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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第6章 第 6 章

作者:藏镜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02-17 16:21:52 来源:文学城

干瘦女子目光自那曲躯挣扎面目扭曲、不住翻滚哀嚎的小二身上掠过,冷声道:“此人我识得,生前为救母,收受钱财,烧灼民居,毒害亲邻一十三条人命,因其中一人乃为槐城出嫁之女,提司官氅下于三十三年前缉拿问罪。”

“虽有悔悟之心,然有谋命之实,因其老母尚在,且一命难抵,便成了这般活死人之状,生不生,死不死,年逢祭典,便身受阴火炙魂之苦,一如当年命丧火场之内的邻人……此后年年,皆如今日,直至魂死魄消。”

如此这般,不可谓不狠毒。

忘殊一时无言,“他那老母如今……”

“凡人之躯,无负神血,自是早已亡故,”女子眨眼,却是自赤瞳之中睒出两道血泪,然而她却似是早已习惯,漠然自腰间取出一方巾帕,抹去面上血痕,“盖因此人受审之后,将老母接至槐城照料至其终老,如今身处槐阴城之中,每逢七月十五,母子能得一见。”

句龙低低一叹:“可怜之人,终有可恨之处。”

忘殊哑然:“……倒也不尽如此。”

正说话间,便有那白浆敷面,颊上嫣红的偶人摇曳而来,却是长发如蛇,卷起地上兀自痉挛的尸鬼朝祭台下抛了过去。

再细细一瞧,短短一会儿,先前那被偶人清出来的一丈空白地里,竟是丢了一地满满当当。

有似是浑身瘙痒,却指甲如刀,于身上割开道道血痕,撕扯着自己的皮子意欲脱衣之人;有痛声惨叫,犹如置身油锅,皮上掀起无数透明肥大肿泡,内有脓液积蓄、触之即破之人;亦有十指粗大,肿若芦萉,浑身上下犹如水囊,圆丢丢肥滚滚,四肢酥软,面呈窒息之色,嘶声哀叫,却又有无形刀锋加身,将其身肥油寸寸片下,油脂掉落一地之人……

此间种种,血腥可怖,着实骇人,更有无数酷刑不胜枚举。

便是句龙,也眉头紧促,喉骨上下翻滑数次,方才缓缓定住心神。

祭台之下一片狼藉,一身白衣的白若却依旧立于祭台之上,只是外人再看向他时,便不觉他温润出尘,反而使人望之生惧。

白若轻笑一声,声音温雅,却教人遍体生寒:“带上来——”

忘殊心下一跳,抬头看向白若,唯有身旁句龙低声喃喃:“这是要做什么,当众处刑不成?”

“……怕是,杀鸡儆猴。”忘殊的声音显得几分暗哑。

是了,这被带上台的人无疑就是被杀的鸡,而被儆的猴,也不知到底是这槐城过往的过客,亦或是槐城久居的各族生灵。

最先被牵着锁链的人自锁链上褪下来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被锁着的元神。

元神这种东西,多存于有修行的人身上,待得修为到一定境界,元神便可脱离肉身,遨游九天——自然,这得是活着的。

被踉跄推至白若身前跪下的元神衣衫破碎,琵琶骨处溶出血肉模糊的洞眼,面色惨白,发丝黏连,衣襟下摆皆有数处血渍。

白若手中长笔一挥,却是自桌案上早已备好的罐子中沾了不知用何物调配而出的朱红液体,于虚空之中,以云篆书就一个摄字。

旋即,那斗大的字体便于空中自行席卷,凝成针状,照着那元神额心便扎了进去。

一时间,整个槐城祭台之上寂然无声,连带着台下呜呼哀嚎之声尽去,唯有那元神撕心裂肺的嘶吼悲鸣震彻人心,深入魂灵,便是捂住双耳,也阻不住此人几欲震碎魂灵识海的尖啸。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形容清晰的元神便模糊了起来,莫说身上所穿着的衣物,就是连那张面容也随之黯淡,唯有台上化作金门之状的树皮纸书熠熠生光。

须臾,满屏字符被风吹拂而去,唯有白若手中长笔凭空而起,于金门之上寥寥几笔,竟是将此人一生所为的善恶之事尽数书写,不多时,便已是写了数列,眼见着是要将此人自生来至今的过往尽数书写其上。

句龙倒吸一口凉气:“这法门,好生霸道。”

忘殊亦是暗自心惊:人生于世上,初时蒙昧,后明事理,而后成人,谁人敢言自己自出生至今,件件事都记得?

尤其是随着修为的增加,劫数与寿数不断增长,那曾经的过往便也随着时间的湮没而烟消云散。

孩提时代,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事,如今被那长笔凭空书写,分善恶两列罗列而下,一点一滴,一功一过,丝毫不曾放过。

忘殊神色复杂:“这也就是荒服,寻常人力所不能及之处……”

“这若是人皇治下,无需人皇开口,那些个大族怕就要将槐城创立此术者治以死罪,”句龙徐徐吐了口气,掩下震惊,“不过,这人若当真折在这里……那就不好说了。”

台上,金书云篆自上而下,竟是将此人一生功过罗列至今,虽不知此人姓氏名号,却也知此人是为谁奔走为祸:

伯赵氏臣,采生以充臣妾,游走四方。

臣,乃是家臣,仆从之意;妾,亦是家臣,仆婢之意。

采生,意为……采杀生人以祭神,生通牲,又有初生降世之意,是故采生者,多为采买童仆幼女,祭祀鬼神。

伯赵氏一族,哪里来得如此多的祭祀,需要这般多的童仆幼女源源不断送去东海治下?

“伯赵氏,乃金天氏所治,居东海之外大壑之中……这背后靠着的,何止是庞然大物?”忘殊轻笑一声,“虽说两族式微,但却也要看与什么时候、又与何人相比,近万年的根基,怕是安邑初初即位的人皇想要攀折都要费一番功夫。”

“若槐城与金天氏对上,这槐城,怕是大祸临头。”

“那倒也未必,”句龙摇着手中折扇,晃了晃头,额前银珠于烛光之下熠熠生辉,“有熊一脉至今,早已尾大不掉,金天氏虽为轩辕氏嫡族血脉……可伯赵氏又该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家臣尔。”

“忘殊,这可不像你,若是对上金天氏,姬玄嚣亲至你我斟酌一二还算说得过去,但对上金天氏家臣——家臣的家臣……”句龙给了忘殊一个眼神,摇着象牙骨扇摇了摇头,只差说没眼看了。

只是眼珠转到一半,句龙似是想到了什么:“忘殊,你与我打个赌如何?”

“哦?”

“我就赌,这人死了,伯赵氏怕是连个反应都不会给,更别提金天氏。”

“金天氏确实不大可能会给反应,但你说伯赵氏……”曼殊微微勾唇,看向那金门上罗列的种种罪名,喟然一叹,“伯赵氏怕是当真要打上门来,毕竟有句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

“好,”句龙道,“赌了,就赌……你于八千年前,埋在度朔山用麒麟血酿的那坛老酒!”

忘殊斜了他一眼,勾唇:“好啊,若你输了,那就把你烈山一族藏了多年的那枚先天之种给我。”

“……给你就给你,”句龙无语,而后摇了摇手中骨扇,悠悠然道,“给你,你也得种得出来才行。”

忘殊不以为意:“既是给了我,你管我种不种得出来呢?”

台上,随着那人一生功过,金门越升越高,功德榜上早已了断,罪名榜上却还有长长一串,却是这人数百年来,打着伯赵氏的名号,于八荒做下的歹毒恶事:

三百年前,凌安氏有一貌美女姝,正值婚配,已然定好人家亲事,只待过门,却因被这人看上,意欲献与主人,凌安氏拒之以理,同年七月,凌安氏一族尽数被屠,唯余一女,送往东海。

两百年前,借金天氏之名,插手南荒氏族之争,极尽挑拨之能事,从中获利重分,致使五族相伐,争相献女。

一百七十年前,掘堤坝,引天水入泰泽,泰泽水升,没盐池,覆草原,氏族多迁移,破家者无数。是时,以金箔良玉相换,许以利诱,得臣、妾之数无算……

一直到半年前,此人于槐城拐走侏儒、精灵、童子童女三十有二,寻回之时,已有三名精灵化为灵食被其服用,更有伤残者六七,然此人逃脱在外,直至一月前方才被缉拿回槐城。

忘殊将那长长一串云书看完,不由颔首:“此人确实该死,天水泛滥,妖兽横行,生民艰辛……然此人却借此起势,为一己之利,破家灭族,着实可恨。”

句龙叹了一声,也跟着看完了金榜上罗列的罪名,只是最后也不过是摇了摇骨扇:“自天水倾覆,便是中皇山有令,却也不是谁人都听,阳奉阴违者不计其数……天水治下,妖族乱,人族乱,那些个有呼风唤水之能的妖兽于其中,更是乱上加乱。有些氏族的手段,可是比这伯赵氏霸道的多。”

“天下苦天水久矣,如今人皇既出,想来,八荒之事终有定论,这天下……也该平定了。”

“人皇?自三皇避世,五帝纷争久矣,他姒文命就算即位人皇又能如何?”句龙冷笑一声,“若不能撼动那些个累世而居的大氏族,他能握在手里的权利,又能有多少?”

“他平定天水,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是无上功德,更是他立足之根本,”忘殊轻声道,“更何况,天水之乱,众生无瑕他顾,如今天下平定,有些事,才好摊开了来说,不是么?”

句龙下意识深吸了口气:“是啊,大是大非,大功大过,该有分论清算之时……高阳氏也好,夏后氏也好,都踩着我烈山一族往上走……”

说到这里,句龙苦笑:“烈山氏式微,本就不足为惧,何苦来哉,非要赶尽杀绝。”

忘殊没有再说什么,这等氏族相争之事,她一向是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的,唯有沉默看着台上金榜之上,罗列着此人功德罪恶的字符渐渐崩毁,一一抵消。

最后,徒留一面记载着长长罪行的金门,默然停驻于原地停留三息,随之寸寸化为湮粉,复又形成一道金色锁链,攀附于那形容模糊的元神之上,寸寸收紧。

不多时,那本就哀嚎着的元神忽然凄厉尖鸣起来,撕心裂肺,只听声音便令人心底发毛。

细细看去,却是那原本模糊了的元神不知如何再次清晰了起来,然而金色锁链之下,元神上的皮肤却是寸寸开花,犹若鲤鱼炸鳞,逆鳞上翻,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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