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带上来之前,蒋芯脑袋从顾怀先怀里伸出去,看向永长太子。
“太子殿下今日去了何处?可方便告知?”
永长太子扇子至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就是在手上把玩,听到这话,他面上冷‘嗤’了声。
“曲嫔娘娘是准备询问本太子的行程?”
语气里夹杂着就是‘不可告知’的意思,甚至有几分不想理的状态。
身为使国,无故被人‘冤枉’,语气总不会太善,有几分桀骜,甚至连正眼看向蒋芯和顾怀先都没有,这算的上无礼。
但是这样的无礼合情合理,便此皖国规矩甚严的博宁太傅都没有提点他这点做得不对。
“太子殿下说了,肯定和他们的供词相违背,若是有人为太子殿下作证,不就更容易水落石出了吗?”
永长太子点点头,十分勉强,语调懒散起来。
“今日本太子身体有些不适,整个上午在住处没动,能作证的都是皖国自带的下人们。就是让人去上京的一处茶楼订了一桌酒,晚些时候若是好了,便去听上一曲... ...”
这话还没说完,芳舞首就磕起头,插起嘴。
“太子殿下胡言,今日上午明明你就在教坊司听曲。几位娘娘来看后日晚宴节目时,你那时就想混进去没成,偷塞给戚乐师银票想进去,奴那是亲眼看见的。以为戚乐师不会带你进去,哪知等奴上场时,便看见你在里面浑水摸鱼的假装奏乐!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搜戚乐师的身,银票应当还在他身上。”
永长太子右手食指弯曲,骨节抵了抵鼻尖,眼中一片浑然不清,像是在试图遮掩什么一样的东动作。
蒋芯一看就想骂人,他还真做了这件事!不免一道凶狠的视线射在他身上,几分毒怨。
永长太子被这道目光刺得身上难受,大抵就知道是谁的目光,只是别开目光清了清嗓子。
顾怀先微微勾了勾嘴角,目光沉寂,嗓子醇厚地流出一个字:“搜。”
蒋芯轻微地长吁一口气,被这人害死了。
真是会给事情增加复杂度!
蒋芯已经知道搜的结果,索性就往顾怀先怀里窝深一点,嘴角一不小心在他的喉结附近擦了一下。
顾怀先整个后腰都麻了,手掌一下子篡住蒋芯的手,脑袋下垂到她的耳边,湿漉漉的嘶哑道:“注意地方,别乱动,朕... ...”
这话说的一股子浓浓得情绪和压抑,蒋芯茫白着意识,没懂。
庄圣太后倒是看懂了,也知道蒋芯没懂,垂叹了一口气,无趣得坐在空中飘着,都快睡着了。
不是关键地方,她觉得蒋芯事没有问题的。
果真来人搜,在戚乐师身上搜出来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送到顾怀先手里的时候,永长太子别着脸,磊落的紧。
倒是他身后的博宁太傅吹胡子瞪眼,只差手掐上太子的肩上了。
顾怀先将银票一抖,三张银票在空中荡了荡,上面写的很清楚是哪个银庄,只要下个令去问,自然能问出兑换者是谁。
永长太子又摸摸鼻尖,扇子‘啪’地一声打开,掩着小半张脸。
“本太子当时就想去看看后日宴会上会是怎样的舞姬罢了... ...”
博宁太傅粗声‘哼’了一嗓子,站出来拱手行礼。
“陛下,我国太子就这点爱好,此次是我们有错,要罚尚可。只是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太子殿下不会与贵国的曲嫔娘娘有所沾染,他... ...他不太好女色。”
这话一出,永长太子脸色都铁青,蒋芯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直接笑出了声,只差在众人面前哈哈大笑了。
一只手揪着顾怀先的衣裳,笑着说:“阿巳,还审吗?”
顾怀先一脸正经,手却轻轻握住蒋芯揪住衣裳的手。
“带上来审。朕要看看,谁敢在宫中捏造是非,还要带上其它使国,坏两国邦交!”
这一句两国邦交也算是给了皖国他们一个粗陋的交代了。
博宁太傅道了谢,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观看这一场‘污蔑’。
顾怀先话中意有所指,谨妃和路昭仪双双身子都不正常的僵直了一瞬,脸色都浑白了几分,两人衣袖下的手应该都捏着吧?
一个国家的太子不好女色... ...蒋芯复想这句话,脸上乐得不行。
这还怎么同蒋芯并在一起冤枉了?
博宁太傅真是绝!且思维敏捷。因为此时你勿论说什么,与他国后宫妃嫔扯上,都难掰扯清楚。
这样一句,直接了当了所有事情,不可谓不厉害!
顾怀先觉得蒋芯有失仪态,手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一下,带着严肃用眼神示警。
当刚才演奏过的乐师和所有舞姬到场后,蒋芯一个一个的扫过去。大致都是这些人,一个没少,一个没多。
但是唯独永长太子是蒋芯不记得在殿中见过的人,所以他是之前就被人迷晕了准备好的?
永长太子肯定是常去教坊司了,不然怎么会谁都没找就找他了?
早就有人算计好这一幕,只要她出门,只要她来教坊司——
九德死后他的徒弟小路子顶替了他的位置,现在在顾怀先身边贴身服侍,做的也很细致。
小路子将殿中跪着的人挨个问了一遍,每个人都一致指认,曲嫔娘娘在表演中途晕眩,被永长太子这位‘乐师’扶着去了偏殿!
几十人问下来,口径一致,且声音铿锵,大殿环响。
一人言,两人言是污蔑,现在几十人呢?
谨妃和路昭仪听到这些话,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慢慢的脸上又回了几分红润。
路昭仪眼眸一转,事态已经这样了,要么拼赢弄死曲嫔,要么自己下场不言而喻。
事情开端就已料想过结局,此时再不搏一搏,岂不就要被曲嫔给反压了?她想到此处,郑重其事的跪行叩首。
“陛下,臣妾斗胆一言。”
这话说的给人气势很不一样,和之前听到的软糯语气天壤之别。
蒋芯抬起头,身子不免端正了些,眉宇渗了些端正在里头。
“这么多人看到曲嫔晕眩扶着永长太子去了偏殿,从开始晕眩到陛下前去,可有小半个时辰。方才陛下开门,妹妹是什么样子的衣冠不整,臣妾和谨妃姐姐离得近,看得一清二楚。陛下为什么要一而再的替这妖妃遮掩?”
她突然一副死谏的样子,郑重地磕下头。
“曲嫔,你敢褪去陛下的龙袍,让众人看看你里面穿的是什么吗?”
顾怀先突然将身旁的茶盏挥到地上,面上冷意非常,两眼翻着血色,涌出来的巨大威慑力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虽然不是在对她发怒,在他怀里的蒋芯,也有一些呼吸不畅起来。
谨妃已经慌得一下子坐在一旁的地上,尖叫了一声。
反观路昭仪,跪得笔直,毫不畏惧。
茶盏碎片四溅的时候划开了她的脖子,一个微细的小口渗出了血。
“朕进去的时间也有半响,为什么你不说是朕呢?”
路昭仪眼中被漆黑的光给覆灭住,流出眼泪。
绝望透顶!
到现在,顾怀先都在知道事态下一味护着曲嫔,她还能再说些什么?
“几十人的口供都说亲眼所见,陛下还在一味的偏护这个狐媚子!陛下进去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陛下当真看不清?为什么还要为了替她遮掩而欺骗众人!她值得吗?!”
这就有些竭力嘶吼的模样了。
蒋芯却狠冷静,愣着眸子看着路昭仪这样疯癫。
为什么?
顾怀先声音现在跟数九寒天一样冷,让人直打颤,
“自然值得。”
她可是朕的是欢——
蒋芯听着一愣。
顾怀先突然一手覆进龙袍里,将蒋芯的腰肢一握,另一只手捏住蒋芯的下颚,狠狠地压下去。
手在腰上的热度和力度猛地印进蒋芯的皮肤,烫的蒋芯突得哼出声。
这... ...还在审理的大殿上——怎么... ...
所有人都齐齐地别开视线,只有路昭仪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顾怀先轻轻撕咬了一下她的嘴角,压低声音,有些哑有些凶狠:“他刚才怎么碰你的?衣裳是他撕的?”
蒋芯完全没反应这个是什么情况,思维和视线都是模糊茫白。
腰上一道力,‘撕拉’一声,一大片红裙子从龙袍里落在地上... ...这个声音刺得每个人耳朵,使人坐立难安。
“你... ...”蒋芯还没说完,顾怀先又咬住她的耳尖。
“告诉朕,刚才他是不是在里面?”
“唔... ...”
声音从这样的唇齿间冲出,寂静的殿中就染上几分旖旎色彩。
顾怀先问的这几句话,只有蒋芯一人听得见。
她短暂得思索了下,声音生顿,没有感情,只有平淡的字词组成。
“是,他在。”
顾怀先手撤出蒋芯的腰腹,将龙袍给她拉的整整齐齐,将她包裹的一丝缝都不漏。
“那她们真该死!别怕,朕会护着你的。”
耳语说罢之后,顾怀先整个人端正起来,俨然是个威严帝王模样,刚才那些行径像是没有做过一般。
“小路子带下去审,审到招供为止,一个时辰不招,诛其三族。”
谨妃双眼一番,直接晕过去。
路昭仪双手握拳,一手指尖还掐着佛串。满脸青白交错,双眼赤红,整张脸看上去十分狰狞。
“陛下!”路昭仪赫然一声尖锐划破大殿。
殿中一片求饶声,正当要拖下去时。
庄圣太后突然在舞姬中飘来飘去,十分有目的性的在看她们得手。
蒋芯目光尖促看向太后,姑姑发现了什么?可是在大殿上,她并不好发问,面上也凝重着一大片的颜色。
转而对着顾怀先说:“阿巳,这是后日的国宴,舞姬们不能动,不能定罪!”
顾怀先蹙着眉望下来,“这个时候你在想国宴?”
蒋芯点头。
“今日不能定罪,国宴之后也不能定罪,不然她们死路一条,在国宴上乱跳,我们大周颜面何存?岂不是天下笑柄?这样一来,诸国该如何威慑?”
顾怀先怅然,手抚着蒋芯额角,狭长的眼睛目光舒和。
“谢谢你为朕考虑,是欢... ...朕很欢喜。”
蒋芯听到‘是欢’两个字,突然一脸漠然,应付式地笑笑。
永长太子看到这一幕,眉心蹙起,又是这个表情... ...
博宁太傅一手捂住永长太子地眼睛,生生将他的头别开。
顾怀先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头垂下来在她的耳边。
“别这样看着朕,朕感觉牵不到你。乖,站到朕的身边,别动。”
随后,她在一片漆黑中听到顾怀先威严下令。
“将谨妃、路昭仪拖下去,终身禁闭。曲嫔向朕求情,参与这一事者,念你们后日在国宴上要出力,赦免搬弄是非之罪,日后也不追究其罪。今日散了——”
众人:???
几十个人一致都说曲嫔拉着乔装的永长太子去了偏殿,怎么就当没听见一般?
就... ...散了?
皖国的三个人均是一愣。
这个曲嫔可真是民间传言,祸国妖姬!
这事审了半天跟没审一样,完全就是儿戏的偏宠,就连正经的走个过场都没走!
简直是奇闻!
明天见!
【谢谢阅读,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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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审问