赚很多钱。”

真是诱惑人。

南恣怿当即决定：“好，做攻略是吧，做。”

贝珂：“你是想直播还是录屏解说？”

南恣怿虚心求教：“哪个比较好？”

贝珂给他分析：“录屏的话要剪视频，还要解说。直播的话就直接说要怎么做就好。”

南恣怿想了想：“那要怎么弄？我是不是要去网上找一下教程？”这对南恣怿来说也算是个新体验。

“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南恣怿真情实感地道了声谢，又继续埋头苦干。

不知过了多久，贝珂把竞技场打完拿着材料回来找南恣怿：“这些材料我放在哪里？”

“放旁边。”

贝珂照他说的做完之后就站在一旁看他工作。

南恣怿穿着的是弭港随意放在一旁的工作服，布料很硬，总是磨着南恣怿的皮肤。所以南恣怿在里面多穿了一件衣服。但因为衣服的领子太短南恣怿总是会把工作服的领子折下来，露出南恣怿颈部。

真奇怪，南恣怿穿工作服明明这么不舒服，但他和这件衣服又是这么适配，和这个工作也是。

期间南恣怿一次都没抬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工具和机甲发出的碰撞声。

贝珂在南恣怿不自觉地伸展了一下身体的时候开口：“休息一下吧。”说着还把营养液打开递到了他的手边。

南恣怿的手贴着工作服擦了擦，但机油实在难弄干净，不小心碰到贝珂的时候也给他的手沾上了机油。

南恣怿笑了笑：“哟，不小心碰到了。来，给你擦擦。”他大方地把工作服拉过去给他擦手，可是这件已经被摧残得不像样的工作服已然没有什么干净的地方。

贝珂面无表情地拉起了衣角，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起来擦了擦。

南恣怿的话是这么说了，但贝珂真这么做之后，又喋喋不休：“你可是要和我学怎么当机甲师的人，怎么能这么爱干净？欸，也是时代好起来了，要是放在十几年前，我的老师看到你这样爱干净的小孩，早就把这一巴掌胡你脸上了。”

南恣怿还随着话语举起了自己的手，把手掌摊开对着贝珂，让他看自己的手有多脏。

南恣怿的手并不白净，不单单是沾上了机油和脏东西的缘故。而是磨破了皮有受了伤，长出来的老茧一层层地堆积在上面，不论是手指还是手掌，都有着很厚的老茧。看着就知道是干了许多年的活。好在南恣怿爱干净，没有留指甲藏污渍。

但要是看着南恣怿整个人或是这张脸，是绝想不到他有着这样一双手的。

贝珂捕捉到了关键词，重复道：“老师？是弭老板吗？”贝珂之前听弭港说过南恣怿也才来这里不久，那他怎么会有这样一双手。

南恣怿这才想起来没跟贝珂说过，但喝到这么难喝的营养液就没提起他的兴趣，只说了句：“不是。”

贝珂还想问更多，南恣怿已经把营养液喝完，把空管塞到了他的手中。贝珂的手还没擦干净就被弄得更脏。

贝珂没像在南恣怿面前表现得那么嫌弃，随意擦了擦又登上竞技场。

现在的稀有晶石不只是贝珂一个人要用，而是要攒够三个人的量。简直像是在外打工的家长为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辛苦攒钱。

贝珂看了看商城里稀有晶石的价钱，原本想靠“钞能力”解决一部分，但在看到之后贝珂打竞技场的动力更足了。

南恣怿特意叮嘱过贝珂，坚持打第一场，因为南恣怿打到后面的第五场时都没看到什么随机宝箱了。只有一些任选材料的宝箱，但这些宝箱里往往没有南恣怿他们现在需要的稀有材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游戏为了吸引玩家，先在第一场弄点好东西。

虽然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但需要的时间太多了，只能先死磕第一场，后面再视情况而定。

“来吧，异兽们。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南恣怿听到了这句话，没做什么反应，或者说进入了状态的他，什么都影响不了。

南恣怿让贝珂去打竞技场不单是要他弄材料，还想让他和机甲好好地磨合。麦荆目前来说就是他们三个最厉害的人了，但后面的比赛中比麦荆厉害的比比皆是，他们的队伍也不能单靠麦荆。

贝珂作为玩家，对操作机甲本身就有作弊般的武器——竞技场。竞技场不光是能掉落材料，对机甲的掌控也有数值衡量，能提升“熟练度”的数值。

说不定那些“熟练度”的数值很高的人，操作机甲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