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珠世用以前从来不敢想的速度跑回了家。
不会因为剧烈活动而大喘气,也不会有肌肉的酸疼,她的身体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健康过。
她悄悄的打开了自己家的房门,换下了染着血的衣服浸泡在水里,又一遍一遍的沾着从水缸里舀出来的水擦洗着身上的血污。
染血的衣服要连夜洗出来,不然等到明天大志醒来的以后一定会十分担心。
至于残留的血腥味,她身上的药味平时就很重,稍加遮掩就不会被发现。
“珠世……?”
珠世搓洗衣服的手微微一僵。
“你怎么醒了?”
福良大志是因为睡前喝多水了起来小解的,没想到妻子却没有躺在身边。
他浓厚的睡意立刻去了一半。
身体那么差的珠世,能在夜深人静睡着以后去哪?
福良大志听着房间外间传来模糊的响动,他就摸着黑,一步一步小心的走了过去。
黑乎乎的外间里有个人影正在重复着搓洗衣服的动作,看身形似乎是珠世。
按照珠世的预料,他怎么也不应该醒这么早。
她所做的打算只有先处理掉自己身上异于常人的痕迹,完全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跟丈夫交代这件事。
在经历了身体的完全变化和被食欲支配,以及偷食生肉的之后紧张的珠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虽然现在能够夜视,但还是个普通人的福良大志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她下意识的,用左手的指甲划破了右手的掌心,动用了变成鬼之后血液中获得的特殊能力。
惑血·魔香。
福良大志在没有点灯的房间里问道了一股浓郁的花香,他的双眼逐渐翻白,半夜惊醒的后怕和疑虑都在这侵入脑中的香味里变得呆滞,逐渐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是什么。
“对不起,大志……”
珠世在用出来之后又发现福良大志的情况不太对,这种超出人类本来机能的味道对于身体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我只是,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告诉你……”
“你就当做今天还没有发现这件事情,等我做好准备,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珠世赶紧控制着自己的伤口愈合,推开窗户,希望味道能散的更快一些。
她放下手里搓洗的衣服,扶着完全陷入空白思维,僵立住的福良大志又走回了他们的房间。
“一觉睡醒,就都没事了,我们会一直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的。”
……
即使已经到夜深,外面鸟铳的声音依然没有停下,这是绝对不能轻视,需要特别注意的情况。
继国家主已经从被无惨镇住的状态中缓过来了,但是要他现在也不能入睡,必须要赶紧派遣人弄清楚外面的情况。
他劳碌了半个晚上,在各种隐秘势力的交汇下拿到了关于今夜东山城被突袭的真相。
在继国家长子生日宴上除了岩井真奈美受伤以外,还有一位上川大人也失踪了。
那位失踪的大人早就里应外合准备攻占东山城,不过他只是其中一枚显眼的棋子,因为上川裕也的失踪,让背后真正在操纵一切的中平家族以为被发现了,从而仓促的提前动手。
所幸他们不是主要的兵力都不在东山城,只是运送了一批鸟铳,和暗中勾结的几个小家族控制住了城门。
然而按照他们现在都没能打到继国家来的武力,想来危险的只有那一批被运送进城的鸟铳了。
在有豢养着武士,拥有质地精良铠甲的继国家来说,这些不足为惧。
至于城内的动乱会不会波及到平民……一批没了,可以开放一部分定居的名额,吸引过路的人重新留下。
这个世道,哪里都不会缺人的。
继国家主给管家以及亲信交代好了第二天要准备的事宜就回到了卧房,现在天色不早,应该歇息了。
在他吹熄蜡烛的瞬间,纸门上有一个漆黑的影子一闪而过。
房间已经陷入黑暗,继国家主揉了揉眼睛,再去看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极为熟悉自己的房间,几步走到了墙边取下了自己悬挂的刀剑。
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他要保证自己所处的环境是绝对安全的才行。
他手中握着刀剑静待了片刻,确定真的没有什么人影,可能只是自己因为睡得太晚而有些眼花之后,才枕着刀剑逐渐入睡。
在继国家主完全睡着以后,他的枕边突兀的多出了一道蹲着的影子。
黑发乖顺散着的少女安安静静的看着枕着刀剑的继国家主,房间内只有他沉眠的鼾声。
……
连绵几日的秋雨终于停了,庭院中除了常绿的几株松树,其他植株都不约而同逐渐泛黄,叶子质地变得更加干脆,随着风吹就会摇摇摆摆的落下来。
负责送餐的侍女早早的就给继国缘一准备了新鲜的鱼生,酱汁和其他的配菜。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个武士拿着呈给了继国缘一一把剑。
剑这样的利器,连夜打造出来是不可能的,但是继国家主为了拉拢继国缘一,让人取来的是自己少年时期用过的剑。
继国缘一安静的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却没有收下那把剑。
“缘一大人,是这把剑不和您的心意吗?”
缘一微微蹙眉,他不喜欢缘一大人这个称呼,也不想要这把残留着许多使用痕迹的剑。
“我知道了,新的剑很快就会为您锻造好,如果再次之前需要的话请尽管来找我,我是负责武器库房管理的久野木廉。”
继国缘一不知道继国家主对其他人说了什么,但是他不喜欢被人用这种敬重到过分的态度。
没有人对于突然多出来,和严胜少爷相貌相同但是脸上有着奇怪胎记的继国缘一有任何疑问,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被教导好了应该如何和缘一少爷说话。
继国缘一不想跟面前的人交流,或者说他不想跟这些一直待在继国家却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说话。
他有些不情愿的,没有理会一脸热切看着他的久野木廉,而是问着一旁没有听到离开命令而立在原地的侍女。
“母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